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租房子,遇到一對奇葩的老夫妻,太可愛了

2019-10-09     摯情寫人生

前一段時間,單位搬遷新址,離我住的地方比較遠,來回上下班很不方便。尤其是擠地鐵的時候,每天早上六點起床,趕到地鐵站時七點多,排著長長的隊伍,每次到門口的時候都被擠下來,可憐我這小身板兒,實在是受不了。

大冬天的,除了擠車,還吃不上早飯,每天到單位時滿臉通紅,鼻子下面掛著鼻涕,除了不雅觀之外,最鬱悶的是經常遲到。每次遲到,進辦公室都會被同事用鄙視的目光盯著,真叫人尷尬。

為了改變這種現狀,我想了想,還是在離單位比較近的地方租房子比較好。然而一問周邊的房價,我的天吶,連最便宜的小一居每月都6000多元,一年一交,還要押金。算下來,房子還沒住上,七八萬塊錢先出去了,這真叫我負擔不起,我掙那點兒錢,不能全扔到房租上呀?後來一琢磨,樓房咱租不起,乾脆租個平房吧。

趁星期天休息的時候到城鄉接合部一踅摸,還真不賴,有好多不錯的小平房出租,經過我反覆的比較,找了一家比較乾淨的大概十多平米的小房子。

這房子不僅乾淨,關鍵是和房東住一個院,平時我上班的時候,房東可以幫著照看一下,雖然屋裡並沒有存放什麼貴重的東西,但也要謹防著不能給小偷們留下空檔。畢竟聽說平房地區容易被入室盜竊。除了房東能幫著看房之外,還有一點讓我感到很親切的是,房東老頭兒很和藹,天生的一幅樂呵呵的面容,腦門兒倍兒亮,一看就是心寬體胖、胸無城府的大度人,這樣的人好打交道,不會斤斤計較。所以,這一點頗與我的性格相和,我想我們相處一定能夠比較默契。

果然,相識沒有多久,我就充分地感受到了老頭兒兩口子的熱情,尤其是老頭兒,慢慢地熟了,我們之間也沒那麼多講究了,漸漸地隨便了起來。

老頭兒姓錢,起初,我叫他錢大爺,有一天他說:「小李子,你天天叫我錢大爺錢大爺,是不是在你眼裡就只認錢吶?」我說:「大爺,這不您姓錢麼,您年齡又比我大很多,叫您錢大爺,難道不合適嗎?」

老頭兒說:「得啦,咱哥兒倆有緣分,性格又差不多,以後啊,你就別叫我錢大爺了,叫我大老錢吧!」

我說:「錢大爺,這不合適吧,一者,您年齡那麼大,顯得我特不懂禮兒;二者,就算叫也應該叫錢老呀?再不濟叫老錢,為嘛要叫大老錢呢?!」

老頭兒說:「嗨,是這麼個事兒,我年輕的時候,大傢伙兒都叫我小錢兒,聽著感覺不是那麼回子事兒,小錢兒、小錢兒,像是使小錢兒一樣,小錢兒辦不了大事兒,沒出息。後來,大傢伙兒就改叫我大錢了,大錢好啊,現在不都講究什麼掙大錢嗎?叫我大錢,我聽著美,大傢伙兒叫著舒服。這麼多年習慣了,我們一般大的鄰居天天見面還是叫我大錢,您吶,既然要說尊重我老人家,您就叫錢老大吧!這樣也顯得咱哥兒倆不外不是?再說了,我年齡也沒有那麼大呀,交新年我才68呀。」

看到他如此熱情,我又怎麼好意思堅持叫大爺呢,於是遵從他的意思,就叫他「錢老大」,他很高興,每次我下班回家一喊錢老大,他立馬兒拉著嗓門兒答應道:小李子,你回來啦,來來來,咱哥兒倆喝一口呀!

那天我下班回到住處,大老錢看到我急切地喊道:「小李子,快來快來,可把我著急壞了!」

我把自行車鎖好,直接就奔了他的房間。他的老伴郝大媽正在擇一大捆茴香,看到我進來,笑呵呵地說:「墨墨啊,你可回來了,看把『屯子』給急的,弄一個破手機,搗鼓一天了,你幫他看看咋回事兒,晚上就跟這兒吃了,我烙茴香餡餅兒!」

大老錢沖我一招手:「快來看看,我這手機咋沒音兒了呢?」我拿起的手機看了半天,這是一款很老的手機,還是那種按鍵的,小顯示屏灰濛濛的一點點兒,按鍵上的數字都磨沒了,我廢了半天勁,就是弄不好,估計是手機的線路板壞掉了。

我對他說:「這麼破舊的手機,滿世界您都找不到了,該讓它退休了吧,換個新的算啦!」

大老錢一臉惋惜地說:「跟了我十多年了,不捨得換呀,有感情了,真修不好了?」

「真修不好了,再說了,您看這數字鍵上數字都沒有了,現在誰還用按鍵的投機啊!」我說。

大老錢無奈地又搖了搖了頭,最後,似乎是下了極大地決定一般,一跺腳道:「那就買一個吧!買什麼樣的好呢?」

我拿我的手機打開某網站的頁面,找到手機一項,輸入價格在1000-2000元範圍,一下子就搜了幾十款樣式各一的手機。讓大老錢看,大老錢看了半天,不知道該買什麼樣的。最後還是委託我說:「小李子啊,我真不懂網購,你就看著辦吧!」

大老錢把這個權利交給我,我還真不敢馬虎,經過綜合對比,買了一款性價最高的,下了定單,付完款。第二天,手機就到了,拿到手機的那一刻,大老錢有點迷茫:「這跟我以前的手機一點兒都不一樣啊,別說,我還真不會用,小李子,以後你可得好好教教我。」

我說:「錢老大,儘管放心,請好吧您。」

大老錢一樂,忽然想起一件事兒道:「哎呀,小李子,買手機錢還沒給你吧?!」

我擦擦腦門兒的上汗,心裡道:這大老錢,得虧他想起來了,要不然,我怎麼好意思張口找他要錢呢……

立春那天,我正在從家鄉回北京的路上。還沒有到北京呢,大老錢就微信告訴我要一起去吃春餅。說在姚家園路石佛營附近有一處叫做「外婆家」的春餅店,人非常多,想吃頓飯得排幾個小時的隊。老北京人都講究這個,在立春這天一定要吃春餅,如果不吃的話,就覺得這個春天過得沒勁兒。

郝大媽也會做春餅,每年立春的時候,她都會事先買一些綠豆,用溫水泡著放在自家的暖氣片附近,三四天時間,綠豆就變成了細長細長泛著一點點嫩綠的芽菜,雖然沒有市場上買得好看,但是,郝大媽說:這個是綠色無公害,不添加任何化學用品的,吃了健康。

不過,大老錢說,郝老太婆太埋汰,做飯要吸溜鼻涕,就算把鼻涕弄乾凈了,也不在家吃,主要是有老太婆在,說話聊天不方便,她沒事凈愛摻和,抻不開勁兒。

我和大老錢到「外婆家」春餅店,找了一個靠窗戶的兩人小坐,要了一份春餅,二盤菜,另加一碟老醋花生和蔥拌木耳,大老錢自己倒了一杯綠瓶牛欄山二鍋頭,滋溜來了一口,道一聲好爽,就打開了話匣子。

聊起他小時候立春時,家裡窮極了,別說做春餅的面了,就是連個野菜都很難找到,他的奶奶纏著小腳,一大早就跑到地主家的田地里去尋找野菜,天氣正冷,野菜也不願意光顧窮人家的鍋,因此,找了一上午,才弄一小竹籃,到家後洗巴洗巴,熬上一鍋玉米碴子菜粥,算是咬春了。

「儘管那時候很苦,但是現在想想,那粥的味道,卻是怎麼著也難以找回來了。」大老錢感慨地說。

「錢老大,我記得有一次,郝大媽叫你屯子,你的名字還挺有意思,你說說看,你這名字是怎麼起的呢?」我問他。

「嗨,要說這名字,得找我爺爺去。我小時候家裡窮,我爺爺窮怕了,整天兒就想著子孫能夠出息,別再過窮日子了。所以啊,我們不是姓錢嗎,就給我起了小名叫錢屯子,意思就是錢多得一屯子一屯的花不完。後來大一點兒,又給我起了一個學名叫錢滿倉,有屯子了,就得把它給滿倉了。可是啊,名字起得好,日子照樣窮啊,這不,直到我五十多歲的時候,這日子才好起來。」大老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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