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自从在土木战役中俘获明朝皇帝朱祁镇后,原以为奇货可居,欲利用朱祁镇来诱破明朝的城关,来向明朝索取金帛财物。这一招,起先也确实起过一些作用,但明朝政府在于谦的主持下,传谕各边镇“瓦剌奉驾(朱祁镇)至,不得轻出”。而每当也先派使者来言“送驾”议和,或朝中大臣提到迎还朱祁镇时,于谦总是说:“社稷为重,君为轻。”所以到后来朱祁镇这个奇货就变成了“空质”,也先留着他就根本不起什么作用了。
也先不断发动对明朝的战争,不仅山西、京畿等地连年遭受战争的破坏,蒙古各部族也深受其害,并使得汉族和蒙古族之间的交往和贸易中断,失掉了通贡和互市的好处,这对北方各族人民都很不利。因而蒙古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也日趋激化,反对也先的人愈来愈多。当时也先掌握大权,兵最多。脱脱不花虽为汗,兵较少。阿剌知院兵更少。“其合兵南侵,利多归也先,而弊则均受。”正统十四年(1449年)十月,也先率兵进攻明朝京师时,脱脱不花所部并未入关,当瓦刺军败退到塞外时,脱脱不花和阿剌知院就遗使来献马议和,“皆撤所部归”。在上述情况下,也先也只好与明朝讲和。
景泰元年(1450年)六月,也先授意阿剌知院派完者脱欢等五人到北京,申述也先有诚意送朱祁镇回来,愿意与明朝讲和。景帝朱祁钰不愿他的哥哥朱祁镇回来,怕来抢他的皇位。而当时大臣们都主张速派使臣去迎回朱祁镇,于是景帝就召群臣议于文华殿,吏部尚书王直奏说:“上皇蒙尘,理宜迎复。乞必遣使,勿使有他日悔。”朱祁钰听了很不高兴,说:“我非贪此位,而卿等强树焉,今复作纷纭何!”群臣听了不知所对。于谦觉得这次也先遣使来议和较有诚意,便从容地对景帝说:“天位已定,孰敢他议?答使者,冀以舒边患,得为备耳!”景帝听到皇位不再改动,才放下心来说:“从汝,从汝。”遂升礼科都给事中李实为礼部右侍郎任正使,升大理寺丞罗绮为少卿任副使,率领随行人员,于七月一日出发前去瓦剌驻地。
李实等于七月十一日抵达地名失八秃儿的也先营中,也先即差人陪同李实等到三十里外的伯颜帖木儿营里去见朱祁镇。李实看到朱祁镇住在“围帐布帏”之中,“席地而寝,牛车一辆,马一匹,以为移营之具”。吃的又皆是牛羊肉之类,没有米菜。李实就把随身带的数斗大米奉上。朱祁镇说:“饮食之类小节也,你与我整理大事。”并问:“我在此一年,因何不差人来迎我回,你每(们)与我将得衣帽来否?”
李实回答说:陛下蒙尘(被俘)以来,朝廷“四次差人来迎,俱无回报,因此,特差臣等来探听陛下回否消息,实不曾带有衣服靴帽等物来”。朱祁镇迫不及待地说:你每回去上复当今皇帝,并内外文武群臣,差来迎我,愿看守祖宗陵寝,或做百姓也好。”李实等从朱祁镇那里出来又回到也先营里,十二日也先宰马备酒招待李实,问李实道:“大明皇帝敕书内只说讲和,不曾说来迎驾。太上皇帝留在这里又做不得我每皇帝,是一个闲人,诸事难用,我还你每,千载之后,只图一个好名儿。你每回去奏知,务差太监一、二人,老臣三、五人来接,我便差人送去。
十四日,李实等便从瓦剌启程回京。也先求和心切,授意阿剌派出使臣后,又派遣皮儿马黑麻等到北京。皮儿马黑麻到北京后对明朝大臣们说:上次是知院的使者,我们是汗和太师所命的。这次明朝如果不回派使臣,那么迎回朱祁镇的事情一定办不成。在群臣的力请下,朱祁钰才派右都御史杨善和工部侍郎赵荣率领随行人员,于七月十八日从北京出发去瓦剌驻地。这次景帝交给杨善的敕书,依然没有迎回朱祁镇的内容,除了随带送给也先的金银财物以外,也没有带给朱祁镇的衣物等用品。杨善就自“出家财,悉市彼中所需者携以往”。二十七日,杨善等人到达也先驻地,第二天就会见了也先。也先问:“敕书何以无奉迎语?”杨善回答道:“此欲成太师令名,使自为之,若载之敕书,是太师迫于朝命,非太师诚心也。瓦剌平章昂克接着问道:“何不以重宝来购?杨善回答说:“若赍货来,人谓太师图利;今不尔,乃见太师仁义为好男子,垂史册颂扬万世。”
杨善的巧辩遮掩了景帝朱祁钰不乐意朱祁镇回到北京的真实用意,也迎合了也先的心理。也先就叫杨善迎回朱祁镇。景泰元年八月初二日,也先给朱祁镇饯行,并派遣头目七十人护送,取道宣府进京。朱祁钰是不愿意他哥哥回来的,因此,他规定迎接朱祁镇的礼仪非常简慢,只派侍读商辂率一轿二马迎于居庸关。十五日朱祁镇等到北京,在安定门易法驾,由安定门进东安门,百官于此朝见。景帝也于东安门谒见朱祁镇,双方表示了授受帝位的形式上的礼节后,遂把英宗朱祁镇送进南宫(今北京市南池子)。景帝重用于谦等人,打退瓦剌进犯,功垂史册,他继位做皇帝是很得人心的。
朱祁镇回来后,也先就派使者来明朝,恢复了“通贡”和互市。于谦在朱祁镇回来后,就向群臣提出“和议难恃”和“上皇虽还,国耻未雪”的警告。因此,于谦仍不懈地加强军事力量。他在执掌兵部的实践中,深感明朝兵制中的一些弊病,为了从根本上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就积极从事对京营兵制的改革。原来明朝的京军分为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五军营,在朱元璋洪武时期已经编定,即是驻于京师的卫所军队,有步兵和骑兵,平常主要训练演习营阵。永乐时又设立了三千营,皆为骑兵,执掌仪仗扈从皇帝,平时主要肄习巡哨。永乐时从安南得火器法,于是就设立了神机营,开始时是步兵,后又增加了马队,执掌随驾护卫,平时主要是肄习火器。三大营同隶五军都督府管辖,但掌府官只管“常行文书而已,非特命不预营事”。三大营各有总兵,不相统一,号令不一致。遇有战事,“临期调拨,兵将不相习”。“土木之败”以后,京军精锐皆没,三大营的兵制更为混乱。
景泰二年(1451年)于谦于三大营中选十万精壮军士,分五营团操,名曰团营法。第二年把团营军士增加到十五万,分编为十营。每营有军士一万五千人,置都督一人,称为“坐营都督”。每营地坐营都督下置都指挥三人,每一都指挥统领军士五千人。每一都指挥之下,设把总五人,每一把总统领军士一千人。每一把总之下,设指挥二人,每一指挥统领军士五百人。每一指挥之下,设领队官五人,每一领队官统领军士一百人。每一领队官之下,设管队官二人,每一管队官统领军士五十人。
十团营共设总兵官一人,由石亨充任,受兵部尚书于谦节制。景帝朱祁钰还派太监曹吉祥、刘永诚任监军。没有编入团营的军士,仍归三大营训练,以卫京师,称做“老营”或“老家”。建立团营后,于谦规定各级军官都要按时到教场操练。明朝的京军,经过这一番整顿之后,使得“互相统属,兵将相识,管军者知军士之强弱,为兵者知将帅之号令,不致临期错乱”。“交战之时,但调其头目,而士卒自随。”《明史·兵志》说:“于谦创立团营,简精锐,一号令,兵将相习,其法颇善”,“京军之制一变”。于谦对京军兵制的改革,使得明朝的军事力量得到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