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岁月,是一剪只有倒影不能回放的时光。而我却总是痴妄着沐雨临风,舞墨宣纸,试图回味。
如果说生命的旅途是一段不归,那么,回首便是对来程最好的祭奠。若说岁月是一场祭坛的盛典,我们除了殉葬美好的青春、一路安抚着苍凉与疼痛外,而回忆则是另一种支撑我们前行的信仰。
____题记
一、等你倾听
起一声经年的弦,自西风来时,朝着有你的方向,天以蓝色慰我。一朝一夕的仰望,使目光翻卷为云白的情书,无人读懂,可你知道。即便一丝丝、一朵朵、一片片,自我瞳仁向天涯弥出,翻飞无数追寻的翅膀,遥不可测的地平线,却以苍茫的骊歌压低我的飞翔,使我难以辨别方向。守望已非一季,当你还未来得及说爱我,我生命的颜色便已开始泛黄,相思站成树,而泪已成熟为落叶。
岁月之秋长满四肢,而执着却写在我的脸上,皱纹以湖泊的姿势,蜿蜒为碧蓝的路。鱼的漂流瓶,离去很久很久,不知折叠在瓶中的那颗心,你是否已经收到。弦漫湖面,倒影如孤舟,漂浮的音符,风化在等你的此岸。或许收回倒影那一刻,唇印的小径也会老去,可我并不后悔。
我相信,花落之时,你会怦然忆起。当你的足音沿着碧蓝之水溯我,我已等斜了时光。把头靠在我的怀里吧,听我封印在年轮里的情歌,我会让多年的音韵,沁入你归来的灵魂。那些斑驳在阳光之下的相思,不是简单的装饰。尘沙打击的痕迹,只能让守候深刻。
其实,当你倾听我的时候,我已听见你喃喃的怜惜了。在心跳动的间隙,寂寞向远方逸去。一声来自心底的呼唤,越过落叶的疲惫。
二、让我凝视
夏天与冬天将我困在中间,我不得不以一片金黄,迎你痛望的眼神。想你微笑在我愉悦的颜色中,我并非冷漠的无情物。蟠结于风中的三千发丝,也是这般洒脱么?卸脱禁锢之时,你将拥我血肉之躯,即便你已等了一次轮回。你看我千丈黄色火焰,正向你吟唱生之曲。
啄木鸟走了,而雨雪未来。我以蔓延的枝条,植柔情于你心中。在黑夜来临之前,在雨季来临之前,我将握紧命运的变奏,以直立的信念耕耘阳光,使光与影都长出快乐,成为幸福的果子。
看着我,不要轻易偏离目光的交融。鹿的蹄声吹在密林深处,像一串婉约之笛,赞美这凝眸的时刻。而蝴蝶不必施展舞蹈,一丝会意的笑,便可以拉开缘分的序幕。只是,你不要悲伤这无言的对视,不要让我挂满霜痕的怀抱,总是泪的归处。
牵着我的昨日吧,让我铭记你柔软的美丽。而今日之悠长,已入烨烨之境。你虽听不见我血管中循环的呼唤,你却可以感触到我仅剩的苍翠,已腾出相守的空间。当一片激情穿林而过,你一定会听到青鸟的鼓翼声。
三、请听我说
相聚了,却又相隔,你情感的日记上,还剩下什么?不用对我朗诵你的日日夜夜,我云飘的相思,早已抹在你文字的春山。我相信,你已经对着那些苍白的丝丝缕缕,弹了不知多少泪的幽弦,那些低沉了且又婉慢的心韵,是开在平平仄仄中的莲影。你只需要一个眼神,我便知道哪一瓣心香,已经染上了唐风宋月。
等在秋天里,我收获了你的如期而至。可我成熟的泪,却在你倾听的那一刻,窸簌飘落。拾一滴吧,珍藏在你想我的那些日子,你一定感知到我每一簇张开的枝条,在高扬与垂下中犹豫。我不是想要逃离你逼人的美丽,只是,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以一片树林的故事,来换取你此生的勇气。
也许,在遥远的天涯,你可以憧憬这片树林的奇伟,幻想我的高大,我的出尘,我迎风洒脱的舞姿。可当你走进我的世界,你还会说我行将枯死的枝叶,依然充满诗意么?在得到的同时,你会让我饱尝失去么?当我等成树的时候,我知道我木然的性格,又老去一季,已经不配为你鲜活的青春,镀一层玫瑰的颜色。
可知我无法说出的爱,只能是沙沙的摇曳,在你发上,在你肩头,我的影是秋天里最斑驳的蕴藉。我知道你终将离去,带着我的叶泪,去远方回忆。即便你能抛开世俗,不顾一切地投入我忧伤之林,在我历经沧桑的枝头,筑你自由的小巢。而我却不能褪尽苍凉,蜕变那些注定的躯壳,还你一个碧绿而葱郁的怀抱。我只能拧紧沉默的爱,任时光辗转在分分秒秒的消失中,直到来生。
四、漂流的心
鱼的漂流瓶去了多久,我已无法说清。是你教会我,让心去相遇那双拾我相思的手。你说如果我们有缘,你会成为那位幸福的拾者。就在你脚下,那曾经繁花似锦的地方,我置相思于满瓶,让期待升起漂流的风帆,任鱼游向远方。可你寻我之前,你错过了鱼无助的停泊。
也许,鱼已经沉入大海深处,寻它的同类。那张印有我心的信纸,该作古于忘怀。我注定是树化的了望者,即便有三百六十度的摇曳,寂寞也不会开出花来,因为我已老去,因为你已来得太晚。也许,那颗心已装进拾荒人的背篓,已卖进废品收购站,已破碎在二次加工的车间。那么,我写给你的相思还能回得来么?还能让你读到我那时憔悴的容颜?
天空不会回答你,云朵不会回答你,而湖水已将深流收敛。我倒在水中的困惑,已长满青苔。沿断枝寻觅伤痕,风响在目光之外。假如我不曾撒手鱼去,碧蓝里,是否痛苦可以幸免?
坐在我身边,你将懂得我的无奈。如我二十年前画在天空的圆,今夜将凋残。那些破碎的光芒,喑哑而又遥远。你不必承受灰白的怨怼,去面对更多的疑问和责难。将你从未说出口的爱放在心底吧,那么,当你重新站起在阳光里,回望我满面霜黄,我将抖落所有叶泪,学会忍耐。
五、站立的念
为了不再倒下,我将根扎在淡定里。通过土地的温暖,萌发轮回的诺言,并且根据林中之鸟的邀请,计划枝和叶的未来。我相信,叶不再是泪,叶是秋天里最为灵动的风铃。风来时,枝上将舞动野菊花的声音,像我奔走在磨难里的行歌,驱尽所有寂寞的阴霾。
世间的分化并非没有原因,遗憾从来都不是为了遗憾。当我在秋天等你的时候,你还年轻在春天。人生的季节更新如此纷繁,而我已不知那一季,才可以走出丛林,真实地站在你的身边。湖泊或许是永远的朋友,照我孤独的时候,从不笑我痴得变形的期待。我相信,我的足下,已经站起从容的次生林带。而我会迎着冬天的敲击,去寻找我下一个轮回的原型。
与我并肩吧,即便只此一回。当你站在我的思念中,秋天便凝固了。你塑柔情于离别,不仅仅是倾听白桦的剥落,那些站在我身后的红松、那些胡杨、那些紫椴,将会以一片树林的礼节,送你寻找完美的归途。而我灵魂向上,喷薄在云天,将追随你的背影,到湖的对岸,到山的那边,到心的中间。
听,我已摇动枝叶,让理性的长发飞扬在释然中。纵然开始便已结局,我仍会将埋藏许久的叮咛,将你的美丽斟得满满。请记得我的心,请记得某一年的今天,请记得你在某个转角处,与我突然遇见。
黄昏,晚霞将天际染成沉郁。遥望远山如钟,断雁长空,回首来时路,如一场残梦,梦醒总会带点怅然与神伤。红尘揖舟,看那一苇漂泊远航,尽透着悲喜与无常,我是掠过时光氤氲的一缕风,在岁月的心湖染尽了温柔与苍凉……
暮色悠悠天渐老,杨柳依依映晖迟。也许回忆对我来说,仿佛便是在皎洁的月光下因为赏月而偶然相遇、不经意想起,当月陨落了,又会各走各的,留下了不知是忧伤是快乐的我,静静品尝…
岁月的长河,轻轻抖落千百般风情于渡口的离分。跋涉的记忆,缥缈如落日的云霞,于暮霭间,丝丝缕缕,织就江阔云低。当曾经的画面渐渐扭曲成不可触摸的影像,落寞的心田便会涌起惶恐和悲伤。
现实总是予人过多的失望,心里充满了悲凉。面对着无法挽回,也许只有擦干眼泪,才不会让自己沉沦;只有振作坚强,才不会让意志消亡。我相信,废墟能筑上高墙,碎了的心也能焕发生机,插上翅膀。
始终以为自己很坚强,每当那些破碎的片段浮现于脑际,看着看着,心便揪了起来;想着想着,眼角就挂满了晶莹,竟也脆弱到不知所措。都说光阴似水,却为何依旧洗不去踏满尘埃的步履。
驻足生命长河之畔,掬水在手,静看水珠从细纹间滴碎、溜走。也许,所有的记忆,最终都会如水珠般从指间飘散,直至淡得令人忘却曾经的美好与期待,曾经的幸福与感动,曾经的珍惜与伤痛……
当往事不再掀翻寂寞的海洋,当遗憾不再敲打萧索的心房,我的生活是否便会如明媚的暖阳。注视着落日余韵下那片残红,我的脚印,又该去往何方?耳畔划过的风语,可曾细细聆听我的心声。也笑多情。
心翻千层浪,思飞万重山。这一生绚丽了漂泊,匮乏的情感,苍凉的近似无暇。也曾静守等待戈多,也曾追梦行走四方,拜别了康桥,穿过了雨巷,透过时光的缝隙,悄悄的张望着那不肯安歇的流浪。
心似落叶,几度秋凉。不要问我来自何方,晓不晓得有什么两样;不要问我梦的方向,几多黯然解答着那遥远的苍茫;不要问我还有何求,只愿在我疲累不堪、化泥的瞬间吧,还能握紧手中的笔,为这一地的嫣红,描上花圈。
岁月啊,请你细细的,捋清我走过的每一片山水每一方土壤。那汩汩地流淌的泉水,是我打湿的忧伤,冷冷的映照我对影成双;那迢迢的月光,在静静的水面轻轻荡漾,临水望月,邀风醉盏,醒来又该去往何方。
如果,岁月可以停歇,我宁愿沉醉在黄昏迟暮时的容颜;如果,美丽可以继续,我不会让苍凉拥抱着孤独的心田。
躺在往事的余香里,身前滴满了泪珠,这点点晶莹,是缅怀,是悔恨,抑或只是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痛便痛了,又有什么所谓……
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可以铭记,也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忘记。也许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惩罚自己,只是不能相忘,那种感觉,心悸的、又带点无奈。
无边伤怀萧萧下,不尽惆怅滚滚来。如果黯然能够淡淡的融化在心底,再无它的痕迹,是否就能让心变的清净澄明,而灿烂中总是有着一股忧伤,灰蒙蒙的,挂着一点泪痕,飘荡在岁月错落的轨迹。
默默的回首张望,一路走过的时光,随风的烟尘荡漾着迷茫。如水的光阴稍纵即逝,留下无限的追忆让人惆怅。如果初始就在漂泊中习惯上孤单,无从经历幸福的模样,一个人反而会更加地快乐吧。
过多的往事没个善终,过多的回忆等同于叹息,心里的遗憾无从慰藉,颓靡的心灵得不到鼓励。我也相信,曾经饱含了真挚的感情,而不似这般只有灰烬,没有复燃的结局。
希望吧,未来能得到另一种延续。只期盼,这希望别那么遥远,只期盼,这希望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就这样边走边想,夏天竟也不经意地走失了,连日来的秋雨凭添了几许凉意,却只作了短暂的停留,便放晴于漫天的云霞。期待岁月的对面,也能盛开热烈的目光,让心对未来重新唤起希望,予流浪的情怀一份归期,无论那漂泊的风吹向哪里。无论是归来,还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