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老媽迷上了麻將,就沒有時間和我吵架了,每天早出晚歸,忙得不亦樂乎,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錢從兜里掏出來,數一數,看看輸贏,老媽帶的都是硬幣,而且全部是一毛的,即使不用數,大概也猜得出是輸贏。但老媽一定精確到幾塊幾毛。回到家數錢已經成了習慣。
老媽輸贏並不重要,重要是玩的開心,只要老媽玩的開心,輸的再多也無妨,老媽心還是蠻大的,只要有人陪她玩,輸贏一樣開心。老媽每天一進門就開始講麻將桌上的事情,即使輸了,感覺也跟贏錢似的。自從老媽有了牌友,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凶神惡煞的老媽不見了。
老媽不在家的日子,家裡一片安靜。老爸只要吃好喝好,就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我陪在老爸身邊,打開電視,我開始我的創作,老爸在看他的電視。每當我累了,就起身坐在老爸身邊,陪著老爸說說話,不知不覺老爸也學會了簡單的話語。
我問老爸最多的一句話:「您餓了嗎?」老爸盡然會說:「餓了。」每次吃完我都會問:「吃飽了嗎?」老爸會說:「飽了。」聽到老爸說出每一個字,我都會激動不已,每次給老爸加餐都會問老爸:「還要嗎?」老爸回答說:「不要了。」我會很開心的摟著老爸,摸摸老爸的臉,然後給他一個大大的贊,示意鼓勵。
老爸的眼神里流露出開心和滿足,就像一個受寵的孩子,我對老爸每一次表揚,對老爸都是一分鼓勵。老爸就像一個慢慢長大的孩子,從牙牙學語開始,表達能力越來越強,越來越有感覺。老爸雖然四肢不能自理,但是他的大腦越來越明白。
從老爸簡單的語言里和他的肢體語言,我懂得他心裡想什麼,要什麼。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裡,雖然不能用太多的語言來表達,但我們心裡彼此懂得。有老爸老媽的日子,感覺自己成了他們的家長,我每天面對的不是自己的老爸老媽,感覺是在照顧兩個孩子,我在這個家裡,成了老爸老媽的主心骨。
前幾天老公的朋友出去旅遊,並且給我和老公一起買了飛機票,決定我和老公一同出去玩。我和姐姐決定先讓保姆過來照顧老爸老媽,沒想到,話一說出,老媽的氣勢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一副凶神惡煞的氣勢,又要和我吵起來:「你就是不想管我們,你就是想走!你又管夠了!」
老媽歇斯底里的沖我吼,開始不吃不喝,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起來沒完,好像我走了再也不回來似的。我看著老媽又生氣又心疼,氣急敗壞,衝著老媽吼道:「我不去了!行吧?不去了!」
老媽一聽立刻破涕為笑:「你就會呲嘚我。」
「呲嘚您?我走了不就不呲嘚您了嗎?非要讓我守著您!守著您幹嗎?呲嘚著您方便啊?我走不就是幾天嗎?又不是死去!」無論我怎麼發脾氣,知道我留下來不走了,老媽一聲不吭,可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我正好讓朋友把飛機票退了,雖然虧很多錢,看到老媽高興的樣子,感覺自己還是滿有價值的。
當父母老的時候,感覺他們的心裡承受就像我們小時候離不開父母一樣,只要父母在身邊,心裡就會很踏實。如今的老媽就是這樣,自從老爸病後,好像沒有了依靠,把所有的精神都寄託到我們身上,只要我們兄妹在一起,老媽就像有了靠山。一提起給他們找保姆,老媽就像不懂事的孩子,又吵又鬧。
為了老爸老媽我把更多的時間給了他們,捨棄自己的小家,可老媽從來不理解我們,只要我守著老爸老媽就行,別人愛誰是誰,每一次老公回來,老媽就像兒子小時候一樣,生怕我被老公帶走。一副吃醋的表情:「沒事他回來幹嘛?」
「您整天想您兒子,盼著您兒子回來看您,人家家裡也有父母,有親人,回來看看自己父母不行啊?我家在這裡,我在這裡,回自己的家有問題嗎?」我沒好氣地跟媽講。
媽媽沖我吼:「你不能好好說話呀?一說話你就懟我?」但從老媽的表情里,看得出來,知道我不跟老公去北京,她的心裡踏實下來。開始張羅著給老公包餃子吃,開心的像個孩子,每當這時,看到老媽,心裡很心疼。有時候,她的無理取鬧就是想引起我們對她的關注。
老媽就像個孩子,只要順著她的意,蠻聽話,蠻乖的。只要我不提起離開他們,老媽的精力全部用在玩牌上。一旦感覺我想走,她就會有危機感,就像警覺的兔子,再也沒有心情去玩牌,開始哭天抹淚,委屈的不行。我可愛又可恨的老媽,能不能大度一點,考慮一下我的感受,活得別那麼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