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传承人马友仙,网友:如果没有她,秦腔艺术将出现一大块空白

2019-12-24   听戏APP

有一年,大概是年底,去西安易俗大剧院观看陕西秦腔名家的一台演唱会。我被全巧民老师领到了后台。演员们正在化妆。我告诉全巧民老师,想拜会一下马友仙。全老师爽快地把我领到马友仙面前。我们握手寒喧之后,我留了她的电话。本打算之后,好好地做一次采访,不料中间颇多转折,一晃竟过去了10年。


  我记得很清楚,那晚她清唱了《断桥》中的一段“西湖山水”,结果台下鼎沸地不肯罢休,连唱了三段才被戏迷们放过。10年之后,我又坐在了马友仙老师的家里。当年的擦肩而过,反倒激起我今天了解她这个“秦腔皇后”更大的渴望。而此时,66岁的她,已然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秦腔项目的传承人了。

  马友仙

  小荷才露尖尖角

  马友仙一生最难忘记的是她艺术道路上的三个“第一次”。

  她的第一次登台演出,是在1954年。那年她10岁,虽然人长得白灵百慧的,但毕竟是个孩子,尤其是那个“小个头”,给她的第一次演出带来不小的障碍。那晚她扮演的是《柜中缘》中的许翠莲。许翠莲要跳坐在柜盖上,不让她淘气哥哥看柜中藏的人,结果她连跳两次都没有成功、第三次,是在管前台师傅的帮助下,才跃上了柜盖的。虽然跳不上柜盖,却博得台下掌声雷动。你看,就是这么个连柜盖也坐不上去的小人人,竟能把一个许翠莲唱得这般像模像样,观众用掌声,表达了对这个小精灵稀有的惊叹。就是咸阳大众剧场的那个跳不上柜盖的小翠莲,拉开了马友仙半个世纪漫长艺术道路的序幕。这一演就是半个多世纪。

  马友仙艺术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是她作为一名演员第一次拿了省上的大奖。这是她的第二个“第一次”。那是1959年的初夏,15岁的马友仙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女孩,就被咸阳地区选拨出来,参加了首届陕西省秦腔青年演员观摩会演。她的一折《断桥》,令满堂为之震惊。最后,竟毫无悬念地获得了本次观摩会演的一等奖。一个小地方的演员,第一次登上省上的大舞台,并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一等奖,这对马友仙来说,绝对是一件可载可书的大事件。它意味着咸阳崭露头角的马友仙,在更大的世界里获得了观众的认可,也激励着她向艺术的更高境界攀登。马友仙不知道,正是这次会演的展露,一个更大的机遇向她缓缓靠近了。

  这便是马友仙艺术人生的第三个“第一次”。1960年3月,在当时省委书记张德生的关怀下,马友仙被破格调到了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第一次跨入戏曲研究院的大门,马友仙觉得好事来得太快了,一切都是这么新鲜,一切恍若梦中。正是在这个艺术人才济济的戏曲表演的正规学府,马友仙的秦腔表演品格才开始得到了正规的培训。

  非常感激张德生等老一辈陕西省的领导们,当他们日理万机地主政陕西的时候,竟然没有疏忽他们发现的一个艺术人才,并为之铺路、创造条件。他们无私地不拘一格选拨人才的胸怀永远值得后来者敬仰。否则,今天的三秦大地将会缺失一截特别明艳的精神文明,我们这一茬儿离不开秦腔的戏迷,也将会损失一截多么醉人的艺术享受。


  1959年《断桥》剧照

  柔肠百结鸣《断桥》

  关于《断桥》,在民间,它是和马友仙的名字分不开的。口碑的广告其实是最厉害的,就像马友仙,当《断桥》成为她的代表作之一,当马友仙的《断桥》在观众心目中定格,马友仙就成了《断桥》永远无法更改的标签。之后谁演得再出色,都很难挤进观众的心里,就像前文提到的秦腔名家演唱会,马友仙一出场,观众们就不约而同地呼喊:《断桥》、《断桥》、《断桥》……就像喊号子一样。

  这种喊,我理解有三层意思:一是马友仙你一定要唱《断桥》;二是马友仙来了,《断桥》就来了;三是我们终于又可以过一把《断桥》瘾了。一个演员,能让观众与一折戏连在一起地这样追捧,足见她在这折戏中拥有怎么也使别人颠覆不了的艺术高度。

  采访之前,我从网上调出马友仙的《断桥》反复品味。我知道,走不进《断桥》,就无法跟《断桥》的马友仙真正对话。

  马友仙说过,演员唱戏不是单纯地唱声,必须准确注入人物的情愫,才能使自己的演唱富有生命力、感染力,才能放射出光彩。纯粹的卖声,唱得再好,也是一瓶塑料花,也是一碗白开水,苍白乏味,跟艺术不沾边。所以理解角色,是把握人物动作、语言、情感分寸的先决条件。

  《断桥》里边的白云仙是千年修炼成仙的蛇妖。她是妖,也是仙。她是妖是仙都会过得逍遥自在,可她偏偏向往的是天和地之间普通人家恩爱的夫妻生活。这是这个美丽善良、有情有义的蛇妖最大的梦想。这个梦想,她在西湖的断桥,欣喜地找到了实现的载体——许仙。她爱许仙,许仙让她真切感受到了夫妻恩爱的幸福。她感激许仙,不仅是前世因果的报答非所问,更是因为许仙让她实现了在人世间快乐生活的梦想。为此,她不辞上仙山盗灵芝与天兵鏖战,她不惜水漫金山殊死搏斗。“你不信你妻信妖僧”,她又恨这个糊涂的官人,正是他的迂腐和多疑,葬送了他们恩爱的生活。

  “旧地重来到,往事难追溯。官人不见面,恩爱如刀割”。再次来到西湖的断桥,旧地重游,白娘子怎能不百感交集。“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霜染丹枫寒林瘦,不堪回首忆旧游。”当年就是在断桥,他们巧遇相识,借伞相慕,借风雨驱游人,两情相悦。而今天风物依旧,人已憔悴。腹中尚有许仙的小冤家,而可恨的官人却不知身在哪方?当年多恩爱,而今两分离。爱恨交织,柔肠百结,感慨万千,正是马友仙在《断桥》里边刻意逼近的人物情绪。我听到马友仙浅浅淡淡地唱到“官人不见面,恩爱如刀割”时,心潮决堤,泪涛汹涌。真的好生同情白云仙,天庭要扯她回去做回仙,法海要逼她做回妖,而她拼了命地却只想做个“人”。她想做人的热望,竟不能在许仙这里得到基本的响应。“夫妻恩情山海重”,就是白娘子灵魂里无数次的独白和宣誓。她活得好累,她在三种力量的撕扯中,心心念念的却还是夫妻恩爱。什么样的恩爱撕裂,会让人刀割肠剑把心剜?

  理解了角色,《断桥》中的马友仙,就把自己由里到外武装成了白云仙。一身缟素,百般感慨,千种柔肠,万般疲惫的马友仙,身上没有了马友仙的一点东西,举手投足,浅吟低唱,音容芳姿,或爱或恨,活脱脱都是白云仙附体,都是活白娘子。这是天地间飞来的百灵鸟,盘旋在断桥,时而哭诉,时而哀鸣,时而痛彻心肺,时而感慨万端。

  《断桥》剧照

  比翼鸳鸯飞梨园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能成就秦腔艺术中被社会认可的一脉,还得益于一位在她一行起过重要作用的人物。这个重要的人物就是她的丈夫李继祖先生。

  之前,我对李继祖一无所知。直到今年的四月份,我在“秦之声”的荧屏上看到了李继祖五天的专场,才对这位“梨园全才”有了初步的了解。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的李继祖先生,竟是一位卓越的小生演员,他扮演的《游西湖》中的裴郎,得到过京剧大师梅兰芳的赞誉。一位演员一辈子能让艺术大师肯定一次,赞许一次,不止是一种无上的荣光,更是他杰出于一般人的一种不可辩驳的明证。小生演得好也就罢了,却又是名满三秦的衰派老生。他在《四进士》中扮演的宋士杰,念、唱、做、打,均有上乘的表现,连秦腔名家李爱琴都为之敬佩。由一个行当倒换成另一个行当,本就非一般人所能为,偏偏他还做了秦腔的导演,一导就是几十年,就是导出了一茬又一茬的学生。马友仙何其有幸,芸芸众生中不仅结识了这样一位高人,而且与之结为伉俪,夫唱妇随地炫目在梨园。对于艺术来说,它实际上就是一种接力赛,一代又一代的优秀演员都是接力点上的运动员。不过这次李继祖在前边,把秦腔艺术的棒,传递给的不是别人,是他一直欣赏和钟情的爱人马友仙。

  马友仙和丈夫李继祖

  时光要追溯到上世纪50年代末,我们的主人公马友仙也就15岁,她被通知去丈八沟宾馆参加一个招待演出。丈八沟宾馆是陕西招待大人物的地方。来到丈八沟宾馆,才知道是陈毅副总理来陕西了。那晚参加丈八沟宾馆演出的还有李继祖。这都是机缘巧合,有点像许仙和白娘子注定要在西湖断桥巧遇一样。1959年的那个特殊的晚上,马友仙必然的要去进行一次神秘而又高规格的招待演出,李继祖必然的要在那个晚上的那个场合出现,但是,那时候单纯的马友仙可能对李继祖没有任何概念。那晚她奉命演出的是《文姬归汉》,她只是心无旁骛地演她的蔡文姬,压根不知道有一位艺术才子的心和目开始锁定了她。李继祖在这天晚上所以牢牢地记住了马友仙,原因有二:一是哪里的这个小丫头年龄这么小,却把一个蔡文姬演得这么好?其二,这个小丫头辫子这么长,乌黑油亮,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摇曳。

  马友仙非常诚恳地说,人家既是我的先生,也是我一生一世的老师。在这个琴瑟和鸣的艺术之家,李继祖其实一直扮演着三种角色:一是马友仙的文史老师。马友仙但凡碰到了历史方面不懂的东西,一律地都去找李继祖,一律地都能在李继祖这里得到答案。二是马友仙的随身教练。比如她演《谢瑶环》,马友仙一直扮演的是婀娜多姿的闺中佳丽,绰约妖娘,而这次要转换成潇洒倜傥的小生,举手投足,出言动语,一招一式,都活是一个古典儒雅的少年男子。好在李继祖本身就是小生起家的,指导起来也非常方便。后来马友仙说,离了我家先生和导演,我演不好谢瑶环。占第三位的,才是马友仙的丈夫,负责呵护和关爱马友仙。

  后来同台演出《谢瑶环》,马友仙扮演谢瑶环,李继祖扮演袁行健。台下夫妻,台上情侣,一时成为梨园美谈。也曾合作《四进士》,李继祖扮演宋士杰,马友仙成了他的干女儿。虽然台上辈分有点混乱,却是马友仙实地向自己先生学习的好机会。晚上说戏,白天演戏;台下指导,台上联袂。两个梨园才俊,好生让大家羡慕。


  1961年《谢瑶环》剧照

  惊天悲歌《窦娥冤》

  小时候,听大队的高音喇叭放“我爹爹贪财把我卖,我不愿为奴逃出来”,村里就有人兴奋地相告,听,这是马友仙!这是马友仙!马友仙清新、脆亮、华美的嗓音,在三秦大地的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哪怕是最为喧闹的集市,都会被戏迷们轻而易举地辨别出来。这是她的特色,这是她的生命力,这是她所以是马友仙的地方。

  在我看来,马友仙的成就在于她精心打造了几出戏的东西,《断桥》一个,《洪湖赤卫队》一个,《谢瑶环》一个,另一个就是《窦娥冤》。这些样板的东西,对戏迷来说,是一种超级享受的艺术品;对一般演员而言,从唱腔到表演,就是一种规范的教材。多少年之后,马友仙可能消失了,但是这些弥足珍贵的“教本”会一代又一代永垂不朽地在热爱秦腔的三秦大地流传。因为秦腔,乃秦人之魂。马友仙独具特色的秦腔艺术,会在秦人魂魄中永生。

  我这里所以要把《窦娥冤》特别提出来,不是因为它是关汉卿的名剧,不是因为戏迷对马友仙在这出戏里的表现有足额的认可,而是因为,《窦娥冤》是最适合马友仙表演,最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马友仙金嗓子条件的一出戏。仿佛是宝马遇骑手,宝剑配英雄。这出戏仿佛就是千年之前的关汉卿专门写给后来的马友仙表演的。《窦娥冤》找到了马友仙,就像星空找到了明月,草原找到了骏马。

  《窦娥冤》是受屈灵魂的呐喊和独白。你听,杀场上,窦娥出场时,马友仙幕后的一声:冤——枉——仿佛是从远古,从幽谷,从宇宙传来的,刺破云天,穿透你的胸膛,使天地惊悚,让历史反省。善良单纯的窦娥,不可能洞悉自己悲剧命运的深层根源,她只能在刑场怒狠狠指天骂地,用她可怜的呐喊,用她年轻而鲜嫩的生命,呼唤着一个社会的公道:“神与鬼却原来不灵不验,日和月又何必昼夜高悬。良善人无辜地身遭大难,该死的作恶人性命保全。天呐,你不辨贤愚枉为天。地呀,你不分好歹何为地,辜负了苍茫茫绿水青山。”窦娥在刑场怨天骂地,台下观众反思的却是深刻的社会问题。这正是《窦娥冤》的妙处。

  窦娥的冲天怨气、恨气,马友仙苍翠浓郁地演出来了;为此而必须的宽宏高亢的嗓音,马友仙准备好了;窦娥踉踉跄跄地步态,绝望而不甘心的呼天抢地,马友仙琢磨透了。而面对孤苦伶仃的婆婆,需要的哀婉和泣诉,马友仙也鲜活地展现出来了。高音区有高音区的震撼力度,低音区有低音区的缠绵悱恻。游刃于高低两个音域之间而能自如挥洒者,古来几人?


  《窦娥冤》剧照

  万丈气概溢《洪湖》

  小时候,看电影《洪湖赤卫队》,漂浮在藕花深处的韩英,悠扬地唱着“洪湖水,浪打浪”,听来真是天籁之音,仿佛一把熨斗,熨平了你灵魂的角角落落。家乡的人说,看《洪湖赤卫队》不是为看电影,纯粹为了听韩英唱。

  后来移植成秦腔的《洪湖赤卫队》听多了,觉得其味悠长,毫不逊色于歌剧。尤其是马友仙表演的《洪湖赤卫队·牢房》,听来如饮甘露,如品百年杜康。可见艺术历来是相通的,不在于你采取的是什么形式,歌剧也好,秦腔也罢,只要你能让观众赏心,你能带给观众美的享受,就能轻而易举地受到观众大片地欢迎。

  我一向反感近些年出炉的一些新戏,观众也并不接纳一些所谓的秦腔改革。有些新戏,我觉得纯粹是瞎胡闹,胡折腾。因为我在这些戏里找不到正宗秦腔的那些东西。找不到我所陶醉的旋律,找不到让我舒服让我享受的韵味,或者简约地说,我找不到秦腔了。马观仙也说过,秦腔要改革,但是有一个基本的前提,那就是改革之后的东西必须还是正宗的秦腔,必须还保持着秦腔的旋律、板式的规律,特有的韵味。半个多世纪以来,马友仙坚持不渝摸索的正是这些勾人魂魄的东西。她在不断地探索,又在不断地创新,在导演、作曲、配器的协作下,她创立的马派艺术,表演更讲究,唱腔更让人心醉神迷。

  《洪湖赤卫队》中的韩英,是一位出身贫苦却能视死如归的坚定的共产党人的高大形象。没有了兰花指,没有了飘飘水袖,没有了水上飘的碎步,没有了程式化的一切,光秃秃的一个韩英,却要演出她的英雄柔肠,凛然正气,伟岸人格,高远境界,确实不是简单的事情。表演可凭借的东西撤走了,表演的难度就增加了。唯如此,才能更见一个演员的功力。要拉住观众,要吸引戏迷,靠什么?只能靠秦腔特有的魅力。而只有把原汁原味又继承创新的秦腔艺术注入新的现代剧里,才能获得观众的认可,才能使现代剧插上翱翔的翅膀。

  无情并非真豪杰。穷苦人家成长出来的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韩英,牢房里面对即将到来的英勇就义,在自己的亲娘面前,她的情更浓郁,更绵长,更深切。“娘的眼泪似水淌,点点洒在儿的心上。满腹话儿从何讲,饱含热泪唤亲娘。”这一板唱信马由缰,经过马友仙多少年的精雕细刻,苦心经营,如今已打磨成器,润如碧玉,灿若日月。你什么时候听来,什么时候美。什么时候听来,什么时候舒服。它的光焰,已经远远超越了当年的歌剧。在全新的内容里,在字里行间,浸满了秦腔艺术特有的味道。多少年过去后,后来者可能对剧中故事已经不大感兴趣,可牢牢抓住他们的,必然是这一截特别清新悦耳、余味无穷、明艳华丽的旋律、板式。

  “为革命砍头只当风吹帽,为了党愿将热血洒疆场”。马友仙知道,唱不出韩英身上的气概,就唱不出一个真实的韩英。而一味的高潮,其实就失却了高潮。所以,低回婉转的铺垫,才是形成高潮的法门。“金嗓子”是上天赐给马友仙不可多得的法器,但是塑造艺术人物,形成马派唱腔,又不能简单地光靠一副好嗓子。以情带声,是基本的技巧。正是用了这些东西,马友仙才塑造出来一个光芒四射、后味绵长的韩英。一个坚定共产党人的英雄气概,顶天立地的浩然之气,永远飘荡在了马友仙的唱腔里,飘荡在了藕花掩映的洪湖上。


  《洪湖赤卫队》剧照

  百灵飞来天地间

  由当年那个跳不上《柜中缘》柜盖上去的小丫头,成长为今天秦腔艺术一个流派的国家级传承人,马友仙经历了太多磨砺。她永远忘不了当年在咸阳大众剧团师傅教自己练眼神的情境。点燃一根香在眼前晃,眼睛就始终聚集在香头那点闪光处。经常被香烟熏得流眼泪,可从来没有产生放弃的念头。正因为这样狠练苦功,才有了今日的美目流盼,才有了台上婆娑摇曳、妩媚俊美的身姿,才有了今日光彩的人生。

  仔细算来,马友仙已经上演过近百部戏,塑造过白云仙、窦娥、韩英、李铁梅、苏戌娟、谢瑶环、苏三等诸多舞台人物。我经常觉得,一个艺术家的出现,其实是上天赐给那个时代人们的福分。如果没有马友仙,生活在三秦大地的这一茬子戏迷,其精神领域,将会出现多么辽阔的一处空白。所以我宁愿相信,金嗓子的马友仙,其实就是天地间飞来的一只百灵鸟。她用清丽的歌喉,滋润了一个时代三秦大地的人们沧桑的灵魂。

  曾经有一位吉林省的秦腔戏迷,远远地寄来了一包上好的人参,附信说:“我虽然不是陕西人,可是我就爱听你唱的秦腔,我甚至从中听到了中国人魂魄。这些人参你用来补身子吧,好好地唱,好好地演,我们需要你。”这包人参连同这些滚烫的话语,让马友仙感慨。植根三秦的秦腔艺术,经过马友仙等艺术家不懈追求,早已长上翅膀,飞过秦岭,飞到祖国各地。

  “我们需要你”这简单的五个字,代表了多少热爱马派艺术的戏迷共同的心声!如今退休在家的马友仙,并没有放下痴爱一生的秦腔。除了需要一些演出外,她的重心工作已经放在培养秦腔后来人上,她知道传承人这个荣誉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一项可以炫耀的荣誉,这是领受了一支普及和传承秦腔艺术使命的令箭,她愿意在余生,为她痴爱一生的秦腔事业,为三秦大地,哺育出更多更美妙的百灵鸟。

  文/老腔

  马友仙艺术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