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有一名曾受周恩来总理接见的老船长,你认识吗?

2019-09-30   永春网e

家乡人郑秋墨

作者/郑国宝

老船长郑秋墨, 1932年出生于永春县湖洋溪西村,从家乡力行中学(永春四中)考上厦门集美航海学校。1952年厦门集美航海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上海海运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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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5月,周恩来总理接见他时,郑秋墨是个三十岁露头的年轻人。

这样一个年轻人,能受到日理万机全国人民爱戴的周恩来总理的接见,合影,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永远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愿望,是震撼家乡甚至全国的一种荣耀。

在这十多年前,他和家乡其他的中学生没有什么两样,早晨身上挎着书包,一手提着准备好午餐的饭罐,光着脚板步行两三公里山路上学。星期天同村上的小伙伴一起上鼎仙岩拾柴火,割山芼,或跟父母下地干农活。他见到最大的官是村子里的村长和学校校长,这就是他心目之中敬畏不已的大人物了。

时光荏苒,郑秋墨在上海海运局远洋货轮不知不觉已经工作十年了。

他从一个远洋货轮上的见习生,水手,到三副,二副,大副,1960年担任了船长。

真不容易,一个大山里的孩子,从小看惯了连绵起伏的群山沟壑,树木山花,听惯鸟啼蛙鸣,小溪潺潺,大海只是在课本上读到的一个懵懵懂懂的词汇,好像跟他这个山里的孩子没有什么关系。随着他考上集美航海学校,对大海这个词汇越发敬畏。22岁毕业于集美航海学校 ,他身临其境,才知道什么是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大海。大轮船在汪洋大海中像广袤无垠大地上随风飘荡的一片树叶,在翻滚的浪峰波谷抛掷推涌,这一切都不是幻想中的。既然自己选择航海这事业,无论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总归踏上了人生新的历程,一辈子就得像海鸥般跟风浪搏击。

郑秋墨笑了笑说,那时,他除了担心三餐吃饭外,就是拼命工作,那年代,物质匮乏,他的饭量又特别大,吃一顿饭顶别人一天的饭量。他逐渐适应了这个新的生活环境。最初那些兴奋,忧虑和新奇感,都转变为一种常规生活。此后,像情人般迷恋着大海。

在2000年,老船长郑秋墨有回老家一趟。

在此之前,他的家乡——仙溪郑氏家族在整理乡贤名人录的时候,才了解到这位乡贤不简单的经历。老船长郑秋墨受到了周总理接见,中国拖轮远洋首航船长,完成了多次国际重大拖轮任务,为国家发展远洋航海事业开创多项第一。1987年被评为全国优秀工作者,1988年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1989年被国家评为中青年有突出贡献专家,1989年任上海救捞局副局长,1991年获得国务院首批颁发政府特殊津贴的中青年专家。

获得了这么多的国家级荣誉,他的名字在这古老山村各个角落“闲话中心”迅速地传扬开了,许多老年人都竖起了大拇指夸奖一番。

听到郑秋墨回老家的消息,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个念头,郑秋墨既然能受到周总理的接见,又获得这么多国家级荣誉,可不是一般人,在这些荣誉背后定有许多精彩动人的故事,何不趁着他这次回家乡的机遇,拜访他,听听他与大海故事。

于是,我便怀着既好奇又崇敬之心,鼓起勇气上他家老屋子拜访他。因为他长期在远洋拖轮上工作,驰骋在浩瀚无际海洋,常常是几个月甚至半年轮船才能返回上海港,他干脆把老母亲也接到上海生活,所以极少回老家。人就是这样,处在什么位置上,就对他的工作环境不仅关心,而且是带有一种情感的关心。正如我们乡村人关心的是芦柑园,而他关心的船与大海。

此时,他的邻居,亲戚挤满了屋子,我也难插上话,耐心地听周围的人跟他聊一些家常事。从他身上丝毫看不出上海救捞局副局长的派头,倒像一位农村大伯那样富有亲和力。眼前这位堂亲郑秋墨,六十多岁了,宽阔的肩膀,粗壮的胳膊,看起来比我略高出半个脑袋。长期在海上漂泊,海风吹,海浪打,火似的阳光烤晒,少年时期的那张白嫩的脸庞,单薄学生模样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大海礁石上一座朴实的灯塔般壮实。

几天后,他匆忙赶回上海,接受远航任务。

但我并没因此而放弃想知道他身上的故事的念头,似乎猜谜般总想得知谜底。脑海跳出一个思路——打电话,转而又想长途电话费那么贵,一聊几十块钱就打漂了,手头紧巴的我难免犹疑徘徊。终于还是拨出郑秋墨的电话号码,有时某种行为也许永远使别人无法理解,甚至连自己也理解不了,当时对了解他的这些事怎么那样热情。

在电话里我直截了当地问他我想知道的故事,他谦逊地说那是过去的事,没什么。也许受不了我的纠缠,慢慢地引开了话题,终于他兴趣勃勃地讲述了他接受周总理亲自主持调查“跃进号”沉没原因的任务,执行当时世界最大的油轮拖航经过,中国远洋“德大号”轮拖钻井平台远洋首航,经过郑和没有航行的海域好望角的艰辛历程。

有的时候,幸运来的很快。那是1963年5月的一天,郑秋墨接到了通知,首长要接见他们,却没有说明哪位首长。郑秋墨心随之激动起来,赶忙用手整理一下被海风吹得蓬草般的头发,把衣服拉直,扣上脖项的衣扣,焦急等待那一时刻的到来。当时,他一下子惊呆了!他看见人民敬仰的周恩来总理微笑地向他们走来,陪同总理的是上海市委书记柯庆施同志以及几位首长。郑秋墨以为是五月强烈的阳光刺花了眼,使他产生了幻觉。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却再一次看清的确是周总理。

周恩来总理亲切地跟郑秋墨和潜水员们一一地握手,并且合影。

郑秋墨无疑对党,对国家和人民做出了特殊的贡献,才有资格得到周总理的赞扬。获得这么高的荣誉,连他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

1963年5月初,郑秋墨刚刚远航归来上海,长时间沉重的海上生活,疲惫,劳累使他沉默寡言地走进上海的古老四合院宿舍,他的爱人在某百货公司上班。他放下旅行箱,走进浴室把被海浪打湿,掺杂汗水咸味的船长制服脱了下来,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穿换上一身深蓝色青年装,坐在沙发上,像在家乡从山上挑着一担沉重的柴火,到了自家门口扔在地上,直起腰长长舒了口气般的轻松。

此时,屋里的电话铃响了,是上海海运局的电话,他被借调到上海救捞局,“泸救捞1号轮”任船长。电话里语气容不得郑秋墨半点犹豫,必须立即赶到打捞局报到。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光荣但又十分艰巨的任务。

1963年4月30日下午,我国自己制造的第一艘万吨巨轮“跃进号”装载万吨玉米和3600吨矿产及杂物,首航从青岛港开往日本名古屋西港,开辟中日航线。5月1日下午2点,在朝鲜济川岛附近苏岩礁海域沉没,跃进号59名船员分坐三艘救生艇在海上漂流被日本渔船救起。

5月2日清晨,日本全亚细亚电台在它新闻节目里向全世界发布一条爆炸性新闻:中国国产第一艘万吨巨轮“跃进号”在赴日本途中腹部命中三发鱼雷而沉没!

跃进号被鱼雷击沉的消息在全世界迅速传开,一时国内,国际,有关“跃进号”沉没事件众说纷纭,传得沸沸扬扬,引发紧张的国际形势,许多国际反应接连不断向总理办公室报来。据“跃进号”船员描述:听到一声巨响,还听到爆炸声,船就开始下沉了,速度非常快,这更使人们相信是被美国鱼雷袭击。不过,中央没有贸然认定。“跃进号”轮沉没。这对刚刚起步的我国远航货轮运输事业无疑是重创。

根据历史资料,“跃进号”1958年11月开始建造,全长169.9米,型宽21.8,设计吃水深8.05米,满载排水量2.21万吨,航速18海里,连续航行1.2万海里,载重1.34万吨。船上有当时最先进全套机械化,自动化,电气化设备,是我国自己制造的第一首万吨远洋货轮,轰动世界,也标志着我国船舶由造小型船到造大型船舶飞跃。

这事件党中央和国务院十分重视,周总理果断决定组织调查编队,并直接指导探测调查“跃进号”远洋货轮沉船原因,工作紧锣密鼓进行着,

当时“沪救捞1轮”缺一名船长,刚率船归来的郑秋墨,被紧急调到上海打捞局任“泸救捞1号”船长,投入周总理亲自主持的“跃进号”沉没原因调查工作。

5月19日调查编队到达“跃进号”失事海域,“泸救捞1号”轮任务是协助勘探船,探明“跃进号”沉没位置,然后帮助勘探船抛瞄定位。

出发前夕,周总理专程赶到上海,勉励他们尽快找到沉船的原因。周总理的重托,作为船长郑秋墨感到肩头所担负的分量。他丝毫不敢懈怠,那双圆大眼睛一直瞪着变化莫测的大海。为了寻找沉船位置,调查编队在海面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寻找了二天,21日上午10点左右,海军声纳班终于听到水下金属回波声,观察员也发现海面上油迹漂流物,经过化验,这些油迹跟“跃进号”使用的燃油是同一型号。找到“跃进号”沉没位置,就把所有的船都固定在沉船的上方,以免被汹涌的洋流飘走。

如此庞大的货轮根据当时的条件根本无法打捞起来,只有派海军和上海救捞局的潜水员潜入海底,用手摸清“跃进号”沉船确切原因。

几十米深海底,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当时在国内没有水下摄像机。潜水员只能摸索着前进,仔细触摸着沉船,用脚丈量船身上的裂痕位置,勘察出破洞3处,凹陷5处,船龙骨折裂1处,“跃进号”三段合拢两条焊接缝并无异常。与此同时对苏岩礁4天18次摸索,在西南角发现一块长3.5米宽不到1米平坦岩礁又遭受触礁显著痕迹,周围撞碎的岩石,有紫红色漆皮存在。

种种迹象表明,“跃进号”并不是被鱼雷击沉,鱼雷攻击损害不止于此,是触礁而沉,事故起因是经验不足。

后来经过询问船员得知,他们都是临时从别的行业调过来的,当时只考虑政治上没问题,而没有考虑这些人缺乏航行技术。据说连船长也是临时调过来,还没熟悉这个船性就出海了。

周总理看完调查报告后,马上授权新华社发表一条声明:“经周密调查,已经证实“跃进号”远洋货轮是因触礁沉没。”

探摸“跃进号”沉没原因结束后,而郑秋墨也被独具慧眼的上海打捞局长看中留下来,从此便开始27年上海救捞生涯。2011年被授予中国救捞60年特别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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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来源丨永春乡土文学

作者丨郑国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