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上海人的本厂长少年时的一段深刻记忆:
大韩航空的麦道MD-11型(此为客机型)
停场天津机场的大韩航空MD-11
1999年4月15日,上海虹桥国际机场,一架隶属于大韩航空公司、装载了69吨货物的麦道MD-11F型货机正在等待起飞指令,该机将要执飞的是从上海虹桥机场至韩国汉城(请原谅,本厂长还是习惯用“汉城”这个名字)金浦机场的6316货运航班。这架飞机于1992年出厂,机龄7年,注册编号HL-7373,原本为客机,1996年被改造成货机交付给大韩航空使用。
电脑模拟的大韩航空6316货运航班
执飞这趟航班的机组为3人,机长为时年54岁的洪信实,他是一名资深的民航飞机机长,拥有12898小时的飞行经验,在麦道MD-11机上也已经飞了4586小时;副驾驶为时年35岁的朴本锡,资历较浅,总飞行时长只有1820小时,但其中1152小时是飞MD-11机,因此对于MD-11型机而言他也不算新手;随机工程师为时年48岁的朴炳基,总飞行时长不详。
1984年后新版大韩航空标识
当天上海天气并不算太好,云层较低并伴有小雨,但总体气象条件稳定,并不影响正常航班起降。这架飞机的机械状况也非常好。之前也无任何不良机械故障记录,此时的装在情况也在正常范畴内,没有超载的情况。
本厂长绘制的大韩航空HL-7373号MD-11F型货机二视图
(采用1984年后的大韩航空涂装,机背、垂直垂尾为蓝色,机腹为浅灰色,腰际线为一条较宽的中灰色)
(本厂长绘制的大韩航空HL-7373号MD-11F型货机左舷前部细节,机身前部两侧上方有大韩航空英文标志元素,机头下方两侧有韩文“大韩航空”四字——本厂长夫人为鲜族,一眼就看出这四字意思,免得本厂长再上网去查)
(本厂长绘制的大韩航空HL-7373号MD-11F型货机左舷后部细节,机身后部两侧有麦道公司的英文字样,机翼翼尖的垂直小翼上印有大韩航空的标志,中部发动机整流罩上方的垂直尾翼两侧印有HL-7373机号)
(本厂长绘制的大韩航空HL-7373号MD-11F型货机右舷后部细节,飞机垂直尾翼两侧从上至下分别印有韩国国旗、大韩航空标志和HL-7373机号,由于是客机改造的货机,因此机身侧面留有客机时代的舷窗被焊死封闭后留下的轮廓痕迹)
当天16时左右,6316航班遵从虹桥机场塔台引导滑行到了18号跑道,准备起飞。
在等待起飞许可之前,塔台为机组指示了升空后的航向:左转290。遵照这一指示,副驾驶将飞机爬升的初始高度设置成了900米。
对此机长洪信实表示了疑问:“嗯?900米?不是1000英尺(约305米)吗?确定是900米?”
副驾驶朴本锡的回答是:“是900英尺没错,我们不需要管那个。我们在起飞后向左转抵达“威士忌”导航点(NHW南汇导航定位点),他们没给我虹桥机场的离场程序图。”
对此,机长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权当默认了副驾驶的做法。
16时01分28秒,虹桥机场塔台指示大韩航空6316航班:“大韩航空6316,允许你们在18号跑道起飞。”
16时02分,大韩航空6316航班从虹桥机场起飞。滑跑、加速、抬轮、爬升、离地、收起落架,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此时塔台告知机组:“大韩航空6316,请联系上海离场管制,祝你们好运。”
成功升空后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转向后确定航线,此时机长问副驾驶:“在哪(个点)左转?”
这时副驾驶朴本锡似乎陷入凌乱状态,把塔台之前“左转290的指示抛在了脑后:“1~额~930,啊不对,051?1190?”
机长十分不满的道:“你在搞什么?到底在哪个点左转?”
而副驾驶却没有答复机长,也没有和塔台进行沟通,天晓得此时他在“搞什么”。
上海离场管制员此时发现了6316航班飞行姿态不对,马上呼叫:“不对!请立即向左转,航向175!”
听到呼叫后机长问还在懵逼状态的副驾驶:“是这个方向吧?”
如梦初醒的副驾驶就坡下驴的回答:“没错。”
此时机长洪信实又掉了链子,似乎丢失了方向感:“我看不到,在哪转?”
副驾驶回答:“就在这左转,继续左转。”
随后飞机按照立场管制的指示向175方向左转。
看飞机转向了正确的航路,上海离场管制又指令飞机:“大韩航空6316,请爬升至1500米。”
副驾驶回答:“好的,1500英尺~嗯?这高度仪是不是有问题?”
机长向副驾驶确认问:“他们是叫我们爬升吗?”
副驾驶回答:“没错。”
飞机此时正按照预定爬升航路爬升至了3800英尺(1160米),按照副驾驶理解的“1500英尺”,显然已经大大超过了。机组认为是飞机出了毛病,事实上真正“出毛病”的是他们。
认定飞机飞高了的副驾驶提醒机长“注意高度”。
机长问:“刚刚他们叫我们爬到多少来着?”
副驾驶回答:“是1500英尺”。
大韩航空6316航班的命运就此决定。
一看高度表,4500英尺(约1500米)!太高了,机组决定降低高度。机长下令:“收油门,快点!降到1500英尺。”
也许是急于求成,机组采取了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猛然下推操纵杆,飞机立刻呈30°~40°的姿态向下俯冲。
感觉飞机下降速度太快的副驾驶提醒机长:“注意高度!拉起来!”
此时机长说了一句等同于判决6316航班死刑的话:“再等一下!”此时他依然在用力向前推杆。
此时的飞机以290节的惊人速度高速俯冲而下,驾驶舱内响起了刺耳的超速警报。
此时响起了机长惊恐的喊声:“拉不起来了,怎么回事?!”
副驾驶声嘶力竭的大喊:“注意速度!注意速度!”
不久,近地警报触发,驾驶舱内响起了“terrain、terrain、pull up、pull up”。(危险,危险,拉升、拉升!)
绝望的机长这才想到猛力往怀里拉操纵杆,一边嘴里喊着“拉、拉、拉、用力拉起来!”但已经为时过晚。
最终,大韩航空6316航班在16时04分32秒猛烈的撞在了上海市闵行区莘庄镇莘西南路沁春园居民新村旁的一片建筑工地上,飞机粉碎性解体,3名韩国机组人员当场死亡,另造成现场居民乔晓岚、陆雨晨、高顺良、王晓芸、周圣宝共5人死亡。因为当时正是学生放学的高峰时段,飞机解体后崩飞的碎片又造成周围群众42人受伤、近千户居民房屋受损。
坠机现场的发动机残骸
坠机现场一地狼藉
正在清理事故现场的人员和机械
正在勘察坠机造成居民楼损害的专业人员
经上海市地震部门核准确定,飞机失事地点为东经121°22′16",北纬31°06′;震感时间为16时04分35.2秒(误差在±0.2秒);撞击的强度相当于1.6级地震,175千克TNT当量的炸药爆炸。
空难发生后,国外舆论一时间大传“韩国货机在上海爆炸后坠毁”。而调查显示,这架货机在撞地之前并没有发生爆炸,没有发现与飞行事故有关的发动机故障记录,也没有证据表明这次事故有人为破坏的迹象。经过中韩两国长达两年的调查,最终认定该空难是由于大韩航空公司的飞行员看错了高度表所致。
韩进集团创始人,大韩航空的最大掌控着赵重勋
2001年6约5日,韩国交通部吊销了大韩航空公司往返汉城至上海的货运航线的经营许可,时任韩国总统的金大中以大韩航空管理不善为由敦促其撤换管理层,借此打击削弱当时独掌韩国航空业大权的赵重勋家族,并扶植韩国另一航空企业——韩亚航空和大韩航空相抗衡。金大中为表示对韩亚航空的支持,甚至将原本一直由大韩航空掌控执飞的总统专机转交韩亚航空执飞。
至今,大韩航空在航空业界依然“恶名昭著”,被称为世界最差航空公司之一。
机型:MD-11F
设计商:麦克唐纳-道格拉斯飞机公司
乘员:机组2-4人
长度:61.21米
翼展:51.66米
高度:17.6米
空重:125870千克
最大起飞重量:273300千克
最大商载:75655千克
发动机:三台普拉特·惠特尼PW4460涡轮风扇发动机,单台推力226.9千牛/后期换成三台通用动力CF6-80C2D1涡轮风扇发动机,单台推力273.6千牛
经济巡航飞行速度:876千米每小时
实用升限:10670米
最大航程:12450千米
最大载重航程:10900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