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克納比華格納小 11 歲,比勃拉姆斯大 9 歲,按說應該和他們屬於同時代的人,可音樂史上,卻偏偏喜歡把他和馬勒對比,歸入後期浪漫主義。
如果從年齡上看,布魯克納比馬勒大 36 歲,彼此之間還保持著一種類似師生的關係。據說布魯克納在維也納大學擔任音樂教授時,馬勒還常去聽他的講座。
但不管如何分類,布魯克納和馬勒之間,確實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他們都是華格納的忠實信徒,一生都完成了九部交響曲。而這些交響曲也都構成了他們創造力的主要產物。
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兩人在重大問題上也是有分歧的,甚至是對立的。如果用一句話開概括的話就是,馬勒的音樂是世俗的,布魯克納的音樂是宗教的。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馬勒嚮往與歌頌上帝,都是為了在痛苦中掙扎。本質上,他是一個浪漫的感傷主義者;而布魯克納則是從唱詩班,一路走入的音樂殿堂。本質上,他還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
正是這種不同的精神訴求,決定了馬勒的交響曲,基本都以他青年時代創作的聲樂套曲《少年的魔角》為延展基礎,充滿了迷惘的詩意;而布魯克納交響曲的基礎,則都來自他早期創作的 4 首彌撒曲,充滿了對上帝的真摯膜拜。
關於馬勒,我們之前也聊過不少,今天,主要來說說布魯克納。1824 年,布魯克納出生在奧地利的一個小鎮上。他 13 歲就進入了當地唱詩班,24 歲成為管風琴師。此後,他遷往林茨、維也納,但仍不忘時不時回到故鄉,尋找靈感。
與巴赫一樣,布魯克納視管風琴為向上帝傾訴的工具。於是,他將這種傾訴,移植到交響曲中。感人的真摯的傾訴,與他在音樂中構建的空間感,就構成了他交響曲中特有的雄厚。
不過,布魯克納確實缺少馬勒那樣的旋律天賦,這使他的音樂中很少有那種流暢舒展的線條;他的交響曲中,也確實少見馬勒那樣的詩意盎然。他總是執拗、不厭其煩地重複著一個方向,一如他自己質樸而單純的人格。
但是,也許是生不逢時,布魯克納的每一首交響曲創作,幾乎都籠罩在當時對他的批評、責疑中。勃拉姆斯是視他為「古典主義的災難」的,並很霸道地認為他「膨脹了古典主義的外殼,走私進了華格納元素」。
應該說,布魯克納生前,一直生活在對他不公正的這種重壓之下。他的每一首交響曲,都是疑慮中反覆自我懷疑的結果。所以,他的每一首作品都反覆改訂,並出現了不同的版本,這也構成了他一些作品的演出困難。
不過,在布魯克納的音樂中,有幾個元素是固定不變的,那就是沉痛,孕育,感恩與莊嚴。他的音樂即使有衝突,也是反思自我中的衝突,絕無馬勒那種神經質與撕裂感。
在所有布魯克納的交響曲中,我最喜歡第七與第八。尤其是第八,我感覺有一種特別沉著的,像黑絲絨般的悲劇基調。長達 25 分鐘多的柔板樂章,是他創作的巔峰。那種在黑暗中,等待啟示降臨的寧靜,太令人著迷了。
1896 年,布魯克納病逝於維也納宮廷居所中,享年 72 歲。此後,他的遺體被送回了他深愛的故鄉,並一直長眠在他曾經常演奏的那架管風琴下。這也是他遺囑中唯一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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