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3歲父母離異,被迫出國打工,嫁給日本大叔

2023-05-02     日本通

原標題:我,3歲父母離異,被迫出國打工,嫁給日本大叔

本文轉載自公眾號自PAI,ID:zpselfie ,日本通經授權轉載

我叫金姐,山東人,今年38歲。3歲那年我父母離異,16歲時父母雙雙下崗,家裡欠了一屁股債。19歲那年,高中文憑還沒拿到的我不得已遠走日本打工留學,開啟了一段完全未知的旅程。

18年後,現在的我嫁給了日本大叔,家裡有一個9歲的兒子和一隻3歲的小狗,在日本有了自己溫馨甜蜜的小家。

有人說,我總能在人生的每一步做出最好的決定,是個聰明的女孩。

聰不聰明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 人這一生從來沒有最好的選擇,只不過是在每一次選擇後,拼盡全力把曾經那個無可奈何的決定,做到最好。

我們一家四口的合影,照片里的小狗名叫摩卡,今年3歲了

1984年,我出生在山東東營。在這座因為勝利油田出現的城市,人們因石油從全國各地匯聚而來,他們在這裡成家立業、工作生活,我的爸媽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在當地的國企上班。

我們一家三口擠在單位分配的宿舍。在那個年代,人們還樸素地穿著藍色襯衫時,我爸早早穿起了各式各樣顏色鮮艷的花襯衫,配個小皮鞋,走起路來一搖一擺,顯得時髦又精神。

我兒時的照片

因為工作關係,我爸常年出差,只留我媽一個人帶著我。有時候我會被送到姥姥家,由長輩們照顧。這樣的日子久了,父母感情也淡了。

我三歲那年,父母離婚,我被判給了母親。聽別人說,我爸在外面認識了其他女人,但這一切都不重要,對我來說只知道: 以後我要見不到爸爸了。

我媽是那種要強的火爆性格,離婚那年,她拉著我從家裡徑直往外走,留我爸在身後罵罵咧咧,她頭也不回,只是忿忿罵道:「就當你爸已經死了」。總之,兩個人鬧得很不愉快,有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小時候,媽媽抱著我在海邊

我爸離婚後很快娶了一個年輕女人,兩人生了一個兒子,與此同時,我媽也改嫁一位當地體制內工廠的工人。

那時的我只覺得家裡多了一個叔叔,沒覺得有其他不同,可母親的這次再婚,卻冥冥之中在後來近十年成了我心裡的一根刺。

大約是五六歲那年,我和往年一樣被送去姥姥家,並未發覺其他異常,只是隱隱感覺這一次待得時間似乎更長一些。

我媽以前喜歡照相,給小時候的我拍了不少照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懵懵懂懂的我被接回了家。只是當我滿心歡喜地回來,卻發現原本就擁擠的屋子裡,多了一個哇哇啼哭的小生命。我緊緊靠著牆,不知所措。媽媽拉著我的手,把我帶到小嬰兒床邊,讓我喊她妹妹。我嘴上沒吱聲,心裡卻咯噔了一下。

從那以後,媽媽就讓我單獨一個人睡。當年的老居民房,牆上常會有壁虎出現,我特別怕它們,一看到那東西就全身發抖,一點也不敢動彈。每到晚上,我一個人孤伶伶地躺在小床上,聽著房門外小嬰兒止不住的啼哭,大人們在房門外來回走動的光影被放大了無數倍,又被投射到天花板。我整個人又驚又怕,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不敢看向別處,就這麼在恐懼中度過每一個夜晚。

和許多中國家庭的父母一樣,媽媽並沒有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對於他們那個年代的人來說,只覺得小孩別來摻和大人的事,也不會跟你講道理。

其實從父母離婚後,我就變得不怎麼愛說話,哪怕心裡有很多困惑,都只是憋在心裡。

每當我看到媽媽和繼父每天圍著小嬰兒忙前忙後,越發覺得自己是空氣一般的存在,就夾雜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下,我慢慢長大。

平時,我也會幫媽媽一起照看妹妹,比如讓她騎在我背上哄她開心,給她扎小辮子一起玩過家家,這都很正常。令我費解的是,繼父卻會反覆告訴年紀尚小的妹妹,她和我同母異父;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刻意,家裡經常是妹妹收到禮物而我兩手空空。

日子長了,我心裡委屈,嘴上不說,只是一個人偷偷躲起來,暗自想著我親爸在哪裡,如果跟著他會不會更幸福。

我抱著妹妹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心愿,有天下午,親爸竟然出現在了我的小學教室外。

見到他的那一霎那,我並沒有曾幻想無數次,飛奔向他的畫面,也失去了記憶里的親切感。我低下頭盯著鞋子,手指緊張地摳著衣服,嘴裡沒有喊他爸爸,更不知道如何開口。見面後,爸爸遞了一袋新衣服說送給我穿,我心裡一樂。

剛把衣服接到手裡沒多久,爸爸接著說,他現在開了自己的公司,往返廣州做生意,有了自己的家庭,還有了一個兒子,靠自己掙的錢把弟弟送去了貴族學校。

看著爸爸在我面前滔滔不絕,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為什么爸爸媽媽都各自有了一家三口?為什麼就我是一個人?為什麼只有我這麼倒霉?」

我反覆被這些念頭折磨,感到頭痛欲裂,而此時的父親只以為我是太久沒見到他喜極而泣。

從那以後,我更加鬱鬱寡歡,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心裡藏著事,本來就不愛說話的性格變得更加內向,還總是胡思亂想。上學路上遇到同學跟我打招呼,都要過很長時間才能反應過來。

小學時候的我

當時我媽和繼父的工作都在體制內,在外人看來吃著「鐵飯碗」十分穩定。只是到了2000年前後,許多國有大中型企業出現虧損,國有企業進一步改革發展,我媽和繼父也進入了這波浪潮。

可能是感受到了效益不好,繼父首先買斷工齡創業。辭職後,他開始給別人當貨車司機,收入的確有改善,但賺的都是辛苦錢。為了趕時間和省錢,繼父基本在吃住都在車上,一年裡可能有300天都在高速上跑。長途路上,甚至要不分白天黑夜的開車。我媽不放心,就很快也買斷工齡,陪他一起跟車,這樣兩個人在路上還有個照應。

那個時候我已經到了初中,有一次學校里在組織同學們上電腦課的培訓班,我也想去,就去找我媽要錢付學費。與此同時,我繼父正在盤算自己買輛貨車,幫別人運泥沙,家裡已經借了不少錢,再沒有額外的錢給我。

我心裡很難過,就想到了我爸。初一那年,我曾經偷偷給他打電話,說自己想要一輛自行車,結果我爸二話沒說買了一輛送來學校,我心想著這次也一定行。沒想到,我竟重重地撞了「南牆」。

那天,我爸開著一輛桑塔納,在上課時間來了學校。其實還沒等他走到門口,我就遠遠看到了我爸的身影,緊接著,我就在同學眾目睽睽下,興高采烈地走出教室。

見面時,我爸非常冷靜,聲音里甚至透著冷漠,他板著臉:「錢給你出不了,我也沒錢」,在那時的我心裡,可從沒想過是這個答案。我的眼淚嘩嘩往外流,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初中的時候,媽媽抱著妹妹和我(左一)的合影。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跟我親爸聯繫,而我的繼父,則正在遭遇他的財務危機。原來,他和我媽借錢買了卡車後,答應老闆賒帳跑了好多單,沒想到年底結款時,老闆跑路,投進去的車錢、保險、油錢通通還不上。資金鍊一斷,整個生意就垮了。

中國有句話叫做「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形容我們家真的太貼切了。

經歷過這些事情後,我更加意識到錢的重要,沒有錢真的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那段時間,我們家窮到了是什麼地步呢?在我們山東,有一種叫做甜菜根的鹹菜,把它切成絲放在水裡泡一下就不是特別咸,非常好下飯。當時我們家裡頓頓晚飯都有這個甜菜根,我媽今天用它炒雞蛋、明天炒辣椒,換著花樣頓頓有。

初中升高中那年,我媽就已經為了我的學費,四處輾轉、一家一戶地敲親戚家門,最後連隔壁鄰居都覺得我可憐,也湊了一點,才好不容易補齊。那幾年,每逢寒暑假,我都想著找地方打工補貼家用。人家嫌棄我只是一個柔柔弱弱的高中生,反應慢動作慢還沒經驗,根本不要我。

上到高三快畢業的時候,我媽有天晚上把我叫到跟前,我倆仔細盤算了一下,接下來不管是讀什麼學校,家裡都出不起錢了,而眼下想要打工又沒有地方願意要我。也就是在那段時間,電視里的赴日打工廣告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當年日本在我們當地的名氣特別大,大家酒桌上聊的都是「誰誰誰去日本打工回來買了套房」,而且那時候匯率也高,現在100日元換4.9塊人民幣,當時卻能換8塊,接近兩倍。

於是媽媽跟我商量,既然現在打工都沒有人要,不如先去日本打工留學干幾年,要是能把之後的學費掙出來,就回國接著讀。我身邊的同學大多考到了外省讀大學,再不濟也會去讀專科。我心裡雖然千百個不願意,也知道家裡實在沒有辦法。我暗暗告訴自己,去了日本就努力賺錢,賺足了學費馬上回國。

雖然下定了決心,湊錢又遇上了難事。最後是靠姥爺做擔保向銀行借的錢,我媽又變賣了一些自己的陪嫁,才終於湊夠了錢。

2004年,手續辦齊後,我第一次去了上海,從浦東飛往名古屋。那時候我已19歲,第一次出遠門,之前甚至沒出過山東省,最遠只去過煙台。

剛到日本留學時

拿著留學簽證到了日本,我需要先讀兩年的語言班,然後再報短期大學讀兩年金融。剛去的時候,我還不會說日語,但心裡一直有根弦提醒自己——打工賺錢,趕緊把家裡貸款付的學費還上,最好還能多賺點錢早日回國。

不過我一個小姑娘既沒有力氣又沒有技術,其實和國內的狀況一樣尷尬,哪裡都不要我。後來,有中國老鄉給我介紹了一個工廠的工作,在工廠流水線上分揀壽司,這才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每天放學以後,我就來到工廠上班,從下午一直忙到凌晨,再拖著昏昏沉沉的身體回住的地方。

雖然工作辛苦,可我特別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向負責人提出如果需要人手,寒暑假都可以過來。

學生在日本的打工時間有限制,不過當時管得沒有那麼嚴格,只要願意干,就能接不少事情做。

所以只要哪裡能掙錢,我都會去碰碰運氣。後面語言能力好點以後,我還當過水管清淤工,工作內容沒什麼技術難度,就是遇到機器進不去的地方,需要人力下去掏,直到清通淤塞。

活不挑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怕髒、能吃苦,但也就是這要求剔除了很多人。

每次幹活時,我們會在某個地方集合,等著工頭挑人前往清淤維修的地方。瘦瘦小小的我混在一大群人中,畢竟是體力活隊伍里也男生偏多,很多人都是留學生,有的來自越南、有的來自印度尼西亞、有的來自緬甸,總體中國人最多。

一天幹活七到八小時,能夠拿到九千到一萬日元,摺合人民幣八百塊,比在工廠里的工資高。出國時家人僅僅幫我湊了學費,生活費全要靠自己。房租的費用占了很大一部分,記得是三萬日元一個月水電全包 ,我和另外三個人租住在一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裡睡上下鋪。能賺錢了,在花銷上我依舊小心翼翼。因為人生地不熟,還鬧出了不少笑話。

剛開始,我連找個調味料都廢老大勁。這裡光是一個醬油,就有無數種,每個看起來都黑乎乎;還有很多醋都是透明的,如果調味料上寫了漢字還好一點,否則根本分不清任何差別。後來我知道醋的日語長什麼樣了,買回家卻發現那醋有甜味,我們山東很少在菜里加糖,我一口就把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一查才知道,原來是放在米飯里用的壽司醋。

每到這種時候,東西買錯了我就很自責又心疼,捨不得扔掉,只能咬咬牙慢慢用

那時候我特別省,一塊五一包的豆芽吃一天,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得換算成人民幣仔細想一想。在國內的時候,為了省錢可以吃方便麵,到了日本,就感覺方便麵都吃不起。

後來我發現蒸饅頭很便宜,就托熟人買點兒麵粉自己做饅頭。第二天,朋友扛著一大袋麵粉回家,我們興高采烈,準備揉面蒸饅頭。沒想到蒸出來的饅頭比石頭還硬,這才發現是搞錯了麵粉的類型,最後只能切成小塊兒,就著水慢慢吃。後來想到可以把它搓成花捲,至少能比硬饅頭強,後來愣是靠著這個辦法,吃完了那一大袋麵粉。

一個人在國外漂泊,一邊讀書,一邊打工,省吃儉用,一想到姥爺擔保的貸款還要靠我來還,就拚命努力,就像是踩著滾輪的小白鼠,沒日沒夜地不停奔跑。

掙錢並不像我想像中那麼輕鬆,第一年掙得錢不夠,第二年還不夠,好不容易第三年把貸款還得差不多,回過頭才意識到自己手裡沒存下什麼積蓄。

當年還用的老式翻蓋手機,拍出來的照片也比較糊。

在日本待了四年,我也沒有很好適應這裡的生活,很多時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憊,精神上也覺得痛苦。當年往國內打電話也特別費勁,得拿著電話卡用公用電話,價格也不便宜。

最開始的時候我一個月打一次兩次,每次跟我媽聊上半小時左右,很少說不開心的事,畢竟不想她知道以後幫不上忙還干著急。我媽唯一能做的,就是時不時從老家給我郵寄些木耳、辣椒麵這類的土特產,讓我能有點家鄉的味道。

我唯一解壓的方式就是吃辣,日本本土的辣在我眼裡一點不夠味。於是我就用家人從老家寄來的辣椒麵,混著芝麻自己嗆辣椒油。經常動不動就翻出辣子來吃,特別是在晚上,時間久了,把胃也吃壞了,到現在我一點辣都不能碰。

哪怕日子過得很辛苦,我也從來沒有怨過媽媽把我送來日本,我非常了解她,她這一生過得也很辛苦。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媽跟繼父吵架,兩個人凶起來開始鬧離婚,我那時雖然年紀小,卻知道緊緊抱著我媽,說」如果你離婚,我這輩子砸鍋賣鐵養著你「。再後來倆人也沒有離婚,日子也在我媽的隱忍中度過。

2008年初,在我赴日的第四個年頭總算稍稍攢了點錢,想到再過幾個月就能拿到畢業證書,這時的我開始猶豫起未來的規劃。深思熟慮下,我決定回國一趟,和家人聊聊,把這件事確定下來。直到落地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四年里國內的變化太大,我已經完全回不去了。

經過日本這四年,我在國內的同學、朋友大多已經有了好的工作,在我們當地想要找個好工作還真是要靠家裡有點關係,而我的人際關係幾乎都脫節了。

不管怎樣,媽媽見了我還是很開心,我在日本賺的錢雖然不是特別多,還是給家裡添置了新電視,置換了些家電。在家那幾天,媽媽也問起我接下來的打算,我感慨:如果回來能幹啥呢?這可真是出去容易回來難。

我媽沒有吱聲,她還是不想影響我,希望我自己拿決定。和親戚們聊天的過程中,當他們聽到我有回國的念頭,都覺得「我是混不下去才回國的」。我不想讓這些勢利的親戚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家,最終下定決心,留在日本。

而如果還想要留在日本,就必須提前計劃、找到一份工作,由僱主給我發工作簽證。我在報紙上看到愛知縣裡的一個小山村,有工廠在招人。對方需要一個會中文的全職翻譯,稅前月薪差不多有兩萬三人民幣,每年還會發兩次獎金。工資不低又包住宿,這讓我很心動。

那時候在日本的中國人也不少,但很少有人願意去山裡,而且又是鄉下。我覺得這是個機會,簡歷發過去沒多久,我就收到了錄取通知。

這是我畢業就職時的樣子

這是一個製作椅子的工廠,需要對接在印度尼西亞的中國供應商,我就在這中間充當橋樑。除了翻譯的工作,還有一部分職能有點像是宿管,日常疏導工人們的情緒,管理他們的生活起居。

小工廠的人際關係沒那麼複雜,朝九晚五也相對輕鬆,我在那裡呆了一年多,順便考出了駕照。在這期間,我又認識了一個日本僱主,他預計中國未來會和日本一樣進入老齡化,所以他計劃未來在中國開老人院,建議我多學學養老院管理相關的知識,未來也許會對我的事業有幫助。

聽了他的一番話,我心裡是很認同的,在我們老家農村,就有很多老人,因為子女進城打工,獨自留守下來,和日本現在很多老人的狀況很像。我也要多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就算回國也能有個一技之長。

在山裡工作這麼久,一直沒有什麼娛樂,反而為學習提供了天然條件。很快,我利用起閒暇的時間準備考介護證(全稱為介護福祉士資格證,主要工作內容是給老人提供「身體介助」和「生活援助」。)

經過這一年的時間,我在工作上已經積累了不少經驗,也希望能夠通過跳槽把薪水再提高一些。考慮到未來,我還是希望能夠回到城市,便開始準備簡歷,投遞新的工作。2010年,名古屋市區有一家勞務派遣公司發來了聘用書,聘用我當他們的翻譯。就這樣,我離開了工作一年多的工廠,來到了名古屋。

這一年,我還遇到了生命的另一半。

2010年,我在回城的路上拍下了這張照片,準備迎接新生活。

市裡的這份翻譯工作,每個月可以領到三萬五人民幣左右的工資, 眼見著生活越好,為了補貼家用多賺點錢,我還找了份24小時便利店的兼職。有個中年男人,工作日經常來店裡買東西,周末也來,一來二去,我們熟悉了起來。交談中得知,他在附近上班,在便利店對面有一個體育館,他每個周末都去體育館打網球。

最開始,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我也沒放在心上。有天下午我正在貨架上理貨,他來了店裡,我們就在閒聊中。他隨口感慨「中國現在發展可真快」,緊接問道:「你可不可以教我中文?」我心想這個賺錢的機會不錯啊,確定了上課的細節和薪酬後,我們就交換了聯繫方式。

他有一個特點就是非常客氣,覺得雖然支付了學費,但授課占用了我的時間,他這個人又很含蓄,於是就上完課請我吃飯表示感謝,吃飯的時間算在授課時間裡。大半年過去,種種細節相處下來,我對這個人印象還不錯。後來慢慢熟了以後,到了那種可以打打鬧鬧的關係。突然有一天,他問我:「既然我倆都沒結婚,要不交往試試?」

我和老公戀愛期間的合影。

他年紀比我大了十多歲,是最普通的工薪IT男,家裡沒錢沒車也沒房,最初並沒有讓我很動心。但他工作非常努力,收入還可以,而且人也不計較,我們交往時在花銷方面很大方,會介紹我給他的朋友同事們認識。漸漸地,我感覺到他對我很在意,特別好,對於我這種吃過苦,沒有安全感的人,心裡感到暖暖的。

我來日本這麼久,平日裡孤獨慣了,因為有他的呵護和疼愛,第一次有了踏實的感覺,讓我覺得很幸福。

我和老公的自拍

其實我媽剛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同意的。她覺得我老公年紀太大了,擔心我以後老了會很辛苦。而在我老公那邊,他父母也不同意我倆在一起,擔心我結婚後就會卷著他的錢逃跑。

不過當時我老公非常堅持,就算父母反對,也要義無反顧的願意娶我。

最後我倆頂著雙方家庭的阻力,在2011年7月結婚了。

我和老公結婚後的合影

結婚的時候,我媽也來了日本,見過了這個日本女婿,緊繃的心情也鬆開了,覺得只要他能對我好就可以。那段時間,我們拿著我媽的護照買東買西,戒指、西裝、首飾……就是為了能省點稅。

為了省錢,結婚時我們沒辦婚禮,就在民政局簡簡單單走了個流程。我和老公的成長背景相似,原生家庭經濟狀況都不是很好,這也讓我們更理解彼此,在生活中非常節儉。

兩個人一起精打細算著過日子,倒也發現了不少滋味和樂趣。

2013年我們的孩子出生了,自打那起,我媽每半年都會來一趟日本,生活、養老順便幫我們帶娃。來了以後,我媽和我當年一樣,吃慣了山東的煎餅、饅頭、包子,不習慣這裡整天吃米飯。我就變著花樣給她蒸饅頭、包水餃、做餛飩。當她看到過去只會燒方便麵的我,現在輕輕鬆鬆做出一桌菜,我媽特別開心,誇我「沒白出來」。

我媽來日本時幫我帶孩子。

生了兒子以後,我和丈夫因為怕兒子孤單,曾想過生二胎。後來我們仔細想了想,我老公年紀也大了,如果再生一個孩子,等他退休時二胎才15歲,各方面的壓力都會非常大。再加上我倆非常希望給孩子一個幸福童年,長大以後也不用像我以前那樣為了金錢犯難,於是打消了念頭。

有一天,我們一家三口在寵物商店見到摩卡,就決定把它帶回家,陪兒子一起長大。

我們一家出去玩時,兒子坐在老公身上嬉鬧。

結婚以後,我辭掉了翻譯的工作成為了家庭主婦。我倆算過這些年來的積蓄,結婚前我沒日沒夜地上班、打工,攢了不少錢;老公在大企業上班,在工薪階級里收入算不錯,他們公司的企業福利里有一項就是為家屬繳納年金,我們的生活至少有最基礎的保障。他平常還會把工資卡交給我打理,加上我們一家人比較節儉,過日子還是比較足夠的。

在家待久了,也想給自己找點事做。考慮到之前雖考取了介護證,但了解到的多是課本上的內容,理論和實踐不一樣,想感受實操,就必須去老人院上班,熟悉具體的工作流程。

2019年時,我憑藉介護證找到了家附近一家老人院的兼職工作。這個兼職不會占用我太多時間,每天上四個半小時班,也能賺點零花錢。原本是個挺不錯的差事,沒想到工作兩年下來,又是受氣還讓我手上犯了濕疹。

知道這些事情以後,我老公很堅定地勸我辭職。聽他這麼一說,我又想到自己來日本的前幾年真的太辛苦,現在條件好些,確實沒必要讓自己過得像過去那麼焦慮,應該放鬆一點。

今年我們買了新房,老公不顧父母反對,說要在房產證上加我的名字。

他覺得我一個人從中國來到日本,身邊也沒有其他家人,這些年非常不容易,值得有更多的安全感

每每想到這些,我都非常感動。

我很慶幸,雖然前半生沒有善待我,經歷過原生家庭的傷、親戚的鄙視……這些最終被自己的小家治癒。

靠著自己的雙手和努力,我全心全意的經營著自己的小家,也從家人身上找回了前二十年不曾擁有的安全感,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巨大的幸福。

每逢節假日,我們一家三口都會一起出去走走逛逛。

現在我的周圍,有疼愛我的老公和懂事的孩子,讓我依然可以抱著善良和友善的心態去生活。也就是這種相互扶持、相互鼓勵的力量,讓我的人生新生了勇氣,少了許多抱怨,我依然相信,好的風景就在前方。

如今回過頭看,如果沒有我媽當年的決定,現在的我不會走到這裡。在我19歲出國以後,就再沒有怎麼陪在我媽身邊,所以我盤算著,等我兒子長大以後,老公也差不多退休了,我們就回國開個養老院給我媽養老,給她一個平和的晚年。

*本文由金姐口述整理而成,文中照片除特殊註明外均由金姐本人提供。

- 完 -

金 姐 | 口述

Phyllis | 撰文

孔寧婧 |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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