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饼,绕不开这四大门派

2019-09-10     壹路吃

我一直有个浅薄的想法。注重中秋的地方,不是因为传统文化浓厚,多半是因为月饼好吃。按照过去的习俗,中秋少不了赏月、观潮、猜灯谜。可如今的中秋,人们早已将这些古人寄情的文艺活动抛到了脑后,唯独花样翻新的月饼,成了那轮圆月仅有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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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时期,月饼已见雏形。可即便是同样的叫法,食物的涵义在不同的朝代也可能不尽相同。譬如唐宋过年吃的“汤饼”“索饼”这类看起来跟饼字沾亲带故的食物,实际上是面片汤和面条的雏形,与烘烤类的面饼相距甚远。

并非所有的饼都是烙的,索饼在宋朝时就指代面条

月饼第一次出现在记载,是南宋的《梦粱录》,究竟与今天的月饼有多少重合度,已不可考。只知道是菱形,且“四时皆有,任便索唤,不误主顾”,可见这玩意也并非中秋专享,任何时间都可以吃到。

实际上,唐宋最常见的中秋食物,是一种叫“玩月羹”的甜品。玩月即赏月。这种羹汤用桂圆、莲子和藕粉冲调而成,在当时常见于宫廷。听起来不赖,可惜随着月饼在明清时期的崛起,逐渐淡出了历史。

月饼与中秋的好姻缘,最终是明朝撮合成的。朱元璋就十分喜爱月饼,每逢中秋,朝廷中有互赠月饼的习俗。明代的《西湖游览志余》中说:“八月十五日谓之中秋,民间以月饼相赠,取团圆之义”。这句话除了将月饼许给中秋节,还传达出另外一个信息:月饼不再是宫廷的奢享,开始走向民间。自此,关于月饼的记载多起来,做法和流派也随之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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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打的中秋,流水的月饼。最近十年,月饼有一种万象复苏的趋势,从万年不变的五仁、豆沙、莲蓉,向流心、冰皮、榴莲、芝士等馅儿过度。也有一些月饼走奇葩路线,比如螺蛳粉和小龙虾馅儿的月饼——总感觉这跟当年发明“宫保鸡丁比萨”的是同一拨儿人。

抛开这些牛鬼神蛇牌,个人倒觉得,传统月饼才是真谛。最常见的无外乎广式和苏式,再加上最近火起来的滇式和京式,可算得上是月饼界的“四大门派”了。

双黄白莲蓉里的蛋黄,就像西瓜中间的那一口心

莲蓉是广式月饼的扛把子。回想起小时候的中秋节,所有美好的回忆,都落在了那一块双黄白莲蓉月饼上。第一次吃时,就有种得救的感觉,终于不用被大人逼着吃齁甜的自来红了。可小孩子的嘴巴也相当爱憎分明,处心积虑的将蛋黄抠出来,留下可怜巴巴的莲蓉,哪里懂得那才是广式月饼的白月光。不管是将莲子熬成莲蓉的过程,还是随后“铲蓉”断生的手法,都是一项技术与体力并重的活计。可惜,那个口味粗糙的北方小孩,并不懂得欣赏莲蓉的细腻。

能跟广式月饼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苏式月饼。江浙沪凡以馅相称的食物,言必称猪肉,典型如小笼、锅贴和生煎,这种习惯也延续到了汤圆和月饼里。北方人第一次吃鲜肉汤圆,难免有种“甜食塞上包子馅儿”的错位感,而鲜肉月饼则神似家乡的肉火烧。猪油开酥,一咬即碎,“酥式月饼”的别称并非偶然。吃前用平底锅稍微烘烤,你会发现月饼也可以是热的、咸的、飙汁的。

苏沪的鲜肉月饼在北方人看来,约等于肉火烧

鲜肉是江浙沪面食的头号统帅,以至于说起苏式月饼时,外地人可能压根儿想不起还有豆沙、百果、枣泥松子这些个传统甜馅儿。

比较早做苏式月饼的店铺,稻香村是一家。后来“南风北渐”开到北京,颇受欢迎。所以北京人对这种酥皮点心,并不陌生。

内蒙人最爱的月饼,自然是奶豆腐馅儿的

除开苏、广这两位老牌选手,也有一些充满地方风味的月饼,比如潮汕腐乳月饼、云南火腿月饼、内蒙奶豆腐月饼、宁波苔菜月饼等等。节日的食物,往往为传统代言,对于省外人来说,这是一扇新奇的大门,放在当地,往往是最司空见惯的食材。

滇式月饼有独揽全局的实力和气场,最传统的便是硬壳的“四两坨”。外壳不是重点,工夫全下在馅儿上,火腿的咸香加上白糖和蜂蜜调味,甜咸在这里进行了一场博弈,最终达成了和谐的统一。

云腿月饼,是我个人的最爱

年初在昆明小住,买过一盒老字号吉庆祥的云腿小月饼,一口一个的大小,倒让人想起苏东坡说的“小饼如嚼月”。别看火腿是一种腌制品,日期新鲜仍是第一要义,网店久储的味道,不可与店里新鲜出炉的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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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饼的江湖,也有京式的一席之地。

前些日子,在富华斋饽饽铺吃到过一种惊艳的干菜月饼。这种月饼早年属于满族饽饽,上世纪二十年代的老式饽饽铺“正明斋”有生产,后来失传后又经过复原,才得以重现江湖。

所谓的“干菜”,与梅干菜的原料相似,制法却不同,用疙瘩樱或马齿苋晾干后发酵而成,再配上火腿、冬菇和冬笋做馅儿。干菜的滋味不但咸香醇厚,嚼起来还有一种微妙的弹性,十分适口。

干菜月饼和翻毛月饼

但对于老北京来说,最爱的还是自来红和自来白。描述风土人情的《清代北京竹枝词》里写过一句“红白翻毛制造精,中秋送礼遍都城”。这“红白翻毛”指的就是北京的自来红、自来白和翻毛三种传统月饼。

翻毛月饼老少咸宜,曾经以东四八条的“瑞芳斋”为佳,现在稻香村也有的卖。以枣泥馅儿居多,通体洁白,酥皮开的像鹅毛一样薄而轻,比苏式酥皮更熨帖。赵珩在《老饕漫笔》中专门描述过这种月饼,说它细如绵纸,洁白味淡,但与枣泥一起吃,软糯香甜,堪称绝配。

自来红月饼在记忆中就没有这么美好了,虽然顶端有个很玄幻的“魔水戳”——其实就是用蜂蜜盖的圆戳子,烤之前看不到,高温受热后会显现出深红色。

老北京最爱吃的自来红,有点像低配的五仁

我对自来红月饼的迷惑和恐惧程度,跟五仁月饼不分上下。细究起来,二者也有不少相似之处,比如都有青红丝和桔子糖——凡有这两种成分参与的月饼,我都避之不及,更不要说五仁月饼里的那块又软又甜的冬瓜蜜饯了。到底应该怎么描述它们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仍然是2019年的未解之谜。

但也无法否认,人对于味道的好恶,往往与回忆相连。如今的月饼琳琅满目,可家里的长辈最先想到的,仍然是买上几块自来红。所谓砒霜蜜糖,你眼中那不可描述的青红丝和硌牙的冰糖渣,也许正是他们唤醒遥远记忆的密码。说到底,大脑才是比舌头更高级的味觉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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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西夏

图 | 网络

文章来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ans/bQukaG0BJleJMoPMb2ZG.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