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些人,活得像行走的勵志書。
年紀輕輕,履歷亮瞎一片群眾。
01
老楊是我爸同事的兒子,和我同學十八年,上大學才分開。
老楊還是小楊的時候,每年數學奧賽有二三十個保送清華北大的名額,老楊鄂西北第一名,清華北大追到襄樊來當面爭搶。
有一個故事廣為流傳。
奧數九月考試。
彼時高三開學,數學老師張老得了一本習題,1300多頁,交給得意門生老楊。
「時間不多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調整心態,這些題你拿去隨便翻翻。」
大約三周後,美術老師捉上課走神的,捉到老楊,沒收了他手裡的東西,扔給張老:
「你看你帶的好學生,上我的課都要做數學題!」
張老一看,驚呆了。
後來每次動員大會,這件事都是保留節目,張老每每說起,無不雙手顫抖,神情激動。
「我把那題集拿起來一翻,震驚不已啊!三周不到,差不多都做完了啊!我一題也沒布置,人家自己做完了!1300多頁哪!這麼厚!足足這麼厚啊!——連老師我都慚愧不已啊!
「娃們,如果你們都能這麼努力,這麼刻苦,我打包票,你們全都能上清華北大!」
老楊喜獲外號1300。
你一提這茬兒,他立馬臉紅,擺手表示很慚愧。
他說:我就一個愛好,坐那兒想想數學題,我也不需要誰來給我頒個獎。
眾人正被高考數學折磨得要吐,紛紛豎起大拇指:這個裝法我們給滿分!
02
老楊輕鬆保送北大數學系,校長親手獎勵現金10000塊,全校師生在升旗儀式上鼓掌。
兒子提前一年脫離高考苦海,老楊媽喜笑顏開,要帶老楊出去玩。
老楊說:「去哪兒玩?我就在最好玩的地方。」
數學奧賽,可不僅僅是保送清華北大而已。
有名校保送名額的,一個省能考出二三十個,但只有前八名能去北京參加冬令營。
在大家剛剛展開總複習的高三伊始,全國各省的數學尖子們,正在北京的冬令營里暗無天日考數學。
連考幾天,考出全國前三十名,組成國家集訓隊。
再淘汰,淘汰到只剩六個,組成國家隊。
國家隊出征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IMO。
老楊國家集訓隊排位第十三,人生第一次因為數學不夠好被淘汰,失落了好久。
老楊和北大簽約之後,清華姍姍來遲。
那一年,四中奧數兩個全省一等獎——老楊和圓眼睛蘑菇頭的小楊林。
小楊林惜敗保送生考試,只剩高考一條路。
清華說,如果老楊願意撕票北大,來清華數學系,我們給小楊林降60分錄取。
清華的錄取線減60分,對小楊林來說,就是保送了。
那一天,小楊林全家、老楊和各種年級主任班主任站了一屋子,老楊父母拒絕出席。
老楊暗戀小楊林,老師還沒開始遊說,老楊說:「我願意。」
小楊林站起來說:「我不願意。」
小楊林回到教室,傳字條給老楊:我不需要你把翅膀折下來插在我身上,我自己考得上。
老楊更喜歡小楊林了。
小楊林裸考上北大數學系。
他們大一確定關係,本科畢業又一起考上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的數學博士。
老楊就這樣,成績好成了四中好幾屆人的傳奇。
可是後來,我失望的是,他們越活越默默無聞。
03
老楊和小楊林在美國結婚了,裸婚。
同學會,別人都鉚足了勁兒盛裝打扮,老楊和小楊林穿得跟高中時代沒什麼兩樣。
尤其是老楊,十年過去了,市面上的眼鏡紛紛走時尚路線了,他還是那副沒有款式可言的方片帶框鏡,襯得十分窮酸。
聚會的餐廳是當年的年級倒數胖二開的,眾人圍著他敬酒,一口一個老總好。
胖二對1300頁題記憶猶新,抓著老楊敬酒,非要問年級第一現在一個月多少錢。
老楊說:「2000多,夠吃夠喝夠生活。」
胖二擺手道:「那是你不懂生活。」
我忍不住:「人家老楊是拿過谷歌總部的offer的,給人工智慧寫算法,底薪加股票25萬,合人民幣160多萬——是小楊林為了他能追求夢想,專心做數學研究,做主讓他放棄的——成績好的世界你懂個屁!」
一桌人哈哈大笑過去了。
老楊在神壇的日子的確一去不復返了。
沒有家長擰著自家小孩的耳朵,要求他向老楊學習了。
連老楊媽見到我,也不再安慰「成績不好沒關係,將來也能有出息」。
老人家直跟我感嘆:原來孩子成績太好最糟心,你搞不懂他成天都在想什麼,還說不過他,管不住他。
她不停問我,那個谷什麼歌還能去嗎?
我怎麼知道。
我去看過老楊。
他在大農村學校的一棟破樓里,有一間塞不了幾個人的小辦公室。
窗子很小,跟監獄一樣。
裡頭有一個書架,兩面牆。牆上都掛著大白板,上面寫滿字母和公式。
來自各國的本科生排著隊問問題,屋裡站不下,就站在門外抻長脖子。
像這樣的「上班」,老楊一周四小時,其他時間全部小門緊鎖,對著各種字母公式思索數學動機理論。
思考到午飯時間,他就拿出小楊林裝的餐盒去微波爐里轉一圈,端回辦公室邊吃邊思索。
午餐都很簡單,一半白飯一半白菜,或者白菜粉條、白菜排骨。
二十六歲了,身上穿的還是高中那件外套。
我說:「你這是要拿菲爾茲獎[數學沒有諾貝爾獎(傳說因為諾貝爾的情敵是數學家),菲爾茲獎是數學界的諾貝爾獎,只頒給四十歲以下的數學家。電影《心靈捕手》里花了很多筆墨描述這個獎]的節奏啊!」
老楊笑:「那都是要天賦的。」
我說:「你還不夠有天賦?」
他說:「人外有人,我高中就知道了。我這輩子最多就是這數學系裡的普通一員吧。」
我說:「沒關係,你還年輕,還有很多其他的好出路!」
老楊搖搖頭。
他說:「我就這一個愛好,坐這兒琢磨數學,我也不想誰來給我頒個獎。」
這話隔了十年再聽,我才聽明白。
04
我們都有渴望得到的東西。
有些人認為,人的慾望無止境,比如女人買了一支口紅,她一定還會遇見下一支想買的口紅。所以這世上沒有終極的滿足。
這些人追求錯了。
終極的滿足,不在短暫的慾望里。
西方心理學有個著名的「恐懼管理理論(Terror Management Theory)」。
它說人最根本的恐懼,是對死亡的恐懼。
人所有的焦慮、不安,害怕死前沒有把世界看完,擔心沒有趁年輕拼盡全力,抗拒還沒遇見愛情就老了……歸根結底,都是對「人固有一死」的恐懼。
怎麼解決這根本恐懼呢?
起先人們追求長生不老,失敗。
現在,心理學研究出了解藥——創造比我們活得更久的東西,作為我們的延伸[Extended self,延伸的自我],在我們死後替我們活下去。
比如我們歸屬的集體、我們信仰的宗教、我們創造的價值永遠活著,便是一部分的我們永遠活著。
找到屬於自己的意義,賦予生命目的,每一天都像向日葵朝向太陽一樣,充滿方向,是人類能活出的最好樣子。
它治癒我們的根本恐懼。
這意義,可以是一份愛情、一份事業,它是什麼形式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鍾愛它,我們因為靠近它感到幸福,不論結果。
這裡就是「慾望」和「一生所愛」的區別了。
慾望實現了,我們感到空虛。
而一生所愛,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它給予我們歸屬感,讓我們感到生命有意義,使我們不再懼怕死亡。
我們為每天起床能做這件事,感到由衷的幸運。
漫漫長夜,孤獨和寂寞,只要是為它,都有趣。
「成功就是用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
他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還爭取到了把喜歡當事業的權利。
哪裡還有更好的活法?
所以,成績好給老楊最好的東西,不是年薪160萬,是對160萬說不的權利。選擇生活的權利。
老楊的幸運,不在於小小年紀就成績好,而在於他的一生所愛是數學,上小學就碰到了。
而我們其他人,可能需要找遍千山萬水,才能找到。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在找到之前認命。
對自己說,一定會有那樣一個人、一份事業,讓我感激今天所有的堅持和努力。
而不是餘生就這樣算了吧。
十幾歲偷懶。算了吧,還小嘛。
二十幾歲迷茫。算了吧,周圍人都這樣。
四十歲沒有足夠的積累施展拳腳,睜眼閉眼都是中年危機。算了吧,不小了,世界已經是年輕人的了,還是想想怎麼養老吧。
六十歲,我這一生有什麼獨一無二的地方嗎?沒有。算了吧,絕大多數人都是註定平凡的,平凡最可貴。
…………
人活一輩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鍾愛什麼,天賦在哪兒,極限在哪兒。
多可惜啊。
其實只要一句「我不妥協」,一聲「我一定要找到自己的領地」,一次瀕臨放棄時的堅持,就很可能為生命開啟一片嶄新的天地。
05
積奇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是1989年出生的安徽男孩子,長得痞痞的,初中時好打架,早早退了學。
父母急壞了,送他去學廚師,學開挖掘機,讀高中……全都行不通。
他每天在理髮店裡折騰自己的頭髮,今天燙明天染。理髮店裡招學徒,他看著好玩,跟著學。
他說:我第一次理出客人滿意的頭髮,人家笑容滿面感謝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是個理髮師。
積奇學了手藝,十五歲隻身一人來北京。
發現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在北京不夠用,於是研究別人都在哪裡學手藝。
上海,香港,日本,韓國。
他定了目標,給自己存進修基金。學費20000塊,存夠就請假走一趟。
平日裡的吃穿住行?
能花1塊錢,堅決不花1塊2。
我問過好多次他那些年的日子。
我說:「不覺得辛苦嗎?怎麼堅持下來的啊。」
他說:「現在想想挺辛苦的,但當時真的挺開心的。
「當時什麼別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去日本進修,每天睡覺都想,睜開眼繼續想,幹什麼都想——我跟你說哦,人要是想要什麼能想到我當時那個程度,那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每攢下一毛錢,就覺得離聖地更近一步,心裡那個甜啊,嘖嘖,比吃什麼蜜都甜!」
積奇今年二十九歲,理髮十四年,從北京路邊25塊錢的理髮小學徒,變成了三里屯兩家造型中心的台柱子,男頭女頭都是380塊動剪刀,還很難約。
因為他一個人每年平均營業額超過100萬,總給人剪380塊的基礎頭,虧本。
如今的他,今天在廣州參加亞洲造型大賽,明天又去日本進修了……約他理髮,還要先打聽他的行程。
功成名就的理髮師了吧。
可以旅遊,吃吃喝喝,享受生活了吧。
沒有,他只比以前更忙了。
有時候我在西雅圖問他頭髮怎麼打理,他那邊是深夜一點,我想等他睡醒上班後,有空的時候說說的,他卻永遠秒回。
我十分不好意思,他卻很興奮。
他說理髮師本來就是越了解客人,越能設計出適合他們的髮型,謝謝我讓他接觸得更多。
他說:「一點小忙不足掛齒,回頭讓我截圖發個朋友圈就行。」
朋友圈發出來,原來他同時在解答五六個男男女女的打理問題。
他白天在店裡剪一天頭,入夜了還微信教學到深夜兩點。
還感恩老天讓他成為一名理髮師,讓客人需要他,讓他起床和熬夜都有目的,白天黑夜都感到幸福。
積奇過生日,我想送他一把理髮刀,記了他愛逛的剪刀店。
打開一看,吐血了。
一把剪刀7800塊。
他給我理髮的時候,手邊有整整三箱剪刀。
他說:「剪刀之間差別很大的,不好的剪刀剪頭髮,頭髮會分叉。」
我說:「你拿78、780還是7800的剪刀剪我的頭髮,我是分不出區別的,即使分叉,我也不會覺得是你剪刀的問題。」
我的言外之意,他已經是很好的理髮師了,好到一定程度,是不會再加分的,因為外人看不懂。
他這個和老楊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居然說出了一模一樣的答案。
「我知道剪刀之間的差別,就願意投資,不圖你給我發獎盃。我這個人就這點愛好。」
人能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並且勇敢追求到它真好。
無論在考試卷上,他是差生還是優生,找到屬於自己的領地之後,他都會變成發光體。
人最大的快樂,源於他知道自己在為了什麼過這一生。
06
成功就是用自己喜歡的方式過一生。
這句話分三部分。
首先要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其次要有追逐它的勇氣,追到了,還需要一生不渝的毅力。
太難了。
我見過這樣一個人。
我的稅法教授,Bill Resler。
我認識他的時候二十二歲,他八十二歲。
如果英語裡有老頑童這個詞,那一定就是R教授本人。
他老得所有的毛都快掉沒了,腦子卻還很清晰。教五門課。
別人一門課教五個班,圖省事;他五門課各教一個班,圖好玩。
沒有一門課帶課本,全憑一張嘴,複雜的美國稅法被他說得跟評書一樣清晰有趣。
連作業大都是自己改。
沒有課的時候,他一個大學終身教授兼系主任,像高中老師一樣,每天坐在辦公室里,從早上八點開始,改作業,等學生去問問題。
只要是稅法,他什麼都知道。
不問稅法,問他關於人生的疑惑,他也樂於傾聽和分享。
我最喜歡聽他講故事,一整個學期,每天早上八點去他辦公室坐坐。
我坐在他旁邊,看著他老得挪動都困難,還兢兢業業上班,看不下去。
我知道他不缺錢。
小半個世紀前的越戰,美國強制徵兵,只有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可以免兵役。
他為了不上前線,考上紐約最好的稅法系——紐約大學。年輕時是紐約最著名的稅法律師之一,還以永遠不穿西服聞名華爾街。
他歸隱西雅圖之後,女兒們分別在華爾街做高管,在MIT任數學教授。
他一定是富裕的。
可我眼前的他,穿一件破T恤,坐在亂糟糟的書堆里批改本科生的作業,從早到晚。
太辛苦了。
我看得心疼。
我說:「教授,您都八十二了,怎麼不退休出去享受生活呢,學校里壓力多大呀!」
他說:「我退休過,太無聊了,就回來了。」
我這個用雙腳丈量過世界的旅行體驗師坐不住了。
「這世界很大啊,不只有北美,還有神秘的東南亞、崛起的中國、狂野的南非,還有南極!南極現在100000人民幣就能去了!您可以去環遊世界,現在特別流行退休老人坐遊輪環遊世界,享受一下年輕時的奮鬥成果,還不累。您這樣又上課又坐辦公室,太辛苦了。」
他咯咯笑了一下,指指屁股下面的舊椅子。
「世界是很大,但我知道我最享受的地方是這兒之後,什麼別處都不想去。」
我這才知道,這間辦公室,是他走遍世界之後的平安喜樂。
我還是好奇:「那您打算什麼時候退休呀?」
他在改作業,蒼老的輪廓被百葉窗散入的陽光鍍了一層光。
他說了一句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話。
他說得那麼清清淡淡。
他說:「I retire when I die.」
我死了就退休了。
07
2017年2月,我環航太平洋回來,迫不及待去給R教授講他講過的大溪地。
照片還沒洗給他,先在新聞上看到了他的訃告。
我說:「不可能,我上周還在他辦公室聊天!教授一切正常!」
他們說:「他是忽然倒在辦公室里的,沒有人發現。」
學生去問問題,來了好幾趟敲門都沒人應,覺得奇怪,撞開了門叫來了人,才急匆匆搶救他。
搶救了一天一夜,醫生宣告他死亡,享年八十五歲。
其實他身體一直不太好。
教我的前一學期,他突然倒在課堂上,中風了。
是學生們七手八腳,一邊緊急施救一邊叫救護車。
搶救成功後,他天天和醫生鬥智斗勇,鬧著要出院,沒幾周就返校上課。
女兒們何嘗不想爸爸住在療養院裡享受,老頑童太任性,根本不肯去別的地方。
關於R教授德高望重的傳言很多。
有人說美國上百年的稅法和稅案,全在他的腦子裡,一條不漏。
西雅圖四大的專家們遇到難題,集全稅務部智慧都無解,就會來找他詢問思考方向。
他的研究生課上的演講嘉賓,四大合伙人、世界五百強CFO輪流上陣,全是他的學生。
Foster商學院稅務系聞名全美國,他一個人托起了一半名聲。
…………
這些傳言加起來,都不如我親眼所見。
商學院拿了最大的禮堂給R教授開追悼會。
周六,兩個小時,禮堂所有能站能坐的地方全滿了,門外也站滿了。
黑壓壓的西裝,密密麻麻,各個年齡的商學院人都從世界各地飛來了,他們許多已經長成了1000美元一小時的商界精英。
大家擁擠在一起,人頭攢動。
他們當天來當天走,全都妝容素槁,表情凝重,一身莊嚴的黑。
那一天連機場都在緊張打聽,究竟是出什麼事了。
是這樣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這樣的一輩子。
他這一輩子,把他熱愛的稅法鑽研得透透徹徹。
不圖聲名、金錢、地位,只為自己歡喜。
而世俗的榮譽,一樣也沒有虧待他。
08
幾個月後,我去找老師(advisor)為下學期選課。
課程表打開,好幾門稅法還寫著任課教授Bill Resler。
清冷的晌午,我和老師同時靜默。
許久他嘆了一口氣。
他說:「We should probably change that.」
——唉,我們大概要換掉這個名字了。
我想起三年前他那句輕飄飄的「我死了就退休了」,忽然恍惚了一下。
我們都說得出,用自己喜歡的方式過一生是最好的一生,卻很難窺見它的模樣。
原來就是這樣的。
因為心中有所愛,因為一直把這份愛握在手中,因為每一天都在圍繞它用力活著。
生也坦然,死也坦然。
人總是要死的。
如若我固有一死,能像他那樣死去,真值得我付出一生。
09
用喜歡的方式過一生是怎樣的感覺?生得盡興。死得無憾
後記
我去年回襄樊四中做講座,有個叫勝男的小姑娘,拿了一篇列印的高考狀元採訪,哭哭啼啼找我。
高考狀元被問學習經驗,大聲答:「我高三下學期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題做了,我做完了市面上所有的題!」
小勝男把文章貼在課桌上,激勵自己,激勵了一年,還在哭。
「另維學姐,我也想那麼刻苦,可是怎麼做都做不到啊,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我對她說:「那些能做完所有題的人,一定是因為愛。而你如果不愛,就不需要做完所有的題,你讓成績把你帶去想去的地方,找到你的熱愛,自然而然就會爆發出現在連想也不敢想的巨大能量的。」
我如今愛在微博直播日常。
常有人問我:「另維學姐,我看你每天下課就去圖書館自習,自習到十一二點回寢室還能寫文章,羨慕你的毅力!你可以教教我你怎麼做到每天自律的嗎?」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就叫自律。
我喜歡學心理學,喜歡上課,喜歡在課後多學一些,喜歡把學到的嚼碎,寫成文章輸出出去。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玩的事。
圖開心的人做令他開心的事,不需要自我管理,更不是在磨鍊意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用喜歡的方式過一生,現在定論還為時尚早。
我只知道,老楊從小一學數學就開心,我從小靠挨打苦哈哈學數學,一度以為自己不配擁有老楊的快樂。
後來我考上大學,遇見心理學,一下子就懂了老楊那句話。
每個人都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意義感,它可能不同,但一定有。
只看他有沒有幸運碰到。
如果碰不到,有沒有毅力找到?
許多人沒找到,甚至沒找,也能不明不白地把一生過完。
我希望你不要放棄。
找下去。
一定會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