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Article / 劉漢龍 Liu Hanlong
圖 Pictures / 海報博物館 Poster House
紐約海報博物館（Poster House）將在今年3月2日舉辦一場聚焦20世紀日本海報設計的展覽，這是近幾十年來日本海報設計在西方最集中的一次展示，也從時間上涵蓋了跨越一百年的日本海報文化，講述日本的「設計力」形成的各個方面。龜倉雄策、田中一光、橫尾忠則、永井一正……通過這些設計圈閃閃發光的名字和他們的海報作品，也看到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如何靠設計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
20世紀不同時期的發展
二戰後，隨著日本經濟復甦，製造業的空前增長使其躍升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文化藝術的發展也經歷了一次重要的轉折。日本企業成為家喻戶曉的品牌和全球品牌，廣告為設計創造了無限的機會，海報成為一種重要的商業藝術形式。
左：《P.B. 大獎賽》田名網敬一，1968 ； 右：《廣島呼籲海報比賽》龜倉雄策，1983
上世紀60年代日本經濟發展著重開拓國際市場，新經濟運動使得國民消費力大幅提高。這一時期日本的海報設計也開啟了國際主義時期，政府積極推動國際交 流來宣傳國家形象，提升國家競爭能力。於是，1964年東京奧林匹克運動會使日本成功捉住了這個展示機會，重新進入了國際社會。《第十八屆奧林匹克運動會》（XVIII OlympicGames）由日後被譽為日本現代平面設計之父的奧運會主設計師龜倉雄策設計，他將日本傳統太陽初升的形態、金色的五環、紅色的太陽標和金色粗體文字和諧地組合在一起，兼顧民族特徵的同時又有較好的國際認同，是國際奧林匹克海報設計中的傑出作品。
隨後，日本海報由於廣告和商業市場的需求，進入了多樣化的發展階段 ，就像日本經濟一樣，從此登上了國際舞台。當時，激進主義設計運動興起，日本也出 現一批追求新認識、新行動、文化多樣性的年輕 人，以橫尾忠則為首的地下話劇的海報設計師們大放異彩。他的《纏腰布仙：忘卻編》（Petticoat Osen: A Tale ofForgetfulness）風格大膽，怪異，具有濃厚的作者風格和波普特徵，被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永久收藏。海報作為一種表達方式，也是一場脫離了劇場的話劇。
《第十八屆奧林匹克運動會》龜倉雄策，1965
20世紀70年代中期，歐美國家陷入經濟停滯，而日本迎來戰後最強盛的時期。日本政府也在1976年引導將設計行業設置為日本標準產業，「設計」成為國民眼中經濟發展不可或缺的行業，加上經濟持續發展的勢頭，這一切成為設計得以繁榮發展的保障。海報設計在商業營銷的媒體環境中發光發熱，標誌性事件是1970年大阪世博會，使戰後的海報設計開始進入成熟型的商業時代。日本國際地位的再次轉變，成功鼓勵了設計師開始構思新形式的圖形媒體，並將日本傳統美學的各個方面與西方設計習語相結合。
20世紀80年代開始，日本國家實力和經濟基礎穩固壯大，意識形態和文化精神也有了變化，設計師們思想激盪，拒絕既成價值體系，爭相進行新的獨立性藝術探索。海報也從功能主導轉變為追求深度感的畫面敘事和造型風格，表現手段更加自由。新一代設計師主張個人特色和創新觀念，像勝井三雄這樣的電腦藝術先驅者就創作出了豐富的數位效果海報。田中一光的《日本舞踴》（Nihon buyo）使用12等分極限分割的方式再現傳統形象，把握住現代風格的視覺特性，也有效傳達出「日本品味」。由此看出，日本海報設計不僅在為企業和社會創造信息，也敢於與時代正面交鋒，竭力打造新的時代文化。
《NIKKE 服飾店》（Nikke），奧山儀八郎，約1990
內田繁（Shigeru Uchida）形容20世紀是一個「意識形態的時代」，以信念或觀念為基礎的強意志的時代，但是，這之中並沒有包含人。從1980年代到21世紀初，日本海報的功能超越了單純的商業領域，開始關注和反映解決污染、氣候變化、自然生態環境破壞、全球和平等社會問題。《永井一正設計生活》（Kazumasa Nagai Design Life）中，永井一正使用日本江戶時期「浮世繪」版畫的平塗效果和幾何化圖形創作出系列非人類中心主義的海報，蘊含著對未來設計應有姿態的展望。
「日本風格」的海報設計
從創作特徵上分析日本海報的風格，其在海報圖形設計上更多使用理性秩序的幾何化圖形或精緻細膩的攝影圖像；海報的文字設計具有錯落有致、嚴謹完整的東方美感；海報設計的色彩保持素雅簡潔的現代風格與飽滿厚重的浮世繪風格並重；在海報的版式設計中，不直接照搬西方平面藝術的 構圖方式，而是充滿禪意的留白運用，以及對版畫構圖的改良與借鑑，具有隨意性、自由性。總之，日本海報設計以兼容並蓄的改革理念，形成獨樹一幟的風格。
《纏腰布仙：忘卻編》橫尾忠則，1966
田中一光在其《設計的覺醒》中提到：「在日本海報設計的源頭中，隱藏著種種傳統的痕跡，雖然只是依稀可見，卻是我們不能夠忽視的影響。」日本海報設計起源於浮世繪版畫，歷史上保有注重商業與美術結合的傳統。日本民族傳統文化本身也是大眾化的，這或許和他們單一種族基礎有關。除此之外，日本傳統的書法、繪畫、工藝、雕刻等都對海報設計產生一定影響。
正是由於眾多日本優秀設計師們的努力探索，用海報設計處理個人的現代身份，民族傳統和消費主義的統一，最終使我們看到這些生動的，具有廣泛國際認同的「日本風 格」海報。（編輯：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