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传奇:晋文公以何称霸诸侯,卫成公偏要听信谗言
周襄王于践土封晋文公为霸主后,事毕归周,诸侯亦各辞回本国。卫成公被公子歂犬之言迷惑,遣人秘密打探。探子见到元咺奉叔武入盟,名列载书,不暇致详,即时回报卫成公。卫侯大怒曰:“叔武果自立矣!”
大骂:“元咺背君之贼!自己贪图富贵,扶立新君,却又派儿子来窥吾动静。吾岂容汝父子?”
元角方欲置辩,卫成公拔剑一挥,头已坠地。元角从人,慌忙逃回,报知其父元咺。元咺道:“子之生死,命也!君虽负元咺,元咺岂可负太叔?”
司马瞒对元咺说:“君既疑你,你亦当避嫌。何不辞位而去,以明你之心呢?”
元咺叹道:“元咺若辞位,还有谁与太叔共守此国?他杀子,私怨也,守国,大事也。以私怨而废大事,非人臣所以报国之义。”
于是告诉叔武,派使者奉书晋文公,求其复卫成公之位。
再说,晋文公受了册命而回,虎贲弓矢,摆列前后,另是一番气象。入国之日,一路百姓,扶老携幼,争睹威仪。箪食壶浆,共迎师旅。叹声啧啧,都夸“吾主英雄!”
喜色欣欣,尽道“晋家兴旺。”
晋文公临朝受贺,论功行赏,以狐偃为首功,先轸次之。诸将疑问:“城濮之役,设奇破楚,皆先轸之功,如今反以狐偃为首功,为何?”
晋文公曰:“城濮之役,轸曰:‘必战楚,毋失敌。’偃曰:‘必避楚,毋失信。’胜敌者,一时之功也;全信者,万世之利也。奈何以一时之功,而加万世之利?是以先之。”诸将无不悦服。
狐偃又奏:“先臣荀息,死于奚齐、卓子之难,忠节可嘉。宜录其后,以励臣节。”
晋文公准奏,遂召荀息之子荀林父为大夫。
舟之侨正在家中守着妻子,闻晋侯将到,赶至半路相迎。晋文公命囚之后车。行赏已毕,使司马赵衰议罪,当诛。舟之侨自陈妻病求宽,晋文公曰:“事君者不顾其身,况妻子乎?”喝命斩首示众。
晋文公此番出军,第一次斩了颠颉,第二次斩了祁瞒,今日第三次,又斩了舟之侨。这三个都是有名的宿将。违令必诛,全不轻宥。所以,三军畏服,诸将用命。正所谓:“赏罚不明,百事不成;赏罚若明,四方可行。”此晋文公之所以能称霸诸侯。
晋文公与先轸等商议,欲增军额,以强其国,又不敢上同天子之六军,于是假名添作“三行”。以荀林父为中行大夫,先蔑、屠击为左、右行大夫。前后三军三行,分明是六军,但避其名而已。以此兵多将广,天下莫比其强。
一日,文公坐朝,正与狐偃等议曹、卫之事,近臣奏:“卫国有奏书到。”
晋文公曰:“此必叔武为兄求宽也。”
启而观之,书曰:君侯不灭卫之社稷,许复故君。举国臣民,咸引领以望高义。惟君侯早图之!
陈穆公亦有使命至晋,代卫、郑致悔罪自新之意。于是,晋文公各发回书,听其复归故国,谕却步扬不必领兵邀阻。叔武得晋侯宽释之信,急发车骑入陈,往迎卫成公。陈穆公亦遣人劝驾。公子歂犬对卫成公道:“太叔为君已久,国人归附,邻国同盟,此番来迎,不可轻信。”
卫成公曰:“寡人亦虑之。”
于是派遣宁俞先到楚丘,探其实信。宁俞只得奉命而行。至卫国后,正值叔武在朝中议政。宁俞入朝,望见叔武设座于殿堂之东,西向而坐。一见宁俞,降坐而迎,叙礼甚恭。宁俞佯问道:“大叔摄位而不御正,何以未坐正位呢?”
叔武曰:“此正位吾兄所坐,吾虽侧其傍,尚惶惶不自安,敢居正位?”
宁俞道:“宁俞今日方见太叔之心矣。”
叔武曰:“吾思兄念切,朝暮悬悬,望大夫早劝君兄还朝,以慰我心。”
宁俞遂与订期,约以六月辛未吉日入城。宁俞出朝后,采听众人言,但闻得百宫之众,纷纷议论:“故君若复入,未免分别居、行二项,行者有功,居者有罪,如何是好?”
宁俞道:“我奉故君来此传谕尔众:‘不论行居,有功无罪。’如或不信,当歃血立誓。”
众皆道:“若能共盟,更有何疑!”
宁俞遂对天设誓道:“行者卫主,居者守国,若内若外,各宣其力。君臣和协,共保社稷,倘有相欺,明神是殛!”
众皆欣然而散,曰:“宁子不欺吾也。”
叔武又遣大夫长癏,专守国门,吩咐:“如有南来人到,不拘早晚,立刻放入。”
宁俞回复卫成公,言:“叔武真心奉迎,并无歹意。”卫侯也自信得过了。
怎奈公子歂犬谗毁在前,恐临时不合。反获欺谤之罪,又对卫成公说:“太叔与宁大夫定约,焉知不预作准备,以加害于君?君不如先期而往,出其不意,可必入也。”
卫成公从其言,即时发驾。公子歂犬请为前驱,修宫备难,卫成公同意了。宁俞奏道:“臣已与国人订期矣。君若先期而往,国人必疑。”
公子歂犬大喝道:“宁俞不欲吾君速入,是何主意?”
宁俞不敢复谏,只得奏言:“君驾若即发,臣请先行一程,以晓谕臣民,而安上下之心。”
卫成公曰:“卿为国人言之,寡人不过欲早见臣民一面,并无他故。”
宁俞去后,公子歂犬道:“宁俞之先行,事可疑也。君行不宜迟矣!”
卫成公催促御人,并力而驰。
宁俞先到国门,守卫询知是卫侯之使,即时放入。宁俞曰:“君即至矣。”
守卫道:“前约辛未,今尚戊辰,为何这般快速?请你先入城报信,吾当奉迎。”
宁俞才转身时,公子歂犬前驱已至,言:“卫侯只在后面。”
守卫急整车从,迎将上去。公子歂犬先入城去了。
当时,叔武方亲督舆隶,扫除宫室,就便在庭中沐发。闻宁俞报言:“君至。”
且惊且喜,仓卒之间,正欲问先期之故,忽闻前驱车马之声,认是卫侯已到,心中喜极。发尚未干,等不得挽髻,急将一手握发,疾趋而出,正撞了公子歂犬。
歂犬恐留下叔武,其兄弟相逢,叙出前因。远远望见叔武到来,遂弯弓搭箭,飕的发去,射个正好。叔武被箭中心窝,望后便倒。宁俞急忙上前扶救,已无及矣。元咺闻叔武被杀,吃了一惊,大骂:“无道昏君!枉杀无辜,天理岂能容汝?吾当投诉晋侯,看你坐位可稳?”
痛哭了一场,急忙逃奔晋国去了。
却说卫成公至城下,见守卫来迎,叩其来意。守卫述叔武吩咐之语,早来早入,晚来晚入。卫成公叹曰:“吾弟果无他意也!”
比及入城,只见宁俞带泪而来,言:“叔武喜主公之至,不等沐完,握发出迎。谁知枉被前驱所杀,使臣失信于国人,臣该万死!”
卫成公面有惭色,答曰:“寡人已知夷叔之冤矣!卿勿复言。”
趋车入朝,百官尚未知觉。一路迎谒,先后不齐。宁俞引卫侯视叔武之尸,两目睁开如生。卫侯枕其头于膝上,不觉失声大哭,以手抚之曰:“夷叔,夷叔!我因尔归,尔为我死!哀哉痛哉!”
只见尸目闪烁有光,渐渐而瞑。宁俞道:“不杀前驱,何以谢太叔之灵?”卫成公即命拘之。
当时,公子歂犬谋欲逃遁,被宁俞遣人擒至。歂犬道:“臣杀太叔,亦为君也!”
卫成公大怒曰:“汝谤毁吾弟,擅杀无辜,今又归罪于寡人。”
命左右将歂犬斩首号令。吩咐以君礼厚葬叔武。国人初时,闻叔武被杀,议论哄然,及闻诛歂犬,葬叔武,群心始定。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