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京朝長我一歲,是我一個不錯的哥們兒,家住趙縣城東楊戶村。楊戶村屬東部梨區,大面積栽種雪花梨,這裡的老百姓有個風俗習慣,每年入臘月後,家家戶戶開始殺年豬,煮肉、腌臘肉。
2020年第一場雪的時候,我打電話給他,問村裡有沒有腌制臘肉的,委託他拍幾張照片配這篇文字用。他喘著粗氣說,正在屋頂掃雪,接著用手機視頻了一下,滿世界白皚皚一片,遠處的梨園更是銀裝素裹,分外妖嬈。老兄興奮地說:「這場雪下得很大,好雪知時節,頂上一水了」。撂下電話,他可能忘記關機,那端仍傳來「嘩啦嘩啦」的掃雪聲。
次日,我又電話催他,這哥們兒回答說:「現在都冰箱時代了,腌臘肉的戶少了。算了!咱自己煮肉腌吧。」儘管今年豬肉價格奇高,一斤賣到二十四、五元,他還是買了20多斤,當天晚上就開始煮肉,腌臘肉。一連煮了兩大鍋,每個環節都把視頻發過來,包括鍋碗瓢勺、油鹽香料、方法步驟。我隔著手機屏都能聞到煮肉香了。
其實,入了臘月之後,我們縣不光是楊戶村,梨區的人們就有腌制臘肉的習俗。村民支起殺豬鍋,開始殺年豬,然後把白白凈凈的豬肉拉回家腌臘肉。
腌臘肉的豬肉以偏肥的五花肉為佳,人們把帶著肋骨的肉切成大方塊洗凈,就可以腌制了。煮肉要用大鐵鍋和梨木火。肉,不易煮得過軟,七八分熟撈出即可。煮過的肉需要晾涼了過油去炸,把瀝干水分的熟肉抹一層蜂蜜,順進油鍋里炸,白色的帶皮豬肉瞬間變成醬紅色。豬肉經過油炸,水分進一步揮發,從而使腌制過程中不易變質。
楊京朝把炸過的肉一層層碼放進乾淨的瓮裡面,一層肉灑一層鹽,最後把炸肉的大油一同灌進瓮里,油麵沒過豬肉。他說這樣就不用管了,能吃到來年五六月份。楊京朝說,「油灌進瓮里後,起到了隔絕空氣的密封作用,講究的人家還會倒進一瓶香油增香,使味道更醇美。」
趙縣梨區的臘肉,味道既不同於南方腌制風乾的臘肉、臘腸,又有別於當地平時燉煮出來的鮮肉,它有種十分誘人的獨特味道。肥肉不膩,瘦肉不柴,香糯適口,滋味醇厚。而且,隨吃隨取,吃到嘴裡回味無窮。梨區的腌肉常常用來待承親戚。腌肉拿出一方,切一大盤就都有了。它還是梨區人對付孩子的「漢堡包」。孩子們餓了,用饅頭夾一片腌肉,那滋味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
現在物流特別方便,大型超市就是中國一個微縮的大賣場,祖國東南西北的美味都能買到吃到。說臘肉就必須說四川的臘肉,它也是一道美味可口的名餚,外表顏色紅亮,內里紅白分明,特別誘人食慾。它與我們北方農村的腌臘肉,名字相同而製作方法各異,且吃起來口味也很有區別。四川臘肉一般是由豬肉經過鹽浸漬數日,而後經過柏樹枝條、樹葉燻烤和涼干。其獨特的煙燻香味令人難以抵禦。
快過年了,我特意去超市買回些四川腌肉。但無論從做法和味道上來講,總感覺不太習慣,比如四川臘肉吃前要用水洗去表面的污漬,還要煮蒸一番。遠不如當地的腌肉,取出來直接吃過癮。
有機會,我還是要去一趟東部梨區,品嘗一下京朝老兄腌制的臘肉,再對飲一壺老酒,來個一醉方休,像這樣的日子已經久違了。我想,臘月的味道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