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對宋六陵的破壞楊璉真迦也自愧不如

2019-11-01     南園傳媒

楊璉真珈盜掘宋六陵財寶一事早已廣為人知,在當今網際網路上楊璉真珈這位元朝江南釋教都總管可謂是臭名遠播,遭到無數人口誅筆伐。楊璉真珈盜墓毀屍犯罪事實確實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已經受到元朝法律的制裁,得到應有的懲罰,「械之於市,士民稱快」。

某些人可能對此要質問說大元政府為什麼不對其人判處死刑?沒錯,楊璉真珈的盜墓行徑影響的確相當壞,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極大破壞了元政府與江南百姓的關係。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即便將楊璉真珈處以凌遲之刑亦不為過。

(紹興富盛鎮攢宮村宋六陵原址,地面建築早已蕩然無存。攢宮就是暫放的意思,宋朝皇室認為皇帝棺槨在這裡只是暫放,更恢復中原後,棺槨還要遷回鞏義,沒想到一攢就是近千年。宋六陵現為富盛抹茶小鎮茶園。)

然而,我們看問題要從歷史背景出發。第一元朝僧侶地位極高,尤其是吐蕃党項等地的番僧更是備受崇敬。縱觀有元一朝,歷代帝師手下的僧人,大都官居高位,出則佩戴金玉印章,駕著豪華車輦;入則錦衣玉食,美女環伺。元朝皇帝對密宗僧人的濫賞,數目之巨,駭人心目。僅忽必烈對八思巴一人的賞賜,就令當時的漢人大臣感慨:國家財賦,半入西蕃。他們氣焰熏天,有恃無恐,無所不為。就連宮中諸妃嬪和皇太后,都以為他們「捨身布施」為榮……

元武宗時諸王合二八刺妃出行,遂中遇僧徒龔柯等人,由於道路狹窄,必有一方相讓才能通過。王妃派侍從與諸僧交涉,使其讓路。龔柯等人非但不聽,竟衝上前,強行將王妃拽至車下,並施以拳腳,打完後推開眾人,揚長而去。

這王妃受此屈辱,氣憤填膺,遣使將此事上奏武宗。沒想到宣政院方面告知說: "前幾天我們曾接到詔書,說僧侶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誰若毆打西僧就將誰的手斬斷,誰若辱罵西僧,就割下誰的否頭,要我們照此治王妃侍從之罪。幸虧皇太子入宮向皇帝說情,皇帝才又收回詔敕。你們算撿了個便宜。」王妃一聽,差點氣暈過去,但卻無可奈何,只得忍氣吞聲。

元朝時期有南戲《祖傑》永嘉有一惡霸和尚祖傑,強占民女。為掩人耳目,又將該女子假配給廟中俞姓和尚的兒子。俞的兒子不甘鄰人嘲笑,便攜妻出逃,惹惱了祖傑,將俞家並女子以及女子所懷的親骨肉斬盡殺絕。隨後賄賂官府,平息血債。民間紛憤,書會「唯恐其漏網也,乃撰為戲文,以廣其事。」劇目為《祖傑工文》,在永嘉各個戲台上演。在《倚天屠龍記》之中,趙敏身邊親信中如阿大阿二阿三,都是番僧,這是對元朝社會的真實反映。

第二元代是一個寬刑慎法的時代,據元末明初人葉子奇《草木子》記載:「七八十年中,老稚不曾聞斬戮。及見一死人頭,則相驚駭。可謂勝殘去殺,黎元在海涵春育中矣。」而美國學者傑克·威澤弗德則告訴我們:「蒙古人減少了宋朝嚴酷的刑律。他們減少了中國近一半的罪名數量,從兩百三十三條減少為一百三十五條。即使對保留下來的罪名,忽必烈也很少允許使用死刑。他在位三十四年,有四個年份沒有死刑記錄。」「忽必烈全面建立了一套比宋朝更穩定的刑法體系,它也要比宋律更溫和、更人道。」

杭州飛來峰造像,據說此窟中間者為楊璉真伽。

歷史的真相是楊璉真伽被元政府撤職後,另一位江南釋教總管沙羅巴實行了僧務改革,敬重當地漢族名流儒士,積極改善與地方的關係,最終以自身的淵博學識和高尚品德得到廣大南方群眾的認同和親近。

當今許多歷史學者往往也一面唾沫橫飛痛批楊璉真珈,而一面對明朝軍隊在宋陵盜墓辱屍的醜惡行徑諱莫如深。實際上明軍的醜行在明人的筆下從來就不乏記載。如明國子監博士徐禎卿《剪勝野聞》里寫下「常開平遇春驍猛絕世,狀類獼猴,指臂多修毫,所過之地,縱士卒剽掠,故其兵特銳」反映了明軍在各地明火執仗燒殺搶掠的事實。又如明部左侍郎葉盛《水東日記》里的「肉羹肥油點皆圓,惟人肉羹點皆半側不圓,食人肉多者睛有黃色……今日總鎮諸公語如此」反映了明軍嗜食人肉的歷史。再如明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學士戶部尚書朱國禎的《涌幢小品》里的明將韓觀竟公然叫囂「它禽獸眼均不中吃,惟人眼味最美」……

如實記錄了明軍對宋陵盜墓辱屍一段臭史的,也正是一個明人。這位有勇氣直筆寫歷史的明人叫徐勉之。這個名字對於當今許多人來說都是陌生的。然而筆者如果說另一個名字——劉伯溫,相信大家就不陌生了。劉伯溫曾寫過一首詩給他的朋友,題目叫《女兒割股詞》,後面有一個副題就叫《為徐勉之作》。

徐勉之其人跟劉伯溫一樣,是江浙名士,他們曾詩文酬唱,交往甚密。然而在元末大亂的局勢下他們二人最終選擇了不同的效忠對象。劉伯溫隨了朱重八,而徐勉之則跟了張九四(當然,徐勉之認為自己依附張士誠並非「從賊」,因為當時張士誠降元了)。

公元1359,那時叫至正十九年,這一年江南爆發了一場大戰,戰爭雙方是朱元璋的大將胡大海與的張士誠大將呂珍,兩者為了爭奪紹興開展了拉鋸戰。我們後人今天能清楚了解這場戰爭經過和朱明軍對宋陵盜墓辱屍一段臭史,不能不說全憑一位親歷這場戰爭的人留下的一本筆記。這本筆記叫《保越錄》,筆記的作者就是徐勉之。

徐勉之的這本《保越錄》里的朱明軍隊形象顯然跟當今某本《那些事兒》里的明軍形象大不一樣。《那些事兒》里的明軍經過某明月一番妙筆生花那簡直堪比正義王師,而徐勉之《保越錄》里所記載的胡大海部明軍看上去跟推行「三光」的鬼子有一拼:「大索民船,四出抄掠財物、米穀、婦女、孳畜,所載不盡者,悉皆焚之,或棄水中,深山窮谷,無所不到,數十里之內,蕩然一空。」

如果說這樣的記載略顯空泛的話,《保越錄》里還如實記下了幾位被明軍擄掠侮辱不屈罹難的婦女個案,如山陰南池郁景文妻徐氏、蔡彥謙妻楊氏被明軍擄掠,託言取首飾衣服而乘明軍不備之時投井自殺。還有山陰項里徐本道妻潘氏,兇殘的明軍士兵殺害她的丈夫,見她姿色不弱,意圖將其霸占,潘氏說不忍丈夫屍骨曝露在外,「願將焚化隨去,庶絕吾念」,明軍便燒了她家房子來了一場大型火葬,結果義烈的潘氏「臨哭之,遂投火而死」。

死得很英勇義烈的還有會稽一位普通鄉民馮道二的妻子,當時明軍已經殘殺了她的大嫂,其用意是威逼她就範:「從我則為妻,不從我則死!」馮道二的妻子是怎樣回應朱明獸兵的威逼的呢?她毫不猶豫回答說:「吾願就殺,不為妻也!」隨後「引頸受刀,首墮於地」,其從容就死的風範真可令天下無數鬚眉男兒慚愧。

紹興古大善寺,現僅存一塔。

以上那幾位是不屈而死的烈婦。而一般的普通柔弱女子顯然是無法抵抗明軍的暴力,更無勇氣自盡。據《保越錄》記載,當時明軍「所掠民間婦女,紛紜田野」,後來張士誠大將呂珍憐憫這些孤苦無依的弱女子,「命入城中,聚大善寺,給以衣食」。

《保越錄》在如實記錄了明軍擄掠婦女暴行的同時,也記下了這群禽獸盜墓的罪行:「發掘冢墓,自理宗慈獻夫人以下,至官庶墳墓無不發,金玉寶器捆載而去。」可恥的是明軍不僅盜墓,還要辱及屍體:「其屍或貫之以水銀,面皆如生,被戮斬污辱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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