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和西安别争了,这座因大坝兴起的城市可能才是华夏起源核心区

2019-11-25   豫记

很多年还在大东南上学的时候,有南方的同学在书上看到三门峡的介绍,发现新大陆似的对我说:原来三门峡和三峡不是一个地方啊。作为河南的城市,没有一点历史文化是不好出来混的,这个设立于1957年的城市,是否真的只有62年的历史?

初白丨文

距离黄河最近的三门峡

为啥承载了千百年来人们对治河的期望?

知乎上有个问题:中国有什么好玩又冷门的城市?

其中有个高赞提到三门峡。

答主在回答时还特意强调:三门峡,不是三峡,不是三峡,不是三峡,不是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那个,而是望三门,三门开,黄河之水天上来的那个!

即便这样解释,我相信还是有很多人并不知道三门峡是什么玩意。即便在省内,提起三门峡,也有不少人的第一反应会是大坝。

三门峡,河南最西边的地级市,万里黄河进入河南的第一站。

黄河,塑造出了无数城市,三门峡是一座纯粹因黄河而诞生的城市。

三门峡往东北,顺着黄河走三十里地就是三门峡水利枢纽——红旗下的第一个大型水利工程。

被风雨侵蚀了半个世纪的大坝上,发电孔上方刷的字迹已经难以辨认,再使劲看看,隐约可见泄洪孔上四个大字“国泰民安”。

这四个字承载了千百年来人们对治理黄河的期望。

1952年,毛泽东第一次出京视察就是从徐州沿黄河而上,经开封、郑州、新乡等地,沿途考察黄河。离开开封时,他说“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

这成为后来治理黄河的号召,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就在这个背景下被提上议事日程。

1957年,万里黄河第一坝开工,中央对此十分重视,全国四面八方的水电建设者们纷纷前来支援。

大坝建成后,建设者们留了下来,三门峡市亦随之崛起在黄河之滨。这座城市,是所有沿黄河而建的城市中,距黄河最近的一座。

大坝蓄水,诗人贺敬之豪迈歌唱:三门闸工正年少,幸福闸门为你开。

然而,幸福的闸门低估了黄河的含沙量,拦沙蓄水不到两年时间,库区就快淤满了。从大坝一直到潼关渭河河口的河床被抬高了,这给渭河以及关中地区带来致命的影响。

不仅如此,拦沙蓄水使黄河变清的希望变成泡影。一时间,各种言论层出不穷,甚至不乏废除、拆掉、炸毁大坝的呼声。

1964年冬天,国务院在北京召开治黄会议,讨论三门峡工程改建问题。在听取各方意见,周恩来总理认为,泥沙淤积“是燃眉之急,不能等”。他提出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应立即改建。

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

最终,大坝按照“两洞四管”的方案改建:在左岸山西一侧增建两条泄流排沙隧洞,改建坝身四条发电引水钢管为泄流排沙钢管。

也正是这次会议,让大坝得以继续存活;同时,它也要继续经受质疑、批评、攻击。

但我想,不光三门峡,还有小浪底、三峡、葛洲坝……每一座大坝后面都有着无数矛盾的故事。

人类发展至今,任何活动都会对自然生态造成影响,水坝的建设也是有利有弊,要是没有三门峡大坝,或许今天,黄河下游几百个大小城市也难保安危。

全世界修建水坝都得经过这种取舍,而那些曾经过去的历史经过加工,被演绎成了故事。

它功过是非,至少在这个时代,谁也不能盖棺定论。且待后人评说。

三门峡的“天鹅之城”文化牌

来自2600年前?

但不得不承认,三门峡水库的建成,满足库区两岸百姓的用水需求之余,同时也在库区周围形成了一片生态湿地。

每年十月份,数以万计的白天鹅自西伯利亚迁徙而来,在此栖息越冬,给三门峡带来了一张“天鹅之城”的王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曾误以为三门峡之名来源于三门峡大坝,后来才知道是本末倒置了。真要追溯起来,三门峡这三个字,还要跟大禹扯上关系。

相传在远古时期,三门峡这里有做大山叫砥柱山,它南至河南陕县张茅魏德岭,北到山西平陆张家垣,雄踞方圆百余里。

正是由于它的存在,挡住了黄河河道,汛期来临,两岸饱受泛滥之苦。

大禹再次挥斧将大山劈开三个豁口,水流继续奔腾而下。后来,因这三个豁口中激流有轻重缓急之分,人们便分别称其为“人门”、“神门”、“鬼门”。三门峡之名由此而来。

可被劈开的砥柱山并没有彻底消失,千百年来,河水从三门中怒吼而出,在砥柱的身上无休地冲撞、拍打,而且无论黄河水有多大,总也淹没不了它。

从汉朝开始,中原各地的钱粮要运至关中,漕运如论如何都过不了中流砥柱这一关。清朝时,康有为去陕西,经过三门,曾做诗立志要铲平三门诸岛,后来也不了了之。

砥柱的存在的确给漕运带来不小麻烦,但若是换角个度看问题,砥柱似乎也代表了什么。

李世民就看到了另一个角度,他曾为中流砥柱题诗:“仰临砥柱,北望龙门。茫茫禹迹,浩浩长春”,还命大臣魏征勒于砥柱之侧。要不说人家能开启贞观之治呢,看问题得全面。

三门峡砥柱山

由是,中流砥柱也上升到了一个精神层面,被喻为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寄托着华夏民族在动荡艰难的环境中敢于战胜艰险、英勇不屈的独立精神。

站在这个层面上看,三门峡“天鹅之城”的名号就别一番风味了。

天鹅迁徙过程中的艰辛,既要克服长途飞行的辛劳,又要面对大自然严峻的挑战 。

它们在大风沙中寻找正确方向、在冰天雪地中保护自己、在汪洋浩瀚海洋中猎食,即使再艰难,都选择了坚持。

飞越1200公里的长途旅程不放弃,那份对生命的坚持,不正是鸟届的砥柱精神么?

或许2600年前的虢国人早就参透了黄河、鹅鹅与三门峡的关系,虢国贵族墓地出土了一对和田玉鹅摆件,见证着白天鹅自古以来和这片热土的不解之缘。

不满足吃饭睡觉打豆豆的仰韶先民

玩出了一条彩陶之路

“天鹅城”是现代产物,但通观三门峡历史,每段光辉岁月,似乎都与黄河有密不可分。

先民很早就懂得逐水而居,黄河,给三门峡带来了最早的曙光。

很多年前的一节语文课上,我被老师点起来读课文,蔺相如智斗秦王的故事。一张嘴,“秦王和赵王在绳池相会”,大家都笑了。

赖我不预习,也赖“渑”字也的确不是一个常用字。但是,这个以渑为名地方却是考古界的圣地。

1921年,一个名叫安特生的瑞典老外,来到了渑池县进行地质考察。几铲子下去之后,一些红色的陶器重见天日。经过研究,陶器来自于7000年至5000年前,是黄河中游地区首次发现的新石器文化。

按照惯例,这片北依韶山,三面环水,长不足千米,宽约300米,总面积约30万平米的台地被命名为“仰韶文化”。

本来想要证明“中国无石器时代”和中华文明“西来论”的老安弄巧成拙,反而扒出了新时期时代的遗址。

这群仰韶星人并不满足于吃饭睡觉打豆豆,他们摸索着,把黄土做成了各种瓶瓶罐罐,还画上装饰。

理念还影响了周边先民的审美。以渑池为中心,北到长城沿线及河套地区,南达鄂西北,东至豫东一带,西到甘、青接壤地带,都发现了类似的彩陶。

有学者把它叫做“彩陶之路”,是早期中西文化交流的首要通道,是“丝绸之路”的前身。

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许宏,在其专著里把偃师二里头称之为“最早的中国”,按照这个脑回路,仰韶先民创造出来的,绝对是“中国之前的中国”了。

其中,现存面积最大、延续时间最长、包含物最丰富的仰韶时期古文化遗址群当属灵宝铸鼎原聚落遗址。

目前基本调查清楚的有34处,其出土文物的断代认定正好与史书上记载的黄帝时期吻合。

当地流传的许多有关黄帝的故事传说和至今仍延用的黄帝岭、荆山、夸父山、蚩尤山等地名,学术界初步认定这里是黄帝部落统一中原的定都之地。

三门峡人把这个探索的精神一直延续了几千年。

处于黄土高原与河洛平原的缓冲地带的三门峡,山地、丘陵、黄土塬遍布全境,黄河自黄土高原边缘飞流直下,在三门峡一带冲刷出一片片四周陡峭、上部平坦的台状土塬。

自仰韶时期开始,人们为了躲避风雨的侵袭和动物猛兽的袭击,在自然形成的山洞中居住,后人受到祖先的这一启示,就在一些山体与丘陵中开挖洞穴,装上门窗,成为如今的“窑洞”。

虽同属于窑洞建筑的范畴,与黄土高原上的靠崖式窑洞不同,地坑院建造在下沉的土塬之上。

直到今天,你去陕州旅游,还能看到住在地坑院里的人用穿山灶做饭。

一个灶台七口锅,灶心相通,第一个炉灶的火最旺,适合蒸煮,随着火力依次减弱,有炸、炒、炖、焖、保温的功能。

几个锅同时操作,非常高效,能够很快做出当地著名的十碗席。这种烹饪方式,是当地老百姓千百年智慧的结晶。

汉唐的双城记里,

三门峡扮演了什么角色?

提到黄河,不得不提崤山,黄河走廊和崤山山脉并驰于三门峡南北两侧。

作为中华文明发源的核心地带,关中平原的西安及河洛平原的洛阳,向来是部落小国的政权中心。即便在大一统时代,在王朝领导人的眼中,西安与洛阳仍旧不分伯仲。

打通一条连接西安与洛阳的通道,至关重要。

西周时,周天子在镐京和洛邑之间,修建了一条大道,号称“周道”,又称“王道”,《诗经·大东》描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大道平坦似磨石,笔直像箭杆。

这条横贯东西的大动脉,在西周至北宋的3000年间,历尽繁华与战争,勾勒出西安与洛阳“双城记”的感情纠葛,被誉为中国古代最负盛名,且最具有政治、军事魅力的干道。

2600多年前的一个春日,秦国名将孟明视指挥三军正返回秦国,行进至“文王避风雨处”(北陵)与夏后皋墓(南陵)之间时,突然听到山谷里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他们遭遇到了在此埋伏的晋军。

在这条二三十里长的“口袋”里,晋军仅仅一天时间,干死了两万秦军。

三年后,铆足了劲儿的秦军出兵伐晋,大获全胜,算是报了崤陵丧师之仇。战后,他们再次进入崤山谷底,掩埋此前阵亡于此的秦军将士遗骨。

经过此战,秦国基本控制了崤函古道,一年后,秦国称霸。若无函谷关和崤函天险,中国的历史恐怕要改写。

800多年后的东汉末年,关中热浪滚滚。曹操大军在春秋古道的北边,另开了一条道路。这条路从陕州古城出发,过石壕、经渑池、新安,到达洛阳。

北道缩短了运粮距离,使粮草充足的曹军势如破竹,一举平定关中,实现了整个北方的统一。

发生在函谷关和潼关的重要战争,有历史记载的达50多次,就像秦晋崤之战一样,许多战争直接影响或改变了当时的政治格局、军事格局。

公元759年春天,四十八岁的杜甫,最后一次离开洛阳,沿着中原诗歌走廊向西,完成了崤函古道上最后一次西行。

就是在这次西征中,他写出了代表作“三吏”、“三别”。就是在这一年,他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西南漂泊之旅。他离开故乡深处,走向历史深处,沉郁的杜甫形象最终被补上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崤函古道石壕段

故乡依旧在,故土一去不再回。

2014年,历经沧桑的崤函古道,入选第三十八届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是长安至天山廊道的路网33处遗产中唯一的道路遗产。

著名考古学家安家瑶教授实地查看石壕段遗迹时曾说:“这才是‘丝绸之路’原汁原味‘路’的痕迹,是一处绝无仅有的‘路’的实物标本。”

这片连接了中原和关中的土地,既古老,又年轻。黄河的故事讲述了几千年,而金三角则刚刚拉开序幕,接下来会有什么桥段?恐怕是天机不可泄露了。

就像老子同志坐在牛背上,留下的那句话一样:道可道,非常道。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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