太虛大師黃陂前川弘法紀聞

2020-01-10     明賢法師


【編者按】

《太虛大師年譜》載:

民國十一年(1922年)四月八日(「清明後三日」),大師應黃陂縣知事謝鑄陳(健),邑紳趙南山、陳叔澄、柳質皆等邀請,偕了塵、陳元白、李時諳、陳仲皆等赴黃陂;民眾空巷來觀。

大師寓前川中學,於前川中學、木蘭女校、自新堂,講佛法三日;王凈元記之為《前川聽法紀聞》(《自傳》十六;王凈元《前川聽法紀聞》;《詩存》)。

大師次陳叔澄詩以為紀念:

「未可棲棲笑仲尼,頻年我亦慣驅馳。

春深大埜來今雨,學講前川憶古師。

佛海潮聲傳隱約,人天夢影正離奇。

法身流轉愴無極,應有維摩病大悲!」


前川,黃陂縣灄水河兩岸的大部分地區。灄水河起自木蘭山,流經黃陂城區而直入長江,是黃陂最重要的水系。城畔灄水河兩岸便是前川街,黃陂大橋連通城區與對岸的望魯台。望魯台上有雙鳳亭,是理學家程顥程頤讀書處。前川的地名,最早見於程顥居前川望魯台春遊前川時寫作的七絕(春日偶成),詩曰: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時人不識余心樂,將謂偷閒學少年。太虛大師曾應邀於1922年4月8日(清明後三日)前往黃陂前川,住前川中學,而於前川中學、木蘭女校、自新堂作三日弘法。程顥游前川的詩作,更因毛主席手書而聞名於當世。


前川聽法紀聞

王凈元錄

民國十一年四月八號即夏曆壬戌三月十日,杭州西湖彌勒院太虛法師應黃陂縣謝知事及該縣紳學各界之請,由漢口九蓮法師及武漢佛教會各居士偕同(凈元亦隨)馳赴縣城於下午七時在自新堂講台,由太虛法師宣說佛教大意。嗣在前川中學、木蘭女學,前後凡講三日,而以在前川所講為多。且師有「春深大野來今雨,學講前川憶古師」之句。故今題之曰「前川聽法紀聞」略錄其所講之梗概焉,經時圓音一演,四座傾心,蹌躋滿堂,威儀整肅,聽眾皆大歡喜,信受奉行。而黃陂佛教會遂於是發生矣。


紀聞一

太虛今日承謝縣長與各位紳耆及在座諸君之邀約,並過承招待來此談論佛法,是我所狠感幸的。但我於佛法亦不過一知半解,稍有研究,愧未能圓滿證到,恐不能副諸君雅意。這又是我所慚歉的了。至於說到佛法他的精義甚深難知,差不多不是言語可以說得出來的,但他的義理雖然深妙卻又就會在吾人日用尋常之中,並非離掉吾人日用尋常另外有所謂佛理佛法。只因吾人迷逐幻影不自覺,知將他自己本來現成的佛理拋在九霄雲外,好像佛是佛、人是人,斬然截成兩橛,似乎佛法與吾人沒甚關涉,一講到學佛,便好像是一件狠希奇古怪不合人情的事,就見錯了。故我今先日所講,可提出四個講題來講(一)何謂佛教(二)佛教之內容是甚麼(三)佛教與吾人有何關係(四)吾人因何要研究及修持佛教

一 何謂佛教

佛者、梵語佛陀,漢譯為覺者。故佛之一字,即指一對於宇宙及人生之迷夢,乃至一切世出世間萬法之迷夢,能夠徹底打破而得大覺大悟之人。由此大覺悟人說明宇宙萬法之真理,並說明此真理人人皆可悟到,又為之創設種種能夠悟證真理之方法;由此種種方法是佛所施設之教法,故合稱為佛教。吾人若能確信其教法,依教奉行,必有解悟真理實證真理之一日也。

  二 佛教之內容

  佛是覺悟者之義,其所覺是宇宙萬法之真理,而此真理及萬法乃人人心中所同具;祗以一向迷卻本來,不能調和聚集令其顯現了達,故流轉生死繫於業苦莫能自拔!佛教、即為此一大事而立教者也。其內容,以佛、法、僧三項為主。法者、軌持之義,謂能軌範任持一切事物故。僧者、清凈和合眾之義,一心照了一切法,一切法集顯於一心,相融攝無礙故。又佛者說法化導於僧者也,法者由佛施設於僧者也,僧者依法修行於佛者也。非佛無以有佛教,非法無以成佛教,非僧無以持佛教,故佛教之內容必具佛、法、僧三者。

  三 佛教與吾人有何關係

  吾人心之自性是靈覺的,若非究竟正覺之佛,無以悟吾人心覺之自性,未免恆為迷失本性之人。又吾人覺性是遍照法界萬法的,若非佛法遍明法界一切法,則無以顯吾人性覺之相。又覺含法界,萬法唯心故。吾人的體用性相,是法界萬有調和一如的,若非佛法之僧統理大眾一切無礙,則無以全吾人性覺之用。故若非佛教,則吾人便失其為人之真價值,而吾人之體相用一切皆失。以此、可知佛教與吾人關係之深切矣。

  四 吾人因何要研究及修持佛教

吾人向來因迷亡其真價值,致體相用一切隱沒,不能現前施行自在,而從此迷惑造妄動之業,感牽縛之苦!

故吾人慾脫苦須凈業,欲凈業須破惑,欲破惑須悟得其真價值;明體達相以全其用,此則除佛法莫能為功也。故吾人當研究佛所說之教法而了解其理,由了解其理更進之以修習行持,乃能實現吾人之真價值也。

依此四端,可知學佛為吾人極平常極必要之事。而決非不近人情者也。


紀聞二

十三日上午九時五十分在前川中學校

今日演講佛法。佛法者,明白事理之方法也。宇宙萬有不外事理二門,而欲明此事理須用一種方法。然事者指實事言,理指真理言,吾人必先明真理,然後所作方為實事而免於虛偽錯誤。

凡一件實事之發動成就,不外乎因果律。其發動之種種方面,即因是也;由此各方面所湊合結集,而成就發現為一種事實,即果是也。如宇宙間之山河大地飛潛動植,乃至細微到於一微塵一芥子,皆是果相;此果必有因由,故吾人可據果以推因。

如現前之講台桌子,亦一眾因所成之果,故須有能作木工之人,利用木工之器具——規矩繩墨等,而擇取適於作桌子之木料,依此眾因而成就桌子之果。

因果之相,同時俱生。如木為因,然已具有可以作桌子之功能,故在因地時即含有果相;迨已作成桌子時,而此桌子乃木桌,並非金鐵泥石等桌。由此可知在果已成時,因相仍在;故因果之相雖可分,而是同時俱有也。

谷種入地乃可為結成榖子——果之因,然必其地非是石田,又須水力滋潤,日光照臨,人工培養,然後至秋季乃能結實。此土壤、水力、日光、人工等即為之緣,至新榖之果乃榖種之親因與土壤等眾緣和合而成。故吾人從果上可以推因,復在因上便可以測果;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未有瓜種生豆、豆種生瓜者。

因種起作用後,中經多相,其體量形狀均與原來因相不同。雖不同而其最後結果仍與原來因相相同;此在佛法上謂之異時因果。如春種榖子,中間經過發芽、成稻、開花種種,至秋後始結果。常人不能徹底明白因果,如種榖後未見即刻結果而但見發芽開花等相,遂以為因未必有果,或以為果未必從因來。

因果可互為因果,如舊榖種可結新榖子,而此新榖子又可作明春之舊榖種是。世人多欲明白因果,然外學等——如科學、哲學——因其推測之方法有錯謬,或稍有發現自起執著,故於因果律不能徹底明白,既於因果未透徹,故所發現之事實復成虛偽錯誤。吾人若能徹底明白因果之真理,遂可選擇良好之因,而成就一良好之結果;避去不良之因,而免不良之果。故根本上欲知因果真理,遂有研究佛法之必要。佛法能說明世出世間萬法之本體現象及其因果,一切世間學術宗教亦皆稍明因果,然以說不究竟,遂生錯誤;惟佛法能徹底說明。

婆羅門、耶、回等謂世界與人生由於神造,如謂為大梵或大自在天或上帝等所造成者,如居城者不知稼穡之狀態及經過,遂認米榖為米店之人工所造成,此乃欲求真理而於真理未明,創為臆說。

科學家反對前說,謂世界人生皆由各種物質和合變化而成,及至各物質解散其體遂歸於斷滅,或仍化為氣體。如人於收穫新榖時見此新榖由稻稈花葉等緣所成,而不知此花葉等乃由最初之舊榖種而發生,可謂知緣知果而不知因。

自然哲學家謂世界與人生乃是自然之現象,殊不知若系自然,則世界與人生不待因緣和合便應成就,此乃於因果真理不明,而又顢頇不加推求。佛法謂世界與人生皆由吾人一心之不覺而發為迷惑,由迷惑而發動行業,故可知世界人生乃由惑業而有,非是神造,非是自然,亦非僅以物質和合變化而成。吾人現前一念之心,本具智慧光明神通妙用,只因一念不覺而起惑造業,遂現自身他人山河大地等等現象。此如人於醒覺時本無夢境,而睡熟後夢象宛然,夢中亦有內身外物山河大地,而夢夢相續,惝恍迷離。故世界成住壞空相續,人生生長老死相續,不得解脫,不能出離。欲求解脫出離,還須明了本心,令其念念常覺不昧乃可。此如吾人慾求不作夢,須能常時醒覺令其不睡始得。

一心之本體原是靈知不昧,而又有可覺可迷之妙用,由迷悟不同,故所現境相不同。十法界中由地獄以至菩薩,皆一心所變現,此如各人作夢之心不同,故各人之夢境不同也。因果為一心所造,而萬法不出因果律,故吾人若能知此心能造因果,自加取捨擇別,乃能斷惑止業而避免苦果。此明實事。

若論真理;此真理即吾人一心之本性,此本性本來圓滿周遍,德相具足;只以迷昧不覺,其妙用遂不顯現。儻吾人先由信解實事之因果,依教起行,漸至明心見性,了知真理,確實證明,即是成佛之境界。故佛者,即大夢已覺而不復入夢境之人也。


紀聞三

十三日下午二時在木蘭女學校

吾人因何而講究佛法耶?因吾人既已受得人身,常遇困苦拂逆之境,若欲解脫出離,則有講求佛法之必要。此不但講求佛法為然,凡吾人所云為動作,皆因解決現前困境而發動,如飢求食,寒求衣,住求房屋等。又因求食遂連帶求榖米而講農作烹飪等事。

人生之苦多矣!自呱呱墮地後,必有生活之能力乃能求得衣食住,故幼年必須研究種種學問,學習種種技藝;又有老病衰弱等苦,此屬於自身者也。又天災水旱、猛獸毒蛇、瘟疫、饑饉、險巇坎坷等,此種種苦惱屬於自然界者也。人生不能單獨生活,必賴群眾共相維繫,乃能共同生活;因此需要,遂又發生種種盜賊戰禍、制牽連累、妒嫉毀辱、爭奪謀害等等苦惱,此屬於人為界者也。故嬰兒出胎即哭,可見人生憂苦與生俱來;此一聲之哭,即表示其當時所感最為痛苦,且似自知後此之苦方接踵而俱來者,此為生苦。

童年時代種種生活皆不能完全自主,故一般童子之心理,多以為迨我成年便覺快樂。及至成年,則由壯而老,遂又感受種種痛苦,如六根漸壞,身體衰弱不能享受人生圓滿之幸福,此為老苦。若壯年時四大輕安,環境順適,似足稱為樂矣,乃忽焉疾病發生,身體上感受種種苦痛,而與老年、童年時無異,此為病苦。

吾人有生必有死,此死之一關為人人所不願到,而又為人人所不能免。及至大命將傾,莫可奈何!最後一棺附身,萬事皆已!面對此死魔終無術逃避,此為死苦。

生老病死四苦固為人人所同具而不能免,此外則恩愛者欲求其常聚,乃事實之結果往往而有生離死別等事發生,而演為愛別離苦。

又人所愛護之物而終久不能保持存在,當其損壞亡失之時,則對於所愛之物亦感受一種愛別離苦。

恩愛之反面為怨憎。吾人對於所怨憎之人,或厭棄之處所事物,常不欲其聚會;乃事實往往不然,如冤家聚頭,仇人見面等事,此為怨憎會苦。

前說人生在世因欲維持其生命,及發展其種種樂欲,故有衣食住、名譽、光榮、威勢、權利等等要求,人人如是向前馳求,不能無衝突制限,所以往往求而不得;此求而不得之情事,亦能使吾人感受苦惱,是為求不得苦。

求不得之反面尚有所謂捨不得苦者,如人因饑寒而求衣食,儻有人知求食之苦由於飢餓,而欲將此飢餓舍卻而卒不可舍,推而至於生老病死等皆欲舍而不得,是為捨不得苦。

總之,吾人既落形氣之中,頭出頭沒無往非苦,總前八種痛苦觀之,可知吾人之一生無時不沉淪苦海中,故欲求出離解脫此各種苦惱,而須研求佛法。蓋純正之佛法,乃可以指導吾人出脫苦海永得安樂之方法也。何則?前之諸苦非是天造地設,亦非自然化生,且非決不可出離,乃由因緣聚合而成之果。故欲免除苦果,須依佛法上所說苦果之因緣,而不再作此能感苦果之因緣,則可免苦矣。

吾人若能確信萬法皆由自心所造,萬法又不能超出因果律,故從此一心自造善因則可不感惡果。蓋前說種種苦痛乃由自心所造成,非從外來;仍可由自心改造而出脫也。吾人靈明之心以向來未覺故而起貪、嗔、痴等惑,復由此迷惑而起種種行業,行業既起自然而感受苦果,故欲免苦,須先將此一心上所俱起之根本無明及三毒煩惱磨治盡凈,方能斷惑止業則苦免矣。

此貪、嗔、痴之三毒,不但能使吾人生時發生現行之惑業,儻不磨治盡凈,雖色身死滅而此心中之三毒,仍能起惑造業而為苦果之因復感苦果。

三毒既為眾苦之因,欲免苦須斷三毒。然則何法以對治三毒,斷除三毒乎?佛法一大藏教,法門無量皆為演說戒、定、慧三德以治除貪、嗔、痴三毒;即戒以治貪,定以治嗔,慧以治痴。然戒定慧之理,非一二言句所能宣說,佛有方便法門,即以念西方阿彌陀佛名號為方法,念念相續,勤行精進,信願往生極樂世界,此念佛之念頭即是戒、定、慧,即能治除貪、嗔、痴,若念到一心不亂乘願往生之時,即是真正永久越出苦海之時也。簡便易行,願聽眾諦信之!


紀聞四

十四日上午十時在前川

心之研究

昨言世界人生皆由吾人一心之迷惑,由惑造業,因業之集聚而現世界與人生。可知心者,世界人生之原動力及主宰也。故今人特單提出研究之。

(一)名義之分析

中國文「心」之一字,含義最廣。通常之心字,多指吾人身中之肉團心而言,然此肉團心不過專司人身血液之流行,其本質為一物體,於空間占一位置,其時非永久不變壞,此非佛法上之所謂心。近代人多誤以腦筋為有知覺思想之能力,遂指此為心,殊不知腦筋亦為一種物質,亦應屬於肉團心;惟吾人心念發動時,在身體中之各部,常與此一部分有關係耳。

佛法上就心之功能力用及發動之方向,由淺至深,由粗至細,將心分作三類:一、慮知心,二、集起心,三、真實心。慮知心者,將吾人能思想知覺之功力而姑認為心者也。此慮知心雖無邊際方所、時劫短長,非形色可限,非容量可局,然實為一心之所起,作用時不免虛妄錯誤而非真實。

人身中能表現之功用者,厥惟六根,根者非為心所從生,乃是心之所託,與六塵接而發為六識,心之用於是始顯。就此種心之功用言,似可指此功用即是心,然前五根仍非是心,而第六根亦慮知心耳。

意識之背後,尚有所謂我識——即第七末那識——此識常處黑幕,念念執我,而為前六識心之主動。前五識為根境所限故,其用有時而窮;意識之用,則能橫遍十方,豎徹三際,廣漠無垠。其所以能具如是之大用者,因其背後有我識為之主宰,以此我識極廣大,故意識之功用及境界亦極廣大,孟子謂萬物皆備於我,與此相似。我識一面為前六識之主宰,一面念念收羅一切萬有而藏於藏識之中。此藏識能含藏萬物,有任持一切之力。藏識喻如專制時代之國土,我識則如專制之國王。前說之八種心識,皆屬於慮知心。

藏識雖貫徹三際十方,永不斷滅,而又生滅成壞之相相續不斷、剎那不停,而所以現此生滅相者,因我識念念執之,遂見其有生滅耳。如朝代更異,國土本無變動,而國王或遂以為國亡焉。



眼識以明等九緣生。耳識去明,以聲易色為八緣。鼻、舌、身三識去明、空,以香、味、觸易色為七緣。



意識為五緣識,我識、藏識均為三緣識。慮知心於起不起,體恆常在,其現起時,見、相二分同時而起,即精神物質兩現象同時起矣。


紀聞五

十五日下午二時在黃陂佛學會自新堂講

世間眾生所以受種種生死流轉之依正苦報,皆由靈明真常之本心性不覺而有迷惑,後因惑而造業受苦,輪迴不息。然此迷惑既本非由外而來,乃自心所變現,則其體性必屬虛妄不實;其本來之妙明覺心,仍不失壞不變異。此迷惑既系虛幻,自可用對治法以磨除之,及至垢凈對除,則吾人一心靈明不昧之本體,既得顯現而出,生無量智慧光明矣。

茲繪一圖如左:



右表顯迷悟皆由一心,在迷者則謂世界眾生或為神造,或由物質和合變化,或為自然而有,其實皆非。至宇宙人生觀能夠徹底覺悟之人,方知世界眾生之顯現,乃由真心性之迷惑造業而起,故研求種種法門以蘄達到斷惑止業之目的,則世界眾生之幻象可以永不起,而種種之痛苦解脫矣。

  學佛之次第,有信、解、行、證四級。若但有信、解,而無行、證,則吾人亦不能稍得受用。如吾人雖聞知世界眾生皆由心現,而現前已受根身、器界之果,仍不能直下解脫。所以者何?以有過去世之煩惱業力為之系縛,故須設法對治之磨除之。然佛法無量,以五戒、十善為人天之種子,人道之初基。

眾生因迷惑而造身三、意三、口四等十惡業,由其作惡之上中下品而墮入地獄、餓鬼、畜生等三惡道,欲脫此苦,須修不殺等十善業以治之。

善業而感善報,既如前說。然善力究有時而窮,終未究竟,終屬有漏無常,故更進一步須知三界、六道猶如火宅。惡報固當避免,福報亦應舍離;須勤修出世大法,而求究竟解脫。

  出世法之初步,謂止惡行善、修習禪定、智慧等法,滅苦斷集漸次證入於阿羅漢、辟支佛果。然此中小二乘,祇能自了自覺,斷惑止業而已,其一心根本之迷——即無明——尚未打破也。故又進一步言,若能了知吾人常住真心本來具有無量恆沙智慧功德,在迷不染,在悟不凈;即妙有而真空,即真空而妙有,勤修六度萬行,不住二邊,直顯中道;若是修行者,謂之菩薩。其間等級甚多,漸次增進,及至圓滿,遂頓破無明,德用顯現而成佛果。

人天乘似積極而消極,中小二乘以擇滅為手段,但求自了,故亦屬消極。惟菩薩乘為真積極。菩薩發心,當發四弘誓願;依願起行,行到願滿,即成佛果。菩薩行仍以止惡行善做起,自從此做,兼勸他故;能明理遣相,可為菩提助緣,非復有漏種子矣。

《海潮音》第三年第十一、十二期合刊


黃陂佛學會簡章

一、本會定名為黃陂佛學會

二、以研究佛學修心證性為宗旨

三、會所暫設忠義祠圖書館內並附設閱經處於自新堂

四、凡志願研究佛學經本會發起人三人以上之介紹均得入會為本會會員並不徵收會費

五、會中雜用由各會員隨意樂捐供給

六、本會購備各種佛經由會員照價購請閱看

七、各會員研究佛經在會在家均聽其便但必於每星期日午後二時來會一次以便彼此析疑問難

八、本會一切進行事宜得與漢口佛教會商籌辦理

九、本會須呈請官廳備案以昭鄭重

十、本簡章如有未盡事宜可由各會員隨時提議公決修正之

十一、本簡章自公決之日施行

發起人:王幼崇龔樹堂陳漢卿韓少新宗樨峰劉友甫蕭介卿塗夏初董勤先柳汁陔潘筱凡閔文欽

海潮音1922第3卷第7期


附錄:潮音草舍詩存外集(一)之黃陂


聞太虛法師應黃陂召入都喜賦

(見海潮音1920年第1卷第7期外刊頁45)

寶蓮華盦

振錫初為上國游,千年大法中興秋;

懸知妙燦如來舌,頑石高低盡點頭。

三昧從來重辨才,大師晚出道能賅;

中原改主民風敗,要借雷音為挽回。


和太虛法師黃陂講學原作

趙曾儔

漫嗟斯世渺夷尼,我到人間亦火馳。

歷物頗慚元遍說,成心卻喜未隨師。

文言枉自循空假,樸學何煩證偶奇?

一拜覺慈勤勝義,眾生病里豈忘悲。


和游洪山即景原韻

李隱塵

攝盡楞嚴旨,歸元路路通;

浮漚休認海,聞性豈因鍾!

天外月初白,樓頭塵當紅;

安排侍錫杖,隨處悟真空。

漢水滔滔去,東西海水通;

江城一玉笛,塵剎幾晨鐘。

芳草無情綠,斜陽有限紅;

娑婆同大夢,畢竟是誰空!


和游洪山即景原韻

皮劍農

吾師飛錫處,示我以圓通;

覺性真如海,法音警世鐘。

月瑩三界白,佛坐一鐙紅;

鎮日蒲團上,心虛似太空。

悟得楞嚴旨,菩提路可通。

榮枯成夢境,斷續響晨鐘;

葉落霜飛白,經書血漬紅。

塵勞何日凈?寂照遍虛空!


和游洪山即景原韻

績 丞

一經聞法後,頑石便靈通;

心印無邊月,聲來何處鍾!

室虛能現白,塵凈不飛紅;

欲悟三摩地,當知色相空。


和游洪山即景原韻

孫山敬

隨錫參蘭若,禪關曲徑通。

舉眸方見塔,入耳更聞鍾。

秋草余殘碧,霜楓斗晚紅;

凝神觀物變,默契證心通。


和游洪山即景原韻

盧鎮常

策杖洪山麓,幽林曲徑通;

塔搖千尺影,夢破一聲鍾。

香篆煙浮碧,燈傳火正紅;

蒙師開覺路,五蘊照空空。


歸元寺聽講圓覺復讀藏經共成三律即呈太虛法師指正

趙曾儔

妙諦圓音震十方,幾回撲樕學登堂。

根塵集起原唯識,體用幽攡豈異常?

曾是真如空法我,亦甲假說會心王。

人間最望玄同解,無礙華嚴不盡藏。

法性迷來幾度秋,人間又作一回遊。

中觀是處忘言說,正覺明時不喜求;

意共海潮長布濩,心知天倪為淹留。

靈山勝會知何所?看取龍華一笑收。

虛空擇滅未無為,遍察天人望已迷;

不謂中行成獨復,那堪大智正生悲!

傷懷末法心難憩,歸命三生願豈違!

覺者契經慈氏論,幾番讀罷意遲回。


壬戌春漢陽歸元寺敬聆昧盦大師講圓覺

凈 元

本來圓滿遍諸方,非悟非迷體露堂;

了卻根塵空幻夢,更無花月蔽真常。

雲山不隔歸元路,緣會堪欣遇法王。

今日已知波即水,優遊覺海話行藏。


敬和本師游洪山寶通寺元均

慧 心

琳宮寂寂射朝暾,隔水青山抹一痕;

坐見洪波翻地軸,長留孤塔倚雲根。

才雄竟使妖魔斂[1],地僻那知節候溫?

歸隱倘能隨杖後,寶池金地一囊吞。


端午日偕隱塵南山自平文六又農諸公至佛學院適虛師自洪山歸途中得句見示。


乙丑暮春訪太虛法師於武昌佛學院未遇

退 盦

春風送我叩禪關,一片閒雲自往還;

百丈塵灰迷濁世,素心響往仰高山。

天花墜落都門日,人事浮沉大夢間[2];

說法何曾真法說,聊聞泉水自潺潺。


和太虛法師中秋夜登黃鶴樓原韻

玉 皇

秋光滿目活吟眸,玩月人登黃鶴樓;

今古人同砧上月,是非話付水中漚。

霓裳曲入鴛鴦譜,孤柝聲傳鸚鵡洲;

情景此時俱不奪,吳山楚水兩悠悠。


同輪赴申贈太虛法師

(見海潮音1920年第1卷第7期外刊頁102-103)

陳自聞

太虛法師講經武漢,自聞由京返,適值圓滿。深為悵然。乃隨同赴申舟中開示佛法,聖聞妙旨,並作七律二章鈔示索和謹步原韻,藉抒信仰法正。

黃鵠磯頭坐,窮源說古今;

談經空色相,覺世豁身心[3]。

大乘傳薪妙[4],禪宗悟道深。

扁舟秋夜雨,抱膝獨長吟。

也上慈航渡,翻然究道真;

雲山千里隔,風雨一燈親。

世界成三毒,心源凈六塵;

自慚根性淺,開示賴斯人!



[1]謂彰慧師

[2]太虛法師正在京說《仁王護國經》

[3]師適創辦覺社。

[4]師為自聞講《起信論》,洞貫微旨,徹悟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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