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美好的友誼,並不總是有滋有味

2022-05-08     法律讀庫

原標題:曾經美好的友誼,並不總是有滋有味

曾經美好的友誼,並不總是有滋有味

作者:徐蓉

來源:正義網

作者:徐蓉

來源:正義網

伊迪絲·華頓自傳《我的純真年代》封面

伊迪絲·華頓和亨利·詹姆斯是很好的朋友。

年輕的時候,伊迪絲·華頓想認識已是著名作家的亨利·詹姆斯,他們年齡相差19歲,曾經有過兩次機會。第一次她精心為自己挑選了一條裙子,讓自己看起來處於最美麗的狀態。「我想不到,除了我年輕的面容和精美的裙子以外,還有什麼是值得風度翩翩的男士們另眼相看的。」

第二次,著裝的重點變成了帽子,據《名作家和他們的衣櫥》,帽子後來是華頓的標識性著裝風格,她的品味很好:「只要他開口夸一句,我可以鼓起勇氣告訴他自己是多麼喜歡看他寫的《黛西·米勒》和《一位女士的畫像》。然而,他既沒有注意到我的帽子,也沒有注意到戴帽子的人。」

這樣的兩次嘗試都失敗了,不過他們最終還是成為了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

好多年以後她向他提起來,他竟然告訴她說完全不記得這兩件事了!至於讓他們真正相識相知的那次會面,竟然誰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天,也記不起是在哪裡。好像突然之間就一見如故,並且從此正如1910年2月他寫給她的信里說的那樣「再也沒有分開過」。

這樣的友誼還有一對,他們初認識的時候,一方迫切的心情很是相像。

維根斯坦是家族中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三個哥哥先後自殺,身處財富、地位日漸上升的階層,他們卻有著自毀的傾向。對於維根斯坦而言,他需要確認自己有某一方面的才華,以之作為生存的依據,而哲學是他考慮的一個方向。

1911年10月,維根斯坦去了劍橋,迫切地來到著名哲學家羅素的房間裡做了自我介紹。他開始參加羅素的演講,有時會用自己的論點來反駁他的偶像,但之後還會跟隨羅素到他的房間,兩人在激烈的哲學討論中迎來深夜。

起初,羅素對他的新學生有點惱火,在給愛人奧托琳·莫雷爾夫人的信中說「我的德國朋友簡直是對我的煎熬」。幾天後,他寫道:「我的德國人,他似乎相當厲害,很有說服力」「我的德國工程師,我想,他是個傻瓜,他認為是沒有什麼經驗之談是可以理解的——我讓他承認房間裡沒有犀牛,但他不會這麼做。」

讀了維根斯坦一篇手稿之後,羅素對維根斯坦的態度立刻改變了。他告訴奧特琳,手稿「非常好,比我的英國學生寫的好得多」,又說「我一定會鼓勵他。也許他會做出大事」。羅素意識到維根斯坦是一個「有希望的年輕人」。兩人很快結束了教授和學習的模式,開始平等地討論哲學。

友誼對於他們各自都很重要。維根斯坦後來告訴朋友,羅素的鼓勵使他確定得以獲救,並結束了他九年的孤獨和痛苦,在那九年里他不斷地想到自殺。

這兩段美好的友誼,開頭很接近,結局卻並不太一樣。

伊迪絲·華頓和亨利·詹姆斯是終身的好朋友。儘管後來他們對於文學創作的一些觀點似乎也並不盡一致,不過未影響到他們對於文學的共同熱愛和各自的創作探索。

伊迪絲·華頓評論過亨利·詹姆斯的作品:「我對詹姆斯的技巧性理論和實踐尤為感興趣,然而,我直到現在也認為,他過分追求技巧,甚至會犧牲小說的生命——渾然天成。」

「對他理論的實踐也曾經困擾過我。儘管他後來的小說富有深刻的道德之美,可在我看來卻越來越缺乏意境,脫離我們生活著的有滋有味的人間。」

在她的個人回憶錄《純真年代》當中,伊迪絲·華頓寫別的朋友多是溢美之詞,沒有任何一句批評的話語,可寫到亨利·詹姆斯的那部分,卻是細節最充分的,她對他有著最多的調侃。那並非對他不尊重,她應該是想呈現一個她心目中最為完整、真實的亨利·詹姆斯,告訴大家,這是她對於他們友誼的回報。

羅素和維根斯坦的友誼,最終卻是「漸行漸遠」。

初始,羅素一直鼓勵維根斯坦,但維根斯坦顯然成長得異常迅速,為人又絕對的真實。他急躁且傲慢的性格,不是每個人都能容忍的。維根斯坦對羅素的思想越來越挑剔,並發展出自己對邏輯學的思想,在他們的談話中占主導地位。當羅素向維根斯坦展示正在研究的知識理論的手稿時,維根斯坦的反應極其無情。羅素描繪當時的情景:他說這完全是錯誤的。我聽不懂他的反對意見,但我覺得他一定是對的,他看到了我錯過的東西。

羅素認為這一批評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件,因為這使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做任何哲學研究了。「我的衝動破碎了,就像一個浪濤衝擊著的防波堤。我完全絕望了。」羅素停止了自己手稿的寫作,稿件在其去世後才得以出版。

維根斯坦在朋友面前不客氣地評價了羅素,朋友記錄道:「很奇怪維根斯坦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維根斯坦是一個完全誠實的人,對於他所從事的工作有嚴苛的標準。有鑒於此,他對自己苛求甚多,或許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批評他人時的不留情面。」

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在劍橋大學的道德科學俱樂部,兩人擦肩而過,沒有說話。

兩個故事,兩對好朋友,亦師亦友過,傾心相談過,也觀點分歧過,最終有一對終生維護了友誼,另一對相見時再也無話可說。或許哲學比文學更麻煩吧。文學承認人的軟弱,哲學則試圖教會人克服自己的軟弱,最終嘗試而不得?

總有一些曾經美好過的友誼,結局不甚完美。不過,如果曾經有一段友誼放在你的面前,它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充實了你的頭腦、心靈,促使你蛻變成為更加完整的自己,那麼,無論是高山流水,還是行路踽踽,這都將是一段十分難得和珍貴的記憶,甚至可以伴隨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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