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比肉夹馍好吃一万倍”
很多城市,人们经常搞不清楚它的省份,
比如海边城市大连,竟然不是山东的。
再比如赤峰,怎么会在内蒙古大草原?
把东北话讲得贼溜儿的赤峰人,
怎么听怎么看,都应该是“东北银“。
有着这样身份困扰的并不仅仅是赤峰人,
还有赤峰人的灵魂美食——对夹。
图/那城粉丝@小笼包
你肯定会问,这货难道不是肉夹馍吗,
或者至少也该是驴肉火烧吧。
还好,没有说成是汉堡。
确实,同样都是面饼裹肉,
但对夹的面饼是酥皮,肉是熏肉。
“咬第一口时牙齿先破开脆皮,
咔吧一声,唇边立刻带有淡淡的烤糊油香,
然后再一气切开数十层软面,
一待得第一口合拢,
酥皮碎片、麦香面片以及熏肉精华
已经在舌尖混为一团,满口喷香。”
没错,《长安十二时辰》作者
马伯庸就是赤峰人,
这段来自于他的一篇文章,
题目就叫《赤峰对夹》。
据说,马伯庸之所以写这篇文章,
是因为某天夜里他突然想吃家乡的对夹,
但外卖小哥也没办法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于是他只能效仿古人,画饼充饥。
当然,这饼不是一般的饼,
对夹的面饼,赤峰人称之为对夹皮儿。
在面团表面抹上一层
小米面和猪油做成的油酥,
烙出来的面饼便层层分明,酥脆可口。
中间的熏肉更是讲究,
选取半肥半瘦的猪肉,
用花椒、八角、香叶、白芷十余种调料,
炖煮五至六个小时,
接着再上锅熏烤。
图/《早餐中国》
最关键的便是这熏烤的过程,
一般店里会烧柏木或松木熏烤,
更讲究些的,
会用熬煮红糖的蒸汽来熏肉,
这样一来,熏肉在甘香之外,
多了清甜,肥而不腻。
只是这费时费料费工夫的做法,
今天已经很少有店家仍在坚持了。
虽然长得像肉夹馍,
但对赤峰人来说,
它有名有姓,对夹就是对夹。
赤峰姑娘王珞丹更是对它心有偏爱,
身在他乡,但冰箱里总会有对夹的位置,
她曾直截了当地在电视节目里说:
“它比肉夹馍好吃一万倍”,
这是赤峰人味蕾里的乡愁。
冬天的早晨,走进一间熟悉的对夹铺,
看着老板从炉子里取出酥饼,
用小刀破开小口,用竹夹准备往里塞肉,
你顺畅地插嘴,“老板,要半肥瘦的”。
图/《早餐中国》
牙齿咬破酥皮咔嚓咔嚓的,酥皮直往下掉,
面饼的绵软,再到熏肉的滑润,
丰富的口感和满嘴的麦香肉香,
这才是赤峰人眼中一个合格的对夹。
再来一碗蛋汤,
或者漂着虾皮香菜的小馄饨,
这样的早晨不能更得劲儿了。
这个馄饨有点大。图/那城粉丝@小笼包
对夹这个食物在外地基本很难吃到,
赤峰人想要吃对夹,只能回家。
而让出门在外的赤峰人更郁闷的,
或许就是张口说话时,
来自别人的灵魂拷问:
你是东北人?
02 你是东北人?
历史上,赤峰也确确实实是属于东北的。
赤峰曾经和承德一起归属于热河省,
即中华民国所划分的东北四省之一。
后来,承德划归河北,赤峰划归辽宁,
直到1979年,赤峰才归由内蒙古管辖。
而且按地理划分,赤峰就是东北的。
地理概念上的“东北地区”,
除了我们所熟知的东北三省之外,
还包括内蒙古东部的
呼伦贝尔、兴安盟、赤峰、通辽。
东北地区,不只有东三省。包括国家的东北振兴战略,也是包括了内蒙古东五盟。
所以不论方言,还是生活习性,
赤峰的东北味儿更重一点,
讲话自带东北大碴子味儿,
也正是这个原因。
赤峰属于东北地区,这是个真命题。
自从赤峰为划入内蒙古后,
赤峰到底属于内蒙还是东北,
一直是赤峰人争论不休的话题。
属于东北,却离核心城市群很远,
属于内蒙,风头又远不及包头、呼和浩特。
当地人不禁担忧:
赤峰的未来在哪里?
03 赤峰的未来在哪里?
城市的未来,有时要往回看。
1774年,清政府在此地设“乌兰哈达厅”,
成为通往蒙古高原腹地的商旅转运站,
200多年间,
山东、山西、河北,
甚至京津地区的人贸易往来,
形成了这里九街三市的基础格局:
粮市、菜市、马市,
头道街、二道街、东横街、西横街……
英金河南岸的赤峰出现了。
1933年日本军机侦察航拍的赤峰老城。
汉、蒙、回杂居,
商业兴盛,文化交融,
溜肥肠、锅包又,
都出自头道街的宴宾楼。
当时流传一个说法,“松州东风宴宾楼,哈达街里属一流”,分别吃过松州饭店、东风饭店和宴宾楼,在赤峰就有吹牛皮的本钱了。
对夹,也正是河北人来到了赤峰,
将驴肉火烧的灵感注入了当地的哈达火烧,
成为了赤峰文化融合的见证。
图/《早餐中国》
遗憾的是,
在城市大发展中,
这一切都基本被抹平了,
仅剩的两座地标建筑“宴宾楼”和“支栋楼”,
也让位给了毫无特色的商住楼。
只剩下热乎的对夹,
还在每天清晨满足着赤峰人的味蕾。
宴宾楼的如今。
其实,这就是赤峰。
五六千年前的红山文化,
制玉工艺高度发展。
赤峰,就取名于这座红色山体,蒙语“乌兰哈达”,在这里发现的母系氏族文化被称为红山文化。
出土的大型碧玉C型龙,
周身卷曲,毛发飘举,
堪称“天下第一龙”。
契丹文化、蒙元文化,
也都是赤峰特有的历史积淀。
辽大明塔,82米高的八角形十三层实心砖塔,历时千年仍保存完好。
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草原红牛、敖汉细毛羊、
杂交高粱、杂交谷子,
都是赤峰人贡献的。
马伯庸、王珞丹,
也都是赤峰人。
这就是赤峰。
但或许由于自古边境战乱频繁,
加上历史上行政划分的几经变易,
让赤峰有点“犯迷糊”。
“东北人还是内蒙古人”
这个问题在自我调侃之外,
更多是对来路的困惑,和未来的担忧。
银河大桥连接着红山区和松山区。
其实,赤峰就是赤峰。
就像现在吃着对夹,
还可以选择来碗热乎的羊杂汤,
中原面食加上草原羊肉,
这股爽劲儿,
赤峰外的人很难懂。
赤峰这座城市,就跟对夹一样,
在外人看来,说不清是肉夹馍还是驴肉火烧。
但赤峰人心里明白得很,
这不是内蒙肉夹馍,
也不是东北驴肉火烧,
对夹就是对夹,
赤峰的对夹。
赤峰的未来在哪里?
东边白山黑水,
西边内蒙草原,
但赤峰人能不能不问西东,
而是问问自己:
赤峰的故事,
我要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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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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