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照还能怎么拍?

2019-10-22   芭莎艺术

李·弗里德兰德《华盛顿》,银盐印刷,20.6×13.8cm,1962年 2019 Lee Friedlander

为何去拍摄一张风景照片?是因为被其中转瞬即逝的美丽吸引还是为留存记忆?提及“风景”,人们首先想到的也许是自然风景,但当“风景”与“社会”产生联系时,二者又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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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着社会的风景”

李·弗里德兰德《Philadelphia,Pennsylvania》,银盐印刷,22×33.1cm,1961年 2019 Lee Friedlander

为什么风景会与社会挂钩?1966年,一场名为“当代摄影家——向着社会的风景”(Contemporary Photographers:Toward a social Landscape)的摄影展在美国乔治·伊士曼博物馆(George Eastman Museum)举办。

布鲁斯·戴维森《Los Angeles,California》,银盐印刷,27.9×35.6cm,1964年

盖瑞·维诺格兰德(Garry Winogrand)、李·弗里德兰德(Lee Friedlander)、布鲁斯·戴维森(Bruce Davidson)、丹尼·莱昂(Danny Lyon)、杜安·迈克斯(Duane Michals)五位艺术家参与了此次展览。“社会的风景”(Social Landscape)也在此时提出,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布鲁斯·戴维森《Surfers along Pacific Coast,Los Angeles,California》,银盐印刷,27.9×35.6cm,1964年

布鲁斯·戴维森《Wales》,1965年

在快照流行的年代,这种描述满是汽车、广告牌、涂鸦和店面等文化符号的风景照片,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了照片中缺少的摄影技巧和客观情感。不仅如此,摄影师们在极大程度上扩大了传统定义的“风景”内涵。

丹尼·莱昂《Jackson,Mississippi,from the Civil Rights portfolio》

丹尼·莱昂《The Road to Yazoo City》,Gelatin silver enlargment print,50.8×40.6cm,1963年

摄影师们将镜头对准人与人自己所造的环境之间的关系。而面对人与人造都市叠加之后形成的风景,他们又持怎样的态度?本次展览使得“社会的风景”成为热议话题,并迅速影响到日本和欧洲等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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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藏丰富含义的风景

安塞尔·亚当斯《Manzanar War Relocation Center near Lone Pine,Calif》,1943年

安塞尔·亚当斯《Half Dome,Apple Orchard,Yosemite》,1933年

实际上,社会与风景的联系自风景摄影诞生之日起就早有端倪。即便看起来的确很美,但风景照片的背后却藏着人类的目的与野心,绝非一个“美”字可以概括。即便是纯粹的风光影像,例如摄影师安塞尔·亚当斯(Ansel Easton Adams)拍摄的美国西部风光如此宏伟壮丽,却传达着工业革命的气势,并多多少少地透露着关于国民身份建构的含义。

安塞尔·亚当斯《Mount Williamson—Clearing Storm》,1944年

早在19世纪,窥视异域文化、清点自然景象等诸多欲望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的不断扩张而逐渐增强,风景摄影恰好满足了这些欲望。例如摄影师托马斯·安南(Thomas Annan)及尤金·阿杰(Eugene Atget)拍下的城市景观,就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对于社会城市空间的清点。

托马斯·安南《Gallowgate》,Photogravure,21.9×18cm,1868年

罗杰·芬顿《A Quiet Day in the Mortar Battery》,Salted paper print from a wet-collodion glass negative,24.6×33.7cm,1855年

这些欲望遍及方方面面,罗杰·芬顿(Roger Fenton)等战地摄影师对于战争报道的背后,也关联着征服与侵略。种种有关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目的在风景摄影中都可以找到,它早就蕴藏了丰富的含义。

罗杰·芬顿《The Valley of the shadow of death,crimea ukraine》,1855年

在“社会的风景”提出十年之后,“新地形”(New Topographics)也被提出来。这种客观反映工业文化产物及景观的影像,在某种程度上也被认为是“社会的风景”的进一步延伸。随着工业发展,“新地形”那些揭示因人类自私而对自然进行破坏的照片,平淡无奇却触目惊心。

罗伯特·亚当斯《Newly Occupied Tract Houses, Colorado Springs, Colorado》,明胶银盐,14.6×15.2cm,1968年 2019 Robert Adams

就像摄影师罗伯特·亚当斯(Robert Adams)镜头中的风景:坚硬的现代建筑呈现出直线轮廓,在大自然的曲线中显得那么突兀和尖锐,深深地刺痛观者的眼睛。而摄影师们拍下这些风景,只是为了控诉人类对自然环境的肆意践踏吗?其实他们也在风景中观察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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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景必须浪漫吗? ”

柴田敏雄《Gibson Dam,Lewis and Clark County,MT》,1996年

毫无浪漫气息的风景照片有意义吗?上世纪90年代,在后工业社会中存在着的风景摄影看起来一点也不浪漫,却上升到了对于人类命运及前途思考的层面上。而其中蕴藏的含义也早已超越了简单意义上的美的再现。

风景已经与自然影像完全脱离。摄影师们带着自己的原则去面对风景,不仅是对世界和社会的评价与言说,也是对摄影的反思。

柴田敏雄《Tajima Town,Minamiaizu County,Fukushima Prefecture》,1989年

例如在日本摄影师柴田敏雄(Toshio Shibata)的作品《日本典型》中,自然风景的深刻变化就与日本高速增长的经济挂钩。艺术家在为文明的转变留下黑白几何影像的同时,也在这样的风景中探索人工与自然之间的冲突和包容。

宫本隆司《Grosses Schauspielhaus Berlin》,Gelatin silver print,34×50.4cm,1985年

另一位日本摄影师宫本隆司(Ryuji Miyamoto)的风景更加荒芜,但他拍摄的建筑物拆迁现场却广受好评,后来他又陆续拍摄了有关贫民窟、再开发以及东京流浪者的纸箱窝棚的影像。这些看起来荒芜的影像为何广受好评?因为在记录都市建筑的浮沉与消亡的同时,也包含着摄影师对于资本主义伪善的讽刺......

盖瑞·维诺格兰德《New York from Women are Beautiful》,银盐印刷,22.2×33.1cm,1968年

盖瑞·维诺格兰德《Untitled from Women are Beautiful》,银盐印刷,22.1×33.2cm,1968年

抛开浪漫,风景摄影一直含有历史的、政治的、社会的东西。而记载空间的历史也是记录权力的历史,不断消亡更迭的社会的风景就承担了这一责任。

[编辑、文/高淑启][参考文献/顾铮《向着社会的风景——有关风景摄影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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