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谁让你生了我,经过我同意了吗?”

2019-07-20   Janine的卡布奇诺

最近看了上映的电影《何以为家》。它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叙利亚难民赞恩一家人,逃难到黎巴嫩,由于没有身份,他们一家人过着悲惨的生活。

而赞恩的父母在无力抚养和教育的条件下,还不断生育子女,让年幼的赞恩不得不早早出去打零工,承受沉重的生活压力。在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赞恩走上了法庭,状告自己的父母,理由是:

因为父母生了我

在走上法庭之前,赞恩在电视节目中激情高昂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由此而获得了法律援助,这段令人潸然泪下的独白,毫不逊色于电影《闻香识女人》的高潮——中尉在学校礼堂的激昂演说。赞恩说道:

我希望大人听我说

我希望无力抚养孩子的人,别再生了

我只记得暴力、侮辱或殴打

毯子、管子、皮带

我听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是:“滚,婊子的儿子”

“滚,你这垃圾”

生活是一坨屎

不比我的鞋子更值钱

我住的这里就是地狱

我就像一堆腐烂的肉

我以为只要努力,我们能够做好人

被所有人爱,尊重

但是上帝不希望我们这样

他们宁愿我们做洗碗工

更令人潸然泪下的是,这场慷慨激昂的宣言,并不是一场独白,在法庭上,父亲对儿子赞恩的宣言做出了有力的回应,同样令人深思,他说:

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我们的错

我也是这样出生,这样长大的

我做错了什么?

如果我有选择,我可能会比你们所有人都好

这不是我想要的

有人告诉我:“没有孩子,你就不是男人”

我诅咒结婚的那天,我为什么要过得这么悲惨。

这段父子间的对抗,深深地震撼了我。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当我陷入对生活境遇的不满,感觉到父母无力保护,甚至处处在拖我后腿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向老天询问:“为什么要出生在这样一个世界,父母为什么要生下我”。

后来,我开始慢慢明白,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困境。这是所有人类的共同处境——“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

最近李松蔚老师在文章中多次传递一个观点:“是否做妈妈,是一件可以选择的事情”。

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这件事情的反面:“是否出生,是一件无法选择的事情”。

这是一个存在主义的议题。存在主义关注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些“既定事实”。这些“既定事实”无法选择、无法改变,它是人类存在的一些基本事实。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便是其中一个。

这和当代精神分析视角有些不谋而合,Heidegger认为,人类都处于一种“被抛的状态”:

我们都被抛入这个世界,没有权利去选择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出生。我们的种族肤色、身高体重、亲生父母、出生时的家庭环境等等,都是不是我们可以主动选择的。

没有人问我们,你希望出生在这对父母,以及他们建立的家庭中吗?你想出生在这个国家、这个地区、这个民族,或这个地球上的任何地方吗?你想要获得黄色皮肤,将来18岁后大约175左右身高、65公斤体重(160/50公斤/女性)这样一个躯体吗?甚至,你希望自己在生理上是一位男性/女性吗?

没有人征求我们的意见,我们不得不接受自己要这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个视角是悲观的、绝望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只能悲观、绝望。

电影中的赞恩就在抗争,向生育自己的父母抗争,告诉他们,也向所有无力养育的夫妻呐喊,不要带给孩子悲剧的生活。不仅引起了重视,也改变了他们一家人的现实处境。

存在主义和现代精神分析的思想也在呐喊:“我知道,你感觉到被抛弃,你感觉置于荒野孤身一人,你很孤独。我也是,我们都是。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世界。我们被抛到这个世界,需要接受它的存在,为自己的命运负责,去塑造它、重新创造它。”

所以《何以为家》其实是我们每个人的故事,家不是一个可以选择的地方。从这个视角,我们每个人都是流浪者。但同时,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流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