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没有文学性?!钱穆一番话彻底驳斥这个谎言

2019-12-18   听戏APP

有人说京剧不具有文学性。

  由于这一谎言流行甚广,随之有说京剧语言不通的,更有大学者说“我们要把京剧提升到文化的高度来重新认识”。似乎京剧根本就算不得文学,是他们要赏赐给京剧一个文化的标签。甚至一句“马能行”笑掉许多文学家的大牙。其实早有醒悟者一查古书,发现“马能行”源自汉书“奇谲非凡,良马善行”。不仅有源,而且有典。足见京剧文学言近而旨远,文字浅显但寓意深邃。

 

  钱穆(1895.7.30-1990.8.30)

  特别是著名国学大师钱穆告诉我们:“骤看似乎京剧并算不得是文学,其实京剧中之文学意味极深厚。论其演变过程,戏曲在中国文学史中占有地位,由宋元始。此后由戏曲而杂剧而传奇,而有昆曲,这些已都归入文学史中去讲。但由昆曲演变出京剧,却不把其放入文学范围中去,这虽也有理由,但亦有些太严格,把文学界线划分得太狭窄了。”

  钱穆又说:“我认为文学应可分两种,一是唱的说的文学,一是写的文学。由唱的说的写下或演出,则成为戏剧与小说,由写的则是诗词和文章。在中国,写的文学流行在社会之上层,而说的唱的则普遍流传于全社会。近人写文学史,多注重了写的,忽略了唱的与说的,而唱的与说的文学中之京剧,至少也涵有甚深文学之情味。”

  他还说:“西方戏剧注重特定背景,有时空限制。中国戏剧则只求描出一共相,并无时空条件之束缚,而且在很多处,必须破弃时空限制,始能把剧情充分表达出。我平常爱听像《女起解》《三娘教子》一类的唱工戏。此类戏剧中不重在情节的复杂与变化,而重在情味之真至与深厚。即如《三娘教子》,方其在唱‘训子’的一段,似乎像把时间冻结了,一唱三叹,使人回肠荡气,情味无穷。若在真实人生中,则不得不有时间空间之限制,人的情感总感得有些不自由。但中国戏剧正因其能摆脱时空,超越时空,更无时空条件在限制着,遂得充分表达出人心内在之自由。即如《教子》,若用话剧几句话便训完,而三娘一番恳挚内心,仍嫌表达不够深至。只有中国戏把当时一番情感曲折唱出,便情味深厚了。又如《女起解》,我曾看过把那一戏改编的电影,把苏三解往太原府一路行程在影幕上布景真实化了,反而妨害了唱做表情。试问真能感动人的,还是那一路的景物移人呢?还是那苏三在行程中一番幽怨心情呢?那一番心情之表达,则正贵在能超越时空直扣听众与观者之心弦。中国戏剧之长处,正在能纯粹运用艺术技巧来表现人生,表现人生之内心深处,来直接获得观者听者之同情。一切如唱工,身段,脸谱,台步,无不超脱凌空,不落现实。”

  “西方文学艺术又都重刺激,中国文学艺术则重欣赏,在欣赏中又富人生教训。唯其在欣赏中寓教训,所以其教训能格外深切。”

  “有人说,中国戏剧有一个缺点,即是唱词太粗俗了。其实此亦不为病。中国戏剧所重本不在文字上,此乃京剧与昆曲之相异点,实已超越过文字而另到达一新境界。若我们如上述,把文学分为说的唱的和写的,便不会在文字上太苛求。显然唱则重在声,不在辞。试问人之欢呼痛哭,脱口而出,哪在润饰辞句呀!”

  “中国的人生理想,一般讲来,可谓在中国戏剧中全表演出来了。能欣赏中国的文学与戏剧,就可了解得中国之人生哲学。京剧在有规律的严肃的表演中,有其深厚的感情。但看来又觉极轻松,因为它载歌载舞,亦庄亦谐。这种艺术运用,同时也即是中国人的人生哲学了。”

  “京剧,乃以中国文学艺术与人生哲理三项作说明。也正因中国人的人生理论,能用文学与艺术来表达,所以中国的戏剧,亦能成为雅俗共赏、而又极富教育意味的一项成就了。”

  以上钱穆大师对待京剧文学性的视角独特,道理深刻,论据充分,说到京剧文学性的本质,彻底驳斥了京剧缺乏文学性的谎言,值得我们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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