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一直想笼络名士阮籍,一次,他替儿子司马炎向阮籍的女儿求婚。阮籍不愿意靠近和司马氏走的太近,就故意狂饮喝得烂醉如泥,几天都不省人事,使得受命前来求婚的人没法开口。阮籍醉酒一方面是避世,一方面就是他确实爱酒,据《世说新语?任诞》中记载:“步兵校尉缺,厨中有贮酒数百斛,阮籍乃求为步兵校尉”,为了能喝到酒,不惜辞去了司马氏的幕僚职务,外放去当个不知名的步兵校尉。由此可知,他着实已痴迷于酒了。
公元253年农历11月,阮籍和侄子阮咸经过山阴怀信里,时值初冬,天气阴沉。突然闻到酒香扑鼻,那是从一个岛上传来的。他四处寻找没有发现上岛的路,边和侄子一起游泳上岛。农历十一月的天气,落水后的身体经凉风一吹,冻得脸色发紫手脚僵硬,是村里的爨筒热老酒,才让他们缓过气来的。叔侄俩与文友在阮社的活动,历史上传颂不已,阮社人亦以此为荣。村人除了成立前阮会、晋阮会等社团逢年过节安排祭祀,还将他们尊为这方土地之神。阮社民谚所述“二庙五祠堂”中的二庙,指的就是祭祀阮氏叔侄的前庙和后庙。后庙所供阮籍塑像,至今的脸色仍然发紫,据说他们当年进村时,就是这副模样。
现庙里共有三块碑,这3块石碑分别刻于清康熙37年11月(1698年11月)、乾隆15年5月(1750年5月)和嘉庆15年7月(1810年7月)。其中,康熙、乾隆年间的两块石碑记录了“龙华胜会”的内容,嘉庆年间更是详细记录“兰盆会公助”的盛况。
民国廿三年(1934),绍兴城乡有酿酒作坊2246户。其中东浦576户,阮社435户,湖塘414户……,可见东浦、阮社、湖塘是绍兴著名的“酒乡”。曹聚仁所著《万里行记》有专门的篇幅介绍绍兴酒。说到阮社,曹聚仁先生写道“阮社村到处都是酿坊,满堤都是大肚子的酒坛,一眼看去,显得这是醉乡了”。现在东浦和湖塘都改造成了黄酒小镇,阮社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阮社被鉴湖环抱,村内又有小湖池湾
善元泰、茅万茂等名誉京沪的绍兴黄酒品牌都是来自于阮社,做得最大的是章东明酒坊,清道光廿二年(1842)五口通商时,每年酿酒六千多缸,每缸六百余斤。六年后,章东明酒坊先在上海开设二家酒行,后在天津设立全城明记酒庄。全城是章氏家族的堂号,全城明记不搞零售,专搞批发,作为向北方运销产品的窗口,客户遍布华北,直至东北各省,生意兴隆之时,年销一万多坛。
清朝中后期至民国初年,章东明酒坊因子孙后代对酿酒事业的继承拓展,先后衍生信记、浚记、正记等作坊,号称“三东明”,随后又衍生介记、芳记、伯记等酒坊,均为绍兴著名的酿酒商号。这时,原有场地不敷使用,便陆续迁往阮社东江对岸的章家汇头置地扩建,仅留濬记酒坊在陈家溇底。濬记掌门章寿昌为绍兴县参议员,曾任开泰乡乡长,管辖阮社及附近村落,时任省长陈仪曾为其台门题写匾额。章寿昌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喜追潮流,爱赶时髦,且有配枪,带勤务兵,阮社的第一台收音机就是他从上海带回来的。
老宅
“章茅李诸陈,除出不阮社人”阮社本地人除了嫁进来的媳妇都是这五姓,只有零星的叶姓、苗姓是从湖塘迁过来的。许多大户人家,多数靠经营酒作坊起家致富。中国人的传统是“在外闯荡赚钱,回乡购地建宅”,绍兴人自然也不例外,房屋建得多了,户与户之间就形成了弄堂。阮社池湾的酒弄堂,就是绍兴黄酒鼎盛时期留下的烙印。
石萧墙
据传,酒弄堂旧名沟弄堂,原是周边百亩农田的泄水沟,两边房屋建成后,泄水沟被盖上青石板,成为人们行走的通道。这条弄堂长不到百米,宽不足六尺,两边都是石萧墙,南侧是三板萧墙,北侧是两板萧墙,但两板的萧墙做得比三板的还高。曾听人说,古代石萧墙拼板多少,并非取决于主家贫富,而源于地位高低。三板萧墙是做官人家的,二板比三板做得高,是因为富贵不仕,做得高过比邻,有斗气的味道。
此说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弄堂两旁院落的主人,是一对亲兄弟,系章东明三弟章渭山的后代,章鸿记酒坊创始人章文鸿的传人。兄弟俩年少时在上海善元泰酒店学徒,民国廿年,兄弟分炊自立,兄长楚南膝下儿女众多,分得弄堂北侧住宅为业,弄堂南侧酒坊则归弟弟荣生所有。兄弟分家时,楚南已改习儒业,不再专注酒坊业务,为兄的将酒坊让给弟弟经营,多少有点谦让的意思。但话说回来,为弟者的确很争气,时届而立的章荣生接过善元泰酒坊大旗,亲自掌控酿酒工艺环节,将酒坊做到年产千缸以上的规模后,由酒弄堂迁往与章东明酒坊隔岸相望的百罗井。
现存年代最久的黄酒就是产于阮社,酿于1920,距今已99年,现存于绍兴黄酒博物馆。
阮社一带的酒坊业主常常把陈酒藏于夹墙密室内。1946年初夏,在阮社章东明酒坊的楼梯下找到一坛百年老酒。时隔四年又发现了一坛酿于光绪初年的地道绍兴陈酒。这些陈酒当时都被卖了,喝过这些酒的人回忆,陈酒清淡,饮了二杯,即有沉沉醉意。去过黄酒博物馆的人,一定看到过一坛用玻璃罩罩着的“百年陈酿”,在这坛酒的旁边还陈列一份酒坊单,坊单用宣纸石印,“史文并述”地记述着酒的历史等内容,落款是:民国庚申年正月本坊章鸿记主人谨述(盖)善元泰丽号石印。从这张“酒坊单”,可知道这坛“百年陈酿”,是一个叫“章鸿记善元泰丽号”的坊主,酿于民国庚申年正月,即1920年,至今已有99个年头,是名副其实的百年陈酿,亦是目前我国贮存最久的绍兴黄酒实样。
阮社的古建筑多数是砖木串架结构建造的,用现代防火的眼光看,属于B3级防火材料,极易燃烧,且无任何阻燃效果,火灾危险性很大。当时绍兴农村三餐的柴火,是农田收割后的干稻草;夜里照明的,是没有防护的油灯盏;冬天取暖的,是盛有炭火的铜火熜。这些东西都是易燃之物,一旦引起火灾,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有必要建立一个或几个救火组织,也就是阮社人俗称的“水龙局”。
百罗井,阮社菜市场对面。现在已成废墟。
当今阮社人记得的“水龙局”有三家,一家在纸灰溇,由李氏家族发起,名字堂号暂无法考证;一家在池湾,发起人是章楚南、章荣生兄弟,取名永潜救火会;还有一家是东江的永安救火会,发起人叫章瑞年,人称“五店王”,也是开酒作坊的。当时的救火会是有严格组织的,有董事、理事、监事,有管理维修的专门人员,还有专职的账房先生。每条龙船除了龙兵,还配有泥水木匠,泥匠机灵,能上房控制水枪,木匠带斧,可破门而入救人。东江永安救火会配有两支水龙,一支是手动的揿杠龙,一支是德国进口的机器龙,是当时很罕见的进口货。
阮社的“水龙局”常年值班人员,接到火警就亮起红灯,值班人员分头而行,敲锣向村里人报警。听到锣声或者见到红灯,龙兵和村民就会飞快赶来集合。每条龙船两旁有七八个人划桨,谁坐前艄,谁去后艄,位置都有明确的分工。赶到火场,机器龙出水压住火势,揿杠龙跟进专攻余火,看似分头灭火,其实规范严谨,“水龙局”可以说是个英雄群体,阮社这么多人家的房屋,历数百年得以比较完整的保存,老老少少几代龙兵的功劳,是谁也不能忘记的。
陈桥驿的自传《八十逆旅》中深情回忆自己年轻时出任阮社小学校长的经历。他说,“这是一个富裕的大村,所以这个学校在当地的最后优势是经济宽裕,而教师的待遇也比较好。学生只收书籍费,不收其他费用,比当今义务教育制度下的小学收费要低。经费的来源是两项,最大头的是酒捐,因为这里是著名的酒乡,每制一缸酒除了正规的捐税外,附加一点很少的教育费。”
古纤道上的阮社桥,桥联“一声渔笛忆中郎,几处村酤祭两阮。”
拆迁前
拆迁后孤零零的
阮社水乡多桥,也不乏名桥,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太平桥,此桥在《中国科学技术史》(桥梁卷)有载,该桥由一座半圆拱桥与九孔高低石梁桥组成,始建于明天启年间。建于清道光年间的阮社桥,桥长20米,宽2.5米,跨径2米。拱券最高处5米,拱角净距4.5米,是纤道上的古桥,沟通运河支流及干流。阮社先锋村的信公桥,建于咸丰年间,石梁桥东侧同跨向并接木梁桥,木梁桥上建砖木结构房屋三间,中间一间宽度与石桥梁跨径相同,屋廊名为文昌阁。屋檐与石梁桥平行,使石梁桥成为风雨无阻的廊桥。桥面与屋梁之间竖有两根石柱,上刻:“囗水壮文澜沾帝德、阮川留正气伏魔荡寇壮神威”。信公指的是信国公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