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型第三年，四維圖新的焦慮與勇敢

撰文 | 熊宇翔

編輯 | 周長賢

一家地圖供應商應該做什麼？

採集地圖數據，推出一款地圖APP，提供導航服務，與林志玲、湯唯合作明星導航語音包——這或許是大多數人心目中對地圖供應商的印象。

不過，也有地圖供應商幾乎不向普通消費者直接提供服務，而是主要為車企提供地圖數據與導航服務，按裝車量收取費用。但隨著百度、高德（阿里旗下）、騰訊等網際網路科技巨頭的入局，通過向個人用戶提供免費地圖APP迅速攻城略地，對前者的商業模式造成了極大衝擊。

面對網際網路科技巨頭的圍剿，一些To B的圖商不甘心引頸受戮，抓住汽車新四化趨勢對供應鏈上游公司提出新需求的機遇，開始「折騰」。其中，老牌圖商四維圖新頗具代表性，正在通過不斷拓展業務疆域，上演一場無限遊戲。

不只是圖商

9月17日，四維圖新2019用戶大會在上海開幕。在為期一天的會議里，四維圖新總裁程鵬率高管團隊對公司的業務進行了一次完整的梳理、展示。

四維圖新的產品分布在五個大類：地圖/導航、車聯網、晶片、輔助駕駛及自動駕駛。不過，普通民眾對它的了解，可能只停留在「騰訊地圖的數據供應商」這一層面。

但若看一眼四維圖新的產品手冊，那就有點眼花繚亂了：四維圖新作為母公司總領各項業務；乘用車車聯網業務由子公司四維智聯主要負責；商用車車聯網業務由中寰衛星承擔；晶片業務由傑發科技扛旗；世紀高通提供位置大數據服務；六分科技提供自動駕駛必須的高精度定位······

很難想像，原本一家主要依靠為車企提供地理位置信息服務的圖商，竟然會有如此豐富的業務布局，而這些還只是四維圖新的「明星業務」。

事實上，早在2017年，四維圖新就制定了打造智能汽車大腦的戰略轉型計劃，而為轉型計劃所做的籌備則要更早。

2012年，四維圖新開始發力ADAS地圖並研發高精地圖，為輔助駕駛乃至自動駕駛的普及提前做好準備；2013、2015年，四維圖新先後收購中寰衛星、圖吧，在車聯網領域進行布局；2015年下半年，四維圖新開始組建自動駕駛團隊，其初衷是驗證高精度地圖，隨後不斷發展壯大。

2017年，四維圖新的業務版圖擴張迎來重要節點，完成對原聯發科旗下公司傑發科技的收購，正式踏足汽車晶片領域。至此，四維圖新的核心業務矩陣成型。

如此多元化的業務布局，當然會帶來巨大的管理難度和資金壓力。

去年與今年，四維圖新陸續將負責各版塊的子公司推向資本市場，由其獨立融資發展壯大。四維智聯、中寰衛星、六分科技先後獲得上億美元、上億人民幣、數千萬人民幣融資，慷慨解囊的投資者不乏四維圖新的股東和客戶。

在外部資本支持下，四維圖新在一切和地理位置信息相關的領域信馬由韁，其轉型之路似乎不存在邊界。事實果真如此嗎？

被質疑的轉型

無數公司的歷史經驗證明，轉型之路從來不會一帆風順，四維圖新亦然。

2017年，在收購傑發科技財務並表後，四維圖新當年營收大增至21.56億元，利潤達2.65億元。2018年，四維圖新營收21.34億元，同比下降1.06%。其中，收入占比最大的導航業務同比下滑，全年收入7.75億元，同比下降17.63%，銳減1.66億元。顯然，車市的壓力傳導至四維圖新。

然而，就是在業績下滑的這一年，四維圖新凈利潤增至4.79億元，但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後的凈利潤為-10.57億元。

這一弔詭的數據引來了深交所的質詢函。

結合財報，四維圖新回覆說明了這一稍顯複雜的資本運作過程。2017年，傑發科技被收購後納入四維圖新合併報表範圍，在合併層面確認商譽30.43 億元。2018年，由於傑發科技承諾業績不達標，四維圖新評估後對其計提8.86億元商譽減值準備。這構成了四維圖新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後凈利潤虧損額的絕大部分。

但在四維圖新當初與聯發科的收購協議中，約定了傑發科技業績若不達標，將對四維圖新補償6.16億元，該款項計入四維圖新投資收益。

同樣在2018年，四維圖新將四維智聯（其持股主體為圖吧）拆分獨立融資。由於增資擴股，四維圖新在圖吧持股比例由 60.33%減少到 46.93%，喪失了對圖吧的控制權。

據第一財經報道，按會計準則，剩餘股權未達控制，但仍有重大影響的，按長期股權投資並以權益法計量，要求其剩餘股權按被投資單位所有者權益公允價值的份額計量。如此，圖吧的分拆在財報上為四維圖新貢獻了投資收益10.76億元（但並未形成實際的現金收入）。

財報顯示，2018年四維圖新投資收益達17.10億元，不僅抹平了傑發科技商譽減值帶來的虧損，還在營業總成本超過34億元的情況下，為四維圖新創造了將近5億元的歸母凈利潤。

在回應深交所質詢後，資本市場監管層對四維圖新的疑慮暫消。不過，人們仍對其發展前景存疑。

相較往年，2018年四維圖新導航業務下滑，晶片業績不達預期，車聯網業務仍未爆發，自動駕駛業務則幾乎還沒實現商業啟動。

如此看來，形勢並不如想像中樂觀。業內質疑，四維圖新「多生孩子好打架」的策略，能否奏效？

近看車聯網 遠看自動駕駛

對於程鵬而言，如何在充滿迷霧的轉型道路上，為四維圖新找准正確的方向，擬定有序的規劃，這是他作為核心高管最重要的任務。

程鵬對路由社直言，他的絕大部分精力放在了主航道——地圖導航業務上。因為，這一業務對四維圖新戰略意義最大。

事實的確如此，直到目前，地圖導航業務仍是四維圖新最大最穩定的收入來源。尤其是，寶馬與奔馳先後與四維圖新簽訂了2020—2024年的導航電子地圖服務訂單。在未來不那麼確定的情況下，這至少是四維圖新的收入保障。

為了讓傳統業務能夠跟得上時代，程鵬規劃了今年的「CEO工程」——搭建四維雲，將四維圖新的服務雲化，同時讓新老業務能在一個雲平台上共同發力。

而在發展新舊動能轉換的規划上，四維圖新確定了三步走策略：眼下看導航，短期看車聯網，長期看自動駕駛。

由此而來的重大問題是，同一時間多線作戰，四維圖新如何在多個領域構建核心競爭力？程鵬的答案是，重注研發與業務拆分。

數據顯示，2018年，四維圖新投入研發資金超過11億，研發投入占收入比重超過50%，領跑A股。與此同時，在投入海量資源研發的前提下，四維圖新讓新業務獨立、拆分，既是為了尋求資本支持，也是為新業務謀得更多的發展空間。

其中，車聯網業務中的四維智聯在分拆後，加快了產品推進速度。在四維圖新用戶大會上，四維智聯發布了面向乘用車的智能車載系統雅典娜2.0。程鵬告訴路由社，雅典娜2.0基於安卓定製，能夠快速導入安卓生態的應用。他透露，這套計劃明年初量產的車載系統已經拿到了大量自主品牌的訂單。

四維圖新的自動駕駛業務，則有高精度地圖兜底。今年，四維圖新正式獲得了來自寶馬適配L3級自動駕駛的高精度地圖訂單，將於2021年正式投入商用。

與此同時，六分科技從四維圖新的測繪團隊中分拆出來，提供自動駕駛高精度定位服務；世紀高通則基於地理信息數據，推出了自動駕駛仿真業務。

此外，四維圖新的自動駕駛團隊，獲得了北京自動駕駛路測T3牌照，目前正著力研發L3級自動駕駛以及AVP自動泊車解決方案。

至於去年業績表現不佳的傑發科技，程鵬坦承晶片業務與四維圖新其他業務的協同效應暫時還未完全顯現，但已經有了一定配合——在車機系統IVI晶片領域，傑發科技的市場占有率已經達到國內第二；在高精度定位晶片領域，傑發科技能生產低於市場價格的產品；同時，傑發科技正在研發輔助駕駛需要的ADAS晶片。

然而，由於四維圖新仍處於轉型的投入期而非收穫期，尚不能得到市場的眷顧。

今年8月，四維圖新公布2019年上半年財報，營收增至10.84億，但凈利潤下滑47.56%至0.86億元。而且，短期內，四維圖新的業績表現並無突飛猛進的趨勢。這意味著，轉型的陣痛仍將在相當長的時期內，繼續困擾這家成立17年的圖商。

競爭對手則在另闢蹊徑。今年8月，曾經在車載導航電子地圖市場占據2成分額的老圖商易圖通，以8億價格賣身籮筐科技。或許，這將更激發行業中「老企業」的危機感。

「如果不能持續創新，我們這種小魚很快就被大魚吃掉了。」自稱理工男的程鵬直言不諱，但他轉而又表達了某種決心，「我們做統計的，數學模型往上一套，這個東西，可干！」

程鵬的兩句話讓人印象深刻，可以說，這正是當下四維圖新的真實寫照：「焦慮」與「勇敢」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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