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追問中國科幻

2023-11-10     毒眸

原標題:2023,追問中國科幻

被譽為「科幻文學界的諾貝爾」的雨果獎第三次與中國產生聯繫。

在10月21日的成都世界科幻大會上,中國作家海漄憑藉《時空畫師》獲得最佳短中篇小說獎,這也是繼劉慈欣、郝景芳後,第三位拿下雨果獎的中國作者。

海漄在雨果獎頒獎典禮上

即便這部以北宋虛構天才畫家「趙希孟」與《千里江山圖》為靈感的《時空畫師》如今面臨業界內外不同程度的質疑,但不可否認,中國科幻從未像現在如此獲得大眾的熱望。

在剛剛結束的金雞百花電影節,中國影協科幻電影工作委員會也正式成立,閆少非、王紅衛擔任會長,郭帆、陸川、霍廷霄和徐建等擔任副會長。

在此背景下,金雞百花電影節也首次設立科幻創投單元,共徵集項目160個,最終有5大項目進入終極路演。

與此同時,《流浪地球3》也在金雞官宣將正式定檔2027春節檔並登上熱搜,這也再次引發了一番新的討論。

如果從2015年劉慈欣以《三體》折桂雨果獎算起,過去近十年時間,科幻內容迅速走出圈層,以小說、電影、電視劇甚至交互遊戲等多種形式流動於內容行業,時至今日仍為行業上下提供著關於未來最迷人的想像力。

這是一個與國家科技文化、工業實力都聯繫緊密的內容類型,《三體》《流浪地球》從文本到影視的內容路徑,在以磅礴的想像力打開人類與宇宙的終極幻想空間的同時,也是這種「文化硬實力」的直接體現。

但熱望之外,我們也看到,當下科幻產業的發展過程中仍存在諸多問題,比如對於大眾科幻內容的認知仍較為單一、缺乏大眾流行文化的推廣與傳播、尚不具備拍攝科幻電影所需要的工業體系、專業人才匱乏等。

毒眸與科幻作家、世界華人科幻協會主席韓松;《流浪地球》編劇、製片人龔格爾;中國影協科幻電影工委會執行秘書長、藍星球科幻電影周聯合發起人\策展人馬賀亮;中國影協科幻電影工委會副秘書長、藍星球聯合策展人王翼;前《環球銀幕》雜誌執行主編嚴蓬(@電子騎士),閱文集團內容運營部總經理楊沾的最新對話中,我們試圖尋找,走到當下的中國科幻,到底還能有哪些新增量?未來又將如何作用於整個產業,最終煥發無盡迷人的想像力。

從《三體》到「科幻創投」

一領完獎,海漄就收到了十幾家影視公司的電話。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想拿下《時空畫師》的影視版權。

十年前,事情還很不一樣。2015年,劉慈欣憑藉《三體》拿下雨果獎最佳長篇,但《三體》影視版權,劉慈欣在2009年就已經以10萬元的價格賣掉。彼時,連作者本人或許都沒想到,科幻會在未來煥發如此活力。

買到版權的是導演張番番、編劇宋春雨夫婦,《三體》拿到雨果獎之後,影視版權轉賣到游族手中,價格已經是一億兩千萬人民幣。同年,郝景芳的《北京摺疊》影視改編權被美國導演購入,轉年,這本小說就斬獲雨果獎最佳中短篇小說獎。

郝景芳(右)在2016年雨果獎頒獎典禮上

十年過去,如今的影視公司早已變得敏銳又聰明。對於《時空畫師》的瘋狂爭奪,一方面是文娛市場對待熱門內容的常規動作,另一方面,這種動作也在向市場傳遞一種信號:科幻內容正在成為大熱門。

這在《三體》誕生之前的那段時期很難以想像。彼時,大眾文化已經脫離了八九十年代的「全民科幻熱潮」,邁入千禧年後,話題反而漸漸冷寂。直到2010年,由科幻世界出品的劉慈欣《地球往事》三部曲最後一部《三體3·死神永生》面世,50萬冊銷量直接打破銷售紀錄,就此成為了分水嶺。

此時,科幻世界雜誌迎來創刊近40年來最大規模的一次人事變動,繼李昶自2010年3月被罷免社長、總編職務之後,繼任者萬時紅再被停職,整個科幻文學世界動盪不安,甚至當時由科幻世界主辦的「銀河獎」,連發比賽獎金都開始犯難。

就在這種背景下,劉慈欣憑藉《三體》拿下雨果獎,讓整個科幻文學市場振奮無比。很快,這種振奮流動到了影視市場。

游族買下《三體》後,2015年迅速開始電影改編,張番番導演,宋春雨編劇,一眾明星大腕加盟,但在2016年殺青後,始終未能上映,最新的上映時間顯示為2030年。

與此同時,另一撥人則從另一個角度盯上劉慈欣,那就是中影。

當2014年張番番、宋春雨夫婦幾乎邀請了國內所有知名影視公司,在北京盤古七星酒店召開《三體》電影討論會的時候,喇培康接替韓三平成為中影股份董事長,也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發布會,宣布中影即將開拍的24部電影作品,其中就包括中影在2012年拿下的《流浪地球》。

敲了一圈大導演,要麼沒檔期,要麼拍不了,最終中影看上了當時剛剛拍完《同桌的你》的郭帆。

郭帆

相比於聞名海外的大導演,郭帆在當時的確名不見經傳,但用喇培康的話說,「郭帆對科幻電影很有研究、有興趣、有熱情」。

2008年至2018年僅有兩部國產科幻片評分躍過及格線,其中一部劇就是由郭帆、李陽聯合執導的《李獻計歷險記》。

《李獻計歷險記》中 用於治療「差時症」的藥物 (圖源:豆瓣)

中影出錢,郭帆出力。確認加入《流浪地球》後,郭帆開始編撰1977-2075年百年編年史、畫了8000多張分鏡草稿以及3000張概念設計圖,跑到美國找到工業光魔聊特效,專門定製了10000多件道具、搭建起10萬平方米的實景攝影棚。

《流浪地球》概念設計圖

「在中國沒有(科幻片)這個類型,不知道怎麼定義,就像你去相親,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但是有一點非常肯定,它不是好萊塢科幻電影的樣子,一定不是。」在《流浪地球》電影製作手記中,郭帆這樣寫道。

最終,講述中國人自己的「萬里征途」的《流浪地球》在2019年春節檔上映,近50億的票房及破億的觀影人次直接為影視市場打了劑強心針。

《流浪地球》的出現極大地提高了中國科幻電影的工業化水平,甚至有人將2019年稱為「中國科幻電影元年」。

這種「科幻奇蹟」仍在繼續。今年春節檔的《流浪地球2》繼續收穫40億票房;歷經7年改編的電視劇《三體》也同時收穫好評;雖然電影還沒上,但游族最近也發布消息,稱三體IP遊戲《我的三體:2277》將於明年上線;去年閱文旗下的起點讀書也發布了4萬部科幻網文作品,簽約量增長30%,為熱門品類增長的第一名。

《三體》劇照(圖源:豆瓣)

一時間,科幻的春風似乎開始吹遍內容產業,就連剛剛結束的金雞百花電影節,也首次設立科幻創投單元,集中展示尚待孵化的優質科幻電影項目。

對科幻的討論,似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熱。

「所有人都能拍科幻」

但對於這種科幻熱,行業內的人倒沒有過度沉浸其中。

「我18年參加科幻大會,現場幾百人特熱鬧,尤其當劉慈欣上台講話的時候人很多,但劉老師走了之後,人就沒了。」龔格爾說道。

即便有《三體》《流浪地球》為整體市場提升士氣,但不可否認的是,當下的科幻內容發展仍存在諸多問題,最直接的體現就是對科幻的認知過於單一,這不僅存在於用戶層面,也影響著創作者。

「如果讀者一直只認識、只喜歡劉慈欣一個人,科幻就不可能真正擴展,也不可能給產業更多機會。」嚴蓬這樣認為。

事實上,近些年來,國內已經湧現出諸多優秀科幻作家,比如被稱為「中國的威廉·吉布森」的陳楸帆、拿下2018中國科幻銀河獎最佳新人獎的王諾諾等,網文領域也出現天瑞說符、會說話的肘子等「大神」。

《聖地贏家》(陳楸帆著)《浮生一日》(王諾諾著)

但大眾對於科幻文學的認知似乎仍停留在劉慈欣與《三體》,這種情況也同樣出現在影視領域。《流浪地球》某種程度上和《三體》承擔著一樣的定位與作用,兩部里程碑式的作品在取得成功的同時,也難免讓第一次接觸科幻內容的用戶產生「刻板印象」。

「《流浪地球》毫無疑問非常優秀,但像《獨行月球》《宇宙探索編輯部》這樣的項目市場也非常需要,我們需要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跟觀眾去對話,知道我們要什麼,觀眾要什麼,市場喜歡什麼,要與觀眾建立溝通。」王翼說道。

《獨行月球》《宇宙探索編輯部》(圖源:豆瓣)

馬賀亮則將視野放大,「科幻可以有很豐富的呈現,這與各個國家對於科學的認識、發展有關,同時也與科幻創作的方向有著緊密聯繫。」

龔格爾也認為,「如果中國科幻電影都必須是重視效的大製作,科幻就變成某種小眾的、被壟斷的類型片,這是不可以接受的,理想情況應該是所有人都能拍科幻。」

造成目前用戶認知單一的原因,從創作者的層面來看,馬賀亮和王翼都認為,當下大部分的科幻電影創作者還是深受好萊塢科幻電影影響,在創作過程中會不自覺地帶入好萊塢的模式與套路。

而在這背後,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國內的科幻內容目前還沒有經過大眾流行文化傳播與推廣。

《2001太空漫遊》劇照(圖源:豆瓣)

「在西方,科幻是一種生活方式。我以前去國外,書店裡很容易就能看到科幻書,電視上也都是科幻電影。」韓松回想。

作為與國家科技實力密切相關的內容類型,我國科幻確實起步晚。與科學革命幾乎同時生髮的科幻內容,經歷了西方第一、二次工業革命後越發繁盛,但同時期的我國仍處於新舊思想交替時期,國力更是孱弱。

即便將眼光放於近代,我國的科幻內容也在很長時間內受到蘇聯影響,成為一種工具,而非回歸於文藝本身。改革開放後,伴隨著八九十年代「信息鍋事件」「外星人事件」「野人事件」熱潮,科幻逐漸受到關注,但更多的還是與怪力亂神相聯繫,而非科學本身。

90年代「信息鍋」事件

科幻真正發力還是在最近十年,這也是我國科技、工業,國家整體軟硬實力提升的十年,對於先進科技的探索與討論,為中國科幻提供了現實層面上最強有力的沃土,但「趕英超美」不管在何時,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除卻宏觀因素影響,聚集於科幻產業本身,當下問題也不少。這其中,最重要的是缺少拍攝科幻電影所需要的工業體系,這個工業體系包括前端以編劇、導演為主的創作者,後端以製作公司、拍攝基地為主的產業集群。

「《流浪地球2》和我的小說原著已經沒什麼關係了,它完全是由影片創作團隊原創的一部作品,這給人很大的鼓舞。因為原來科幻劇本的原創力量在國內還是比較薄弱的。」劉慈欣對《流浪地球2》的評價,折射出當下科幻電影發展的核心問題--原創力量缺乏。

《流浪地球2》劇照(圖源:豆瓣)

這種缺乏一方面體現在以導演、編劇為代表的專業人士上,另一方面則體現在影視產品最重要的劇本上。

邏輯,幾乎是所有人提及的關鍵詞。相較於玄幻、魔幻等其他幻想類型,科幻需要有嚴謹的邏輯支撐。「科幻只描寫將要發生的現實,它描寫的一切在理論上都是有可能實現的,科學的邏輯也好,社會的邏輯也好,都需要有一個邏輯支撐。」韓松說道。

龔格爾同時認為,當下中國觀眾的教育水平和文化程度都很高,「如果根上的邏輯就不通的話,那還是不行。」

但當這降落在劇本上,難度就不是一般大。既需要對高精尖的科學知識足夠了解,又要用觀眾習慣且喜歡的視聽語言進行轉換,同時還要考慮到人物情感的塑造與科幻。最重要的是,最終的所有呈現,還要讓觀眾覺得,這個故事與「我」有關,而不是一個遙遠的,來自好萊塢的故事。

《三體》劇照(圖源:豆瓣)

聽起來就艱難萬分的創作過程的確在實際操作中攔下了一大批人,「編劇、導演等人才匱乏,是我們目前卡脖子的難題。」在韓松看來,國內目前有諸多可以改編為影視作品的科幻小說,以形成上下半年各一部的良性循環,但目前還沒有,核心問題還是人不夠。

「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是個語言學的科幻小說,那麼難,看的時候感覺都不可能改編成電影,但最後居然改成了《降臨》,而且非常成功,這就說明他們這方面的人才足夠。」

《降臨》改編自小說《你一生的故事》(圖源:豆瓣)

前端的人才匱乏外,後端的產業發展也是難題。在此前的採訪中,劉慈欣多次分享美國科幻產業的精細發展程度,「美國會有專門製作科幻電影中電腦出現畫面的公司,還有隻做太空服頭盔的公司。」

但國內市場與這種精細化、工業化的科幻內容發展路徑還有一段距離。「理想狀態是橫店可以有一大批科幻道具,科幻場景可以讓我們隨便租,隨便用,而不是現在每一家都得重新做。」龔格爾說道。

同樣,專注於科幻類的電影節也是培養科幻土壤的重要方式。科幻電影節在國際上是一個成熟的電影節形態,在A類電影節之外,有專門聚焦科幻、奇幻類影片的電影節,比如錫切斯國際奇幻電影節、倫敦科幻電影節以及柏林科幻電影節等。

「在國際上,科幻和奇幻屬於一個大幻想概念範疇,已經形成一個電影評選的體系,突出電影的想像力和趣味性。」《流浪地球》上映的同一年,藍星球科幻電影周推出,這是國內第一個以科幻為主題的電影節展活動平台,馬賀亮作為聯合發起人和策展人帶領團隊開始了藍星球的策展運營工作。

諸多問題導致現在對科幻討論很熱,但實際上可討論的樣本很少。「現在《流浪地球》和《宇宙探索編輯部》在創作和氣質上形成了兩個極端,但現在市場上缺大量中等體量的內容。」嚴蓬說道。

同樣,韓松也認為,當下科幻內容依舊小眾,但隨著中國電影工業及科技實力的整體提高,「科幻內容的繁盛應該可以逐步實現。」

「下一個奇點」

那行至今日的科幻,到底如何才能走向繁盛?

在金雞科幻創投單元上,主評審郭帆反覆提及,創作者需要與觀眾產生聯繫,要讓觀眾覺得這個故事與「我」有關。這本質是要對當下瞬息萬變的市場、用戶甚至創作者本身都要有洞察與思考。

郭帆(左)在金雞創投大會上

近些年來,科幻用戶的變化最為明顯。文學層面,科幻網文的用戶增長相當迅速。「去年閱文整體科幻用戶同比增長40%,在閱文全品類題材中,這種量級的用戶增長實際上也是一個非常突出的成績。」楊沾介紹。

龐大的科幻網文用戶也呈現著與此前相當不同的面貌,在楊沾看來,如今的科幻網文用戶知識水平明顯提升,興趣選擇更加廣泛,好奇心也更強。在內容上,也更看重敘事完整與邏輯自洽,同時也對角色有了更高要求。

「之前的網文主角只需要強大。現在成功的作品,沒有一個角色是面目模糊的,十有八九都是群像特別豐富的,我個人覺得這也是一種回歸,回歸到對真實的人的討論。」楊沾說道。

《三體》葉文潔劇照(圖源:豆瓣)

同時,用戶也更喜歡互動,以二創的形式加入內容共創。在起點上,讀者喜歡和作者一起討論公式的合理性以及技術的發展邏輯,甚至可以幫助作者將宏大的世界觀「補齊」,「用戶二創為推進世界觀的構成,內容產出等提供了一個非常良好的氛圍。」楊沾介紹道。

從《流浪地球》到《流浪地球2》,龔格爾也明顯察覺到用戶的這種變化。「現在的用戶有活力、更主動、也更有創造力。第一部的時候用戶更多的是文字討論, 等到第二部我已經能明顯感受到觀眾們的二創熱情,他們會自發選擇影片當中的元素,重新創造成他們喜歡的劇情走向,就像一場非實時的遊戲互動。」

B站中《流浪地球2》的二創作品

用戶的變化也在影響著創作者。在網文和嚴肅文學領域,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當下的作者都更年輕,也更有創作活力。

「現在的科幻小說體裁更豐富,寫作的質量也明顯提高,我經常能看見國際水準的作品,他們也更自信。」

韓鬆口中的「自信」在影視產品中也有明顯體現。「現在科幻電影中的外國人、外國場景含量在急劇下降,一些高概念幻想也不再需要一個外國人角色來承擔,而是可以直接說『我們來自中國科學院的超算中心』,創作者會把重要角色落回中國,這片土地所產生的科幻來源現在是可以使用的。」龔格爾這樣認為。

這也是想要打造中國式科幻大片所要走的必經之路。即便西方好萊塢目前已形成一套完整、堅固的文化體系,但在國內的創作者們看來,這其實也是一種機會。

《流浪地球》劇照(圖源:豆瓣)

「海外觀眾對於很多類型片已經形成自己固定的審美類型,但中國觀眾目前還沒有形成這種固有認知,所以接受度非常大,但前提還是故事要好。」

和王翼一樣,龔格爾也認為現在西方已經形成了一個「包含文本解讀與美學特徵的科幻語境綜合體」,但中國創作者要做的,是在這一套體系中撐開一個縫隙,通過大量的科幻片嘗試,打破現有的科幻語境,建構起屬於自己的文化體系。

當然,由於科幻內容本質上對未來探索、人類理想的共通性,楊沾認為,「優秀的科幻作品可以打破國別的界限,比如對科技的好奇、未來世界的預期,這些都是人類共通的情緒。」

回到當下,為了讓更多的人參與到文化體系建設中來,配套的「基建措施」也開始一併搭建。最引人注意的是金雞百花電影節期間,中國影協科幻電影工作委員會正式成立。

閆少非、王紅衛擔任科幻電影工作委員會長,郭帆擔任副會長,王丹擔任秘書長,馬賀亮擔任執行秘書長,王翼擔任副秘書長,委員包括張吃魚、蘇倫、劉曉世、龔格爾、楊超、張小北、張勃等行業人士。

在此背景下,今年金雞百花電影節也首次設立科幻創投單元,吸引了全國160個項目參與,最終5個項目進入最終路演,其中就包括改編自韓松小說《冷戰與信使》,由李霄峰導演的《星際信使》。

《星際信使》導演李霄峰

2019年,中國科幻大會第一次推出科幻影視的創投單元,彼時還沒有如今的過百項目。「從科幻大會到今年金雞,科幻創投實際上完成了一次『升級』。」馬賀亮說道。

除此之外,由郭帆導演工作室主辦,科幻世界雜誌社作為獨家科幻文學合作機構承辦,王紅衛擔任主理人、劉慈欣任總顧問、郭帆擔任號召人的「小苔蘚工程」也已開啟。

作為免費的科幻內容訓練營,「小苔蘚工程」面向全社會招收1990年1月6日(導演孔大山生日)後出生的科幻愛好者,進行免費培訓,第一期為編劇訓練,預計於2024年1月6日在成都免費開課,培訓為期18天,後續還會有導演、視覺等主題訓練營,從產業源頭髮力,試圖解決當下人才、內容短缺問題,整體推動行業向前發展。

「我們和《科幻世界》合作,也是想讓青年科幻電影作者和科幻文學產生互動,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主理人王紅衛這樣說道。

「小苔蘚工程」部分海報

行業外,韓松和嚴蓬都認為,科幻的未來發展需要爭取具有「瘋狂想像力」的青少年,加大科幻內容在青少年群體中的傳播。

對話最後,韓松分享了一個細節。前幾年他去距離北京200公里的一個河北縣城開展活動,在聊到科幻問題時,他發現當地的小孩子懵懵的,「原來他們的生活和大腦里從來沒有過科幻。」

這兩年韓松再次探訪山區,卻看到學校的圖書館裡已陳列諸多科幻書籍,「好多靠獎學金生活的貧困學生,他們都看過《三體》。」

不管是一個國家,一個產業,還是一個少年,人類對於科幻的追逐實質上是對未知的探索與著迷。與此同時伴隨著的,是無限擴張的,與整個宇宙一樣磅礴的想像力與認知邊界。

這也是人類作為微小個體,行走於浩瀚星辰中的最終動力。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o/10f97518e638b0cd12a22ddf295e488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