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人眼中,似乎任何的性侵案都不存在,
「完美的受害者」——
「衣著暴露,夜不歸宿在街上遊蕩」
「明知飯局性質不純,為什麼還去」
「平日沒把握好分寸才被熟人或合租者誤解意願」
「什麼引狼入室,讓送到家門的對方上樓不就是默許發生性關係?」
「二十年前被圈內大佬性侵,為什麼現在才說,是牆倒眾人推,藉機蹭熱度嗎?」
「男性還能被女的那啥,不興奮能勃起?」
……
這類打著所謂「事出有因」「合理質疑」的看客,實則是根深蒂固的偏見者。
性侵就像永久烙印在受害者身上的「手印」
而眼下,在Netflix所推出的這部根據轟動全美的真實連環強姦案件所改編的美劇之中,
一名未成年受害者便因自身「閃爍其詞,平日放浪,表現反常」,
繼而被親友和警察認定並洗腦,
發生在她身上的罪惡是她的「幻想」,
而當她在引導之下推翻自己口供時,
隨之而來的是,她因「報假案」被告上法庭!
與此同時,逍遙法外的兇手卻依舊本著「打一槍換一個地」的方式,流竄跨州作案,
直到落入法網之後,警方從罪犯存儲「戰利品」的電腦中,
發現被告女孩在受侵過程所拍照片時,其才得以證明自身的清白。
現實就是這麼諷刺和荒誕,
這部有著年度最觸動人心細節和猛敲人性罪惡的美劇,
沒有人可以心緒毫無波動的看完——
《難以置信》
Unbelievable
首先,讓我們拋出幾組數字直觀感受一下該名強姦犯罄竹難書的罪孽——
在其六七年間的犯罪生涯里共實施28起強姦,
受害人即有上述提及被冤告報假案的未成年,
也有六七十歲的老婦人,
且每次性侵虐受害人長達四五個小時,
在其所屬州(科羅拉州)廢除死刑形勢下,
他被判史上最高刑期327年零六個月,死生不得保釋。
而他之所以如此猖獗,屢屢逃脫,
皆因他縝密的犯罪思維和行動措施——
他戴著頭套,剃掉陰毛,使用安全套,
規避在犯罪遺留毛髮體液DNA的可能性,
更髮指的是,在結束完漫長的侵害之後,
他脅迫並監視受害人進行「徹底性的洗澡」後才逃離現場。
正如劇中,身為女主之一的女警話說:
每起強暴案都有三個犯罪現場,
犯罪現場,施害者與受害者的身體。
而兇手從源頭和事後抹除了罪證線索。
同時,流竄作案的他絕不會在同一個州作案兩次以上,
而他耐心善於大量觀察,選定長期獨居女性為「獵物」也從根本上,降低突發風險,留足大量迫害時期,
他通常凌晨深夜入室侵犯黎明前離開,
期間會對受害人反覆性侵,拍照留念,
正是其所呈現出來的強烈的反偵察能力,
讓負責本案的兩位女警「心理側寫」出,
此人極有可能有軍////警從業背景!!!
作為一部性侵題材的探案劇集,
雙女主執法者看似是討巧的「設定」,
然而,真實案件之中,兇犯的落網,
正是兩位膽大心細,鍥而不捨的女警官格雷絲·拉斯馬森和卡倫·杜瓦爾(分別由低調戲骨托妮·科萊特和梅里特·韋弗飾演)主導聯手調查的正義結果。
現實中的格雷絲·拉斯馬森和卡倫·杜瓦爾
同樣值提一提的是:
劇本的創作取材真實案件,以及榮獲普利茲獎(新聞界最高獎項)的獲獎文章《一樁難以置信的強姦案》
感興趣觀眾可自行據題搜索這篇長報道。
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
累加的28起強姦案,28名受害者,
罪孽深重的兇犯即便再縝密也會暴露一些線索——
受害者普遍確定此人身高185cm上下,
白人,毛髮淺金,藍眼睛,
其中一位受害者更是留意到左腿有胎記,
同時,其中一位受害者的鄰居還提供了更為關鍵的,
案發之前目睹一輛陌生可疑的白色馬自達皮卡車在此附近活動,極有是兇手車輛,
果不其然,在調取另一位受害者家中附近路段攝像時,
同樣發現一輛有次特徵的車輛出沒,
但遺憾並未拍清車牌,線索中斷。
現實案件中兇犯所開車輛
除了雙女主,本劇還採用雙線敘事,
一條是警方追兇線,
而另一條就是我們開篇所提到的,
報案的未成年少女在親友和警方觀察和誘導下,認定其編造性侵的揪心歷程,
引用《一樁難以置信的強姦案》原文對少女身世的描述就是:
她自幼被與情夫私奔的母親拋棄,接著又被父親拋棄,
她不記得自己是否上過幼兒園,
只記得無人看管的她甚至吃狗糧抵抗飢餓,
她從6.7歲開始就輾轉多個福利機構指定的寄宿家庭,
然而,缺乏教養的她很難受到寄養父母的青睞,
其中一位寄養家庭養母就在警察走訪中,
表示這小丫頭總做些出格的事,博關注,
於是,這種典型缺愛型人格的表現,
被解讀為不惜編造性侵來譁眾取寵。
而她在事後並未表現出人們對一個性侵受害者「預想的樣子」,
以及兇犯滴水不漏的作案現場,都更加深這種猜想。
於是,正是在親友的稟報和警方的誘導下,
她也開始動搖自己是否臆想編造案情,
警方的「夢中被侵犯」理論,看似給彼此都留一些台階,
於是,在近乎威逼利誘的「要不咱去測謊」面前,女孩稀里糊塗簽下推翻口供的協議。
然而,隨之而來是此前表現出極大同情心的親友們,各個爭先恐後表現出一副被利用,被嚴重傷害到情感的嘴臉。
朋友嘲諷她,寄養家庭的父親直接說,
鑒於你亂咬的前科,養母不在家時,
我不能跟你共處一室,婉轉的將其掃地出門。
更要命的是,搖身成為「報假案」妨害司法的她,成為法庭上的被告人,一遍遍出席庭審,登上當地媒體。
萬箭穿心,不及如此。
她甚至痛恨自己不敢去死。
劇中,有兩處細節刻畫堪稱舉重若輕——
一處是案發後養母陪女孩挑選新床單,
女孩在原款床單缺貨情況下,對消極怠慢她的理貨員不依不饒,繼而被養母認為胡攪蠻纏,
「我要是你,發生那種事,我再也不想看到與原來同款的床單!」
「但你不是我!」
瞧,或許人與人之間從不存在感同身受,
一個想的是儘快逃避遺忘,
一個想提醒自己一切如初。
一處是「夢裡都在查案」的女警卡倫在路上看到一個符合兇犯車輛特徵時,
她當即攬下車輛,結果發現車主是與嫌犯相距甚遠的良民,
面對守法對方的合理質疑,她本可以編造理由或以公民無條件配合警方條例回復,
但她轉念想,弄錯了就弄錯了,承認錯誤並不可恥,
沒有人應該遭受無故莫名盤查的待遇。
以小見大,反觀女孩被冤的巨大不幸。
同時,劇中還極為反動,客觀全局的展開對警//政內部系統的審視和質疑——
一個真實的數據,根據全美警//員的自我報告問卷結果顯示,有40%的執法者認為自己有家暴傾向。
劇中,女警格蕾絲就曾一度將兇犯鎖定為因家暴妻子,過度執法等劣跡而發展受阻的警員,
結果遭到對方的威脅侮辱。
儘管,兩位女警走了很多彎路,數度陷入死胡同,但最終憑藉專業性和鍥而不捨的精神將兇犯繩之以法,
詳盡過程,無法在有限篇幅一一劇透描述。
此前,對兇犯身份背景的猜想得到驗證,他是一名退/伍/軍/人
同時,其犯罪心理自白堪稱震耳發聵,
讓人脊背發涼,一窺人性至暗——
他坦誠,第一次作案後,在現場留下不少罪證的他怕的要死,
他確信第二天警察就會上門逮捕他,
但儘是如此,他依舊僥倖逃脫,
然而,一個強姦犯或者廣義上的任何罪犯,
假使初次相對拙劣的作案就沒被抓捕,
那麼機率學上其被抓捕的機率將縮小一點,
同時,這種僥倖心更助長犯罪分子再次犯案的可能性,
直至成為「熟能生巧,越干越精」的慣犯,
甚至醉心犯罪藝術享受犯罪本身,
而尤其是性犯罪,那種身心獸慾的「征服感」和侵略感更易慣犯。
最後就用一位受害者,當庭質問和控訴兇犯的台詞作為結束語:
為什麼選我?
我做了什麼讓你決定來找我?
我很怕再次遭遇相同的不幸,
我不再給草坪澆水,
不敢在窗邊前閱讀,
人們說固定習慣會讓你被惡魔盯上,
所以我拒絕再做任何曾稱為習慣的事,
你讓我的世界越來越小,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