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理達:與丈夫浪漫60年,他去世她久久吻別,日記里寫滿想你愛你

2024-01-09     一畫書畫

原標題:馮理達:與丈夫浪漫60年,他去世她久久吻別,日記里寫滿想你愛你

文/潘彩霞

「悠真,你爸爸想我了。」這是著名免疫學專家馮理達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倚在兒子羅悠真的懷裡,兩顆晶瑩的淚珠湧上她的眼角。

同樣的,分別五年,她也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丈夫羅元錚,想到就要與他相見,她平靜而安詳。日記里,他們的愛戀之花永遠地盛開著。

馮理達與羅元錚

民主新伴侶,自由兩先鋒

1944年,19歲的馮理達考入戰時遷到成都的齊魯大學醫學院。

她是愛國將領馮玉祥之女,母親李德全也是婦女運動先鋒,受父母影響,愛國情懷從小就流淌在血液里,當成都五所大學成立抗日救國合唱團時,馮理達積極參與,並擔任領唱。

雖貴為名門之後,但她不施粉黛,待人隨和,甜美的笑容吸引了合唱團里的另一位領唱,他就是華西大學二年級學生羅元錚。

一個笑顏如花,活潑開朗,一個英俊儒雅,博學多才,對音樂的共同愛好成為月老的紅線,在抗日的洪流中,彼此情愫暗生。

那時,羅元錚和同學創辦了一份進步周報,為了擴大影響,便委託馮理達請馮玉祥題字。這一任務,馮理達又轉交給了母親李德全。

知女莫若母,察覺到女兒的小心思後,李德全親自到成都來把關。多方了解後,她欣然同意了馮理達和羅元錚的交往,不久就為他們訂了婚。

因為公開對抗蔣介石,馮玉祥被「放逐」美國。馮理達隨父母前往,之後進入加利福尼亞大學生物系讀書。

在美國,馮玉祥高舉反蔣獨裁旗幟,被蔣介石開除黨籍,吊銷護照,一家人被迫過起了流亡生活。

思念在心底蔓延,從華西大學畢業後,羅元錚去美國與馮理達團聚,馮玉祥上街演講時,他就擔任翻譯和隨身秘書。

1947年中秋節,馮玉祥夫婦準備去美國東部城市推動華僑的反內戰活動,馮理達和羅元錚陪他們一同出行。

一路上,紅日高照,秋色如畫,李德全提議道:「你們訂婚已一年多了,趁現在大好日子,也不要按照舊俗套辦什麼喜事了,你們結婚吧!」

說辦就辦,把相機交給一位路人,四個人就在路邊拍攝了一張合影作為結婚照。沒有戒指,沒有婚紗,但馮理達與羅元錚十指緊扣、笑容甜蜜。

仿佛一切都是天意,馮玉祥打開地圖後發現,附近居然有一個叫「愛鎖」的小鎮,當晚他們便投宿在那裡。

那天,馮玉祥特意為新婚夫婦撰寫了一副對聯:「民主新伴侶,自由兩先鋒。」

多年後回憶,馮理達唯一的遺憾是:「當時我不知道這天會結婚,不然就會穿一條漂亮的裙子了。」

1948年,中共中央邀請馮玉祥回國,馮理達和羅元錚也放棄了國外的優厚條件,決心為新中國服務。

在回國的輪船上,羅元錚引用了幾句古詩送給馮理達:「皚若山上雪,皎若雲間月。直若朱絲繩,清若玉壺水。」

在他心中,他們的愛就像山上的雪一般純潔,就如雲間的月一樣皎潔。

難以預料的是,在船上,一場意外的火災突然而至,馮理達永遠地失去了父親。

馮理達結婚照

琴瑟和鳴,攜手共進

回國後,馮理達和羅元錚雙雙被派往蘇聯,一個在列寧格勒醫學院攻讀免疫學,一個在經濟系深造。

獲得博士學位後,羅元錚先行回國,激情澎湃地投入新中國的建設。他急切地盼望著妻子的歸來,特意寄給她一首《盼歸》:

「故園蘭竹正逢春,中南海里會群英。北國天寒地又凍,盼你載譽早回程。」

愛人的呼喚帶來不竭的動力,馮理達在蘇聯創下佳績。1957年,她採用針灸和中藥、西醫相結合的方法,使得列寧格勒市一舉消滅了白喉病,一時成為功臣。

她的論文破格被提升為博士論文,後來,她留下的資料被作為醫學院的教科書結集出版。

學業已成,面對導師提出的優渥條件,馮理達卻婉拒了:「我是祖國派來的,我要用學到的知識報效我的祖國。」

回國後,馮理達投入流行病學的研究,組織籌建了新中國第一個消毒研究室。

工作繁忙,可愛的家庭成了她最深的眷戀,每晚的燈光下,她編織毛衣,羅元錚則給兒子講古詩詞,那幸福,濃得化不開。

可是不久,風雨突至,長達十餘年的時間裡,他們雙雙失去工作權利,甚至一度被軟禁。

磨難是試金石,最艱難的日子裡,馮理達和羅元錚互相鼓勵、安慰,他們的心,緊緊「鎖」在一起。

五十年代全家福

1973年,在周恩來的關懷下,馮理達調入海軍總醫院,成為一名軍人,那年,她已經48歲了。

失去的時光,她要盡全力彌補,她開始在醫院創建第一個免疫學研究中心。沒資金、沒設備、沒資料,她白手起家艱苦創業。

自己的工資搭進去了;出國講學的報酬,她全部添置了設備;哪裡有傳染病,她就冒著感染的風險,帶隊奔赴哪裡。

「我只想專心專意做好一件事,那就是讓中國免疫學有利於科學進步,有利於國家建設,有利於人類健康。」

馮理達為免疫事業殫精竭慮,羅元錚成了她最堅強的後盾。家務活兒,他全部包攬;不管她回來多晚,他都會餓著肚子等她。

儘管他自己,既要研究經濟、著書立說,還要為學生授課,同樣身兼數職。

看似平凡的陪伴,卻最是恆久。難得的閒暇,他們互相唱和,馮理達畫梅蘭竹菊,羅元錚負責配詩題字,他們一起彈琴唱歌,一起探討經濟問題。

布置典雅的房間裡,愛和美妙的音符一起,靜靜流淌。

幾十年來,他們琴瑟和鳴、攜手共進,一個為免疫學做出傑出貢獻,一個成為著名的經濟學家。在金婚紀念日上,羅元錚風趣地總結道:

「我們之所以恩愛如初,一是平等,當我們意見一致時,絕對聽我的,當意見分歧時,絕對聽她的;二是民主,小事聽她的,大事聽我的,可我們家從來沒有過大事。」

生命累了,他在天堂等她

從熱血青年到華發暗生,浪漫從未遠離,韶華從未逝去。

七十多歲時,馮理達仍然自稱「小姑娘」,她親熱地喊羅元錚為「我的男朋友」,就連上街,他們也一定要手拉手,如新婚那天一樣十指緊扣。

也許是上天嫉妒了,2003年,一同走過半個多世紀後,羅元錚突發心臟病去世。臨終前,他交代兒子:「悠真,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的母親,你要好好照顧她。」

告別那天,馮理達久久地親吻著愛人,不肯離去。巨大的打擊之下,一向開朗樂觀的她痛哭不已,連續幾天把自己關在屋裡寫寫畫畫。

骨灰盒就放在家裡,每晚,她都會和他說說話;

他坐過的搖椅上,擺放著生前最愛看的一本書,每天早晨,她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他翻開新的一頁,叮囑他不要讀得太多、太累……

愛人的氣息無處不在,馮理達把思念寫進日記:

「親愛的錚,今天是你100天的日子,你的理達想著你,念著你,愛著你。」

「想到親愛的錚,房間每一個角落、每一樣布置,都離不開錚的設計,大想錚了。」

她對兒子說:「你爸爸沒有離開我們,他會一直陪著我們的。」

把悲痛化為力量,馮理達繼續奮鬥在免疫戰線,她最常說的一句話是:「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她四處奔走,傳播健康理念,她依舊把大部分收入捐出,就像羅元錚一直支持的那樣。

所有的思念,她都埋在心裡,只有在文章中才吐露心聲:

「我的傷痛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但是我沒有被悲哀壓倒,元錚不希望我那樣。我要繼續他的足跡,向著我們共同的理想奔跑,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貢獻出一切。」

愛情的火焰從未熄滅,辦公室的桌子上,放著羅元錚寫的《隨吟集》;牆上,掛著他們的金婚紀念照;窗台上,有他們共同喜愛的蘭花。

儘管她很少提起他,但他的陪伴始終都在,夏天為他換涼蓆,冬天為他鋪毛毯,他的床單被褥,她堅持十天一洗,一切都像他在時一樣。

81歲生日那天,馮理達在日記里寫道:「想到親愛的錚,共同生活了幾十年,明年就是60年了,錚,我們永遠在一起。」

生命累了,有他在天堂等她。2008年,帶著重逢的喜悅,83歲的馮理達平靜地告別人世。

熾熱的情,濃烈的愛,她都留在了那篇《永不凋謝的愛戀之花》里:

「回憶自1945年,也即是五十九年來,咱們共同走過的道路,共同為祖國、為人民所付出的心血,共同跨過的愛情之橋,每一年、每一月,甚至每一天都有那麼多共同的、相互的、關愛的、無聲的、無言的思念,親愛的錚,多少語、多少言,歸納起來就是思你,念你,想你,戀你……」

誓言存在心裡,他們的愛,一鎖就是一生。正如她在文章中所寫:「相信我和元錚的愛戀之花在社會主義祖國的苑圃中奼紫嫣紅,永不凋謝。」

在馮玉祥雕像前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o/1c4e7010df27c01027e16484febf59b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