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汪茂宏 ‖ 乡愁(散文)

2019-12-13   作家世界


乡愁

文/汪茂宏

农谚云~干冬湿年,瑞雪呈祥!可~今年的春节哪里见到一粒雪花?

天~似晴非晴,整个被雾霾所笼罩。偌大的城市,少了车水喧嚣、人流簇拥,没了火树烟花、欢歌乐声……。

常年在外打拼,末了就想回家好好过个年,谁成想现在过年咋成这样啊!无奈之余,索性整日关在高楼的笼子里,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地发呆……。远眺北边,距离这里六十公里外的大山里,那里有我的家,我的根在那里呀……!悠然!一缕乡愁涌上心头,默默自语,都一年了,也该回趟家了……。

说来也巧,初五晚上老天竟下起了雪。早上起来,但见窗外白絮飞舞,大地银装素裹,心里欣叹!好个~瑞雪兆丰年啊……!

本打算那天回山里,这下可道好,“风雪阻隔归程路,游子思乡自叹息”。掐指算算,再过两天又要踏上漫漫打工路了。

初七早晨,忽然微信嘀嘀,打开一看,是村上群里发的讣告,“村里老人了,请大家伙相互告知,务必前去帮忙”。看罢不禁哀声长叹!真乃~寒风催枯枝,冰雪送故人啊!

踏着积雪,傍晚时分回到村里。顿觉浓郁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尽管白雪铺盖了山山峁峁,沟沟坎坎,村子的轮廓依然熟悉可辨,但也难以掩饰几分残淡,几多荒凉……。六十余户的村子,没了昔日的热闹景象……。路上遇到了年逾古稀的何叔与我搭讪,老人气色不错,步履蹒跚,见到我笑容可掬,我急忙掏烟给他点上。我们一路走来,何叔感叹寒嘘:“唉!村里老人了,在外头的人大部分才能回来,平常都见不到几个人,老人一个个都走了,剩下没有几个了……。”我暗自思衬,何叔年轻时也是响当当的,当过贫协主任,生产队长,可叹岁月沧桑,世事无常啊……!

回到家里,目睹现状,内心酸楚惆怅。去年7月22日晚,我家经受了50年不遇暴风雨、泥石流的冲击,好端端的家几乎毁没。望着摇摇欲坠,满目苍痍的家,我的心在流血,这可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啊!老天这是赶我走,让我回来都无处安身啊!

回到村里三天,好心的邻里叫我去他家,我那好意思叨扰人家呀!家毁了,还有老屋,无奈晚上我回到了老屋。虽然老屋已经历了四十多年的风雨沧桑,西屋早已垮塌,可东屋依旧凸立,爸妈去年以前还在此屋居住,就因房子太破,二老年岁已高,生活不方便,去年三弟把二老接到他家去了。晚上我躺在爸妈曾经就寝的土炕上,虽然被褥潮湿,霉味熏鼻,烧了好多柴火也不见热,屋里柴烟笼罩,可我睡着踏实。望着破烂不堪的老屋,我久久没有睡意,思绪万千……。

老屋是上世纪80年代初盖的四间土木结构小瓦房,当时在村里还算数上的,我就是在东屋结的婚,一双儿女都是在这里出生,当时全家有九口之众,可谓其乐融融大家庭。时光荏苒,岁月无情,但看三十年后今天的老屋,残垣断壁,面目全非。可叹啊~!父亲一辈子苦心经营的老屋也伴随着他老人家步入了风烛残年。

去年初夏时分,奔着我的启蒙老师~张先生仙逝,我回来了一次。张先生从教一生,桃李遍乡里,在我们村可谓德高望重。出殡那天,晨曦沐露,和风拂面,昭慰张先生一路走好,恩泽子孙……。

安葬完张先生,我先行一步沿着小路往回走,其实根本就没有路,印象中的路,已被杂草淹没,穿过半人高的杂草坡,来到了老场,下半身已被露水打的湿淋淋,顿足观望,老场里的三户人家仅有一家人现住,那两家已人去房空,院子里荆棘丛生……。回想起上世纪70年代,老场可是生产队的中心所在,有学校,有场房,是全村最集中,最热闹的地方,我就是在这的老学校上完初小,之前上幼稚班和一年级,是在老场对面张家房院硷底下的破窑洞里,启蒙老师就是已过世的张先生,当年的好些情景和零碎记忆,仿佛在眼前浮现――。窑洞西侧有棵老桑树,躯身嶙峋,枝繁叶茂,树底下有座石碾盘。每年夏初桑果成熟了,课间休息时,我们一群孩子都跑来争相捡桑果吃,个个嘴巴都被桑汁染的紫迹斑斑,有的大男孩欲爬上树摘桑果,被张先生吓住,说不敢上去,上边树洞里有大长虫,谁上去就会被大长虫吸进肚子里。从此学生们再没有上树念头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张先生用的恐吓计,怕孩子们上树不安全而已)。老桑树现在已经枯死了,只留下一堆朽木残骸,有人说老桑树是遭雷电劈了,我想也有可能,或许那树洞里真的有大蛇,还有那座盘踞在老桑树下的石碾子也早已不见了踪迹。再看校窑洞,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了。记得71年的冬季非常冷,窑洞里有三十多个学生在听张先生上课,课桌是土台搭的板,坐的是石头墩子,一孔不成型的若大窑洞,墙壁凸石峥嵘,时有石块脱落,窑掌还有泉水涌出,形成各异冰凌造型,窑洞里寒气透骨,学生们都把手揣进袖筒里,而我却把脚对塞进裤筒里,邻桌的同学看到窃窃偷笑,张先生发现同学们都看我,让我站起来,情急之下,我的脚咋都抽不出来,张先生过来看其究竟,哈哈大笑,说:“这碎怂本事真大,能把脚缩进裤腿里”……。

下课了,同学们争前恐后地涌出窑洞,飞也似地跑到窑东侧的阳凹凹晒暖暖,张先生喊来几个大同学,从西边柴垛上拉来两捆干柴,(平日里张先生带领学生们上山打回来干柴积攒,以备冬天取暖之用)放到窑洞外的空地中央,然后张先生掏出火柴点燃,张先生让小学生蹲在前边,大同学站在后边围成一个圈,柴火噼里啪啦越烧越旺,火焰直冲三米多高,烤得学生们个个脸蛋通红通红,干柴几乎燃烬,剩下红火炭,张先生就招呼烤馍馍,同学们就从书包里掏出黄黄馍,放到火炭上烤着吃……。

记忆的心扉一旦打开,儿时的趣事像电影,一幕幕数不胜数。多想重新回到无忧无虑快乐的童年……。

星移斗转,时代变迁。当年懵懂的孩童,如今已是霜染鬓发,即将步入暮年……。

故乡的山依旧苍翠逶迤,只不过少了些人气渲泄的痕迹,随着人口的流失,显得茂密了许多,孤寂了许多。​淳朴乡风,人情世故也似乎随着岁月的冲刷,一点一点的淡薄了,遗失了……。唉!我真不敢想象,生怕我的村子也会遭受渐渐消失的厄运……。尽管如此,无论身在何处,神仙也挡不住每个生长在这里的庄稼人对家乡的眷顾,那千丝万缕割舍不断的乡愁,无不时刻萦绕在每个游子的心头……。

作者简介

汪茂宏,黄土地里摸爬滚打30余载,现今打工。爱好俱多,尤为钟情文学,近年闲遐时偶尔随便写写画画,不成文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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