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随着白如飞雪的柳絮飘入家家户户的屋顶、烟囱,飘入清冽的河水、草尖,飘在老人们的帽檐、孩子们的眉睫或头发辫子上,故园的春天也接近了尾声,襁褓中的夏天也要雏鹰展翅了,它如同初学走路的孩子,在跌跌撞撞中寻着越来越多叽叽喳喳的各种鸟鸣,闻着各种奇花异草的香味,在蓝天白云的鼓励下,在故园青山绿水的怀抱里蹒跚拉开了温情的序幕。
我的记忆里,故园的夏天是从五一节前后开始的,村庄靠南面有个小坝,就是方圆百里十乡有名的罗家峡水坝,春天开始蓄水,至五一节前后,水坝里的水便蓄满了,清洌洌丰腴饱满的坝水雄赳赳气昂昂泛着波浪等候五一节的号令,五一节一到,那急不可耐的坝水便飞扬跋扈、气势磅礴的胸怀大志唱着歌儿顺着河渠奔走四方,挨家挨户的灌溉进南片几百亩川区的农田里。你别看它们刚出闸门的时候气势汹汹旁若雄狮,待它们一股股分户流入河渠,只被那块块田间地头鲜嫩嫩的庄稼姑娘们抛眉一笑,它们的骨头架子都酥得不知所以然了,便勾了魂似的随着召唤融进她们的体内缴械投降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便是故园最生机盎然的时候,无论是艳阳高照还是夕阳唱晚,亦或是月高风轻还是黎明欲晓,故园的田间地头、乡间小路,都充满了欢歌笑语。男人们都肩抗铁锹,奔走在各自家田埂上引水灌区,邻地头的,都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或看那清爽爽的麦苗吮吸着清洌洌的水出落得活脱脱醉润润的,或凑一嘬卷上旱烟棒子边说笑边吐烟圈,暖阳照在他们黝黑的脸上,鬓角渗出的粒粒汗珠里,都是无限美好的憧憬和希望。
布谷鸟依旧叫得清脆炽烈,杜鹃鸟也赶来了,声音更是雄浑纯亮,叫得蓝天更蓝,白云更白,叫得那坡上的羊儿嘴里嚼着青草还不忘抬头竖着耳朵侧耳倾听它们悦耳的歌喉,牧羊的少年也放大嗓门南腔北调的吼一嗓子和它们堪比。
河里水声哗哗,音调铿锵均匀,岸边的牛儿无忧无虑的啃着青草,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交头接耳,一会儿从这树飞向那树,或一只两只,或成群结队。
等散学的孩子们疯也似的欢叫着奔向河对岸,田间灌水的男人们也挑着拾粪的篓子赶来了,他们穿着高腰雨鞋趟过河水,把河对岸的孩子们一个个背过河,然后一起回家。绿树环绕的屋舍上冒着从家家烟囱里飘出来的清香,引诱得鸽子们在屋檐下、房脊上“咕咕”直叫,母鸡们更是坐卧不宁,领着孩子们寻着香味边啄食边四处游荡,小狗们摇着尾巴狂欢着奔向散学归来的小主人……
当夜幕降临时故园更是一片生机,如水的月华普照着和谐的村庄,伴随着河里哗哗的流水声,共同晕染着光阴和日子的浪漫。出外觅食的鸟儿们归巢了,争争抢抢叫个不停。晚饭过后,男人们都互相吆喝着一同去地里看水,女人们洗完锅拿上针线去门台子上闲话家常,有说有笑的边做针线边等地里放水归家的男人们。而我们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伙伴们一声令下就去捉迷藏,阵阵欢笑声惊扰得田间地头的蛙声“呱呱”叫成一片,还有那藏在草丛里的蟋蟀发出“嘶嘶”长而高的叫声,这时,我们便会停止捉迷藏,蹑手蹑脚去寻草丛里的蟋蟀和“朗朗”高叫的蝈蝈,却阴差阳错的把浑身透亮、发着金光的萤火虫放在手心里好奇的仔细端详……
夜晚,在我们甜蜜温馨的酣睡中,天空就会悄悄来一场细雨,等天亮后,又是一个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阳光从苍劲有力的树缝间照射下来,那树叶被细碎的油亮油亮的绿,树下的各种花草叶子上都捧着沉甸甸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一夜之间那花开得更艳了,金黄的散珠花、笑吟吟的红豆草花、白成一片的野草莓花、红色的山丹花、紫色的风铃花、蓝色的马兰花、粉白色的车串花、淡黄的野怀子,还有许多星星点点叫不上名儿的野草野花都清纯秀丽的点缀在故园的每个角落,把故园出落得倾国倾城的美,远道而来的蜂蝶们开始觅食花粉死心塌地的筑巢安家。
农田里更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微风过处,掀起的层层微浪,如绿毯张张而过,似仙子窃窃私语;如孩子嬉戏追逐;像涟漪拥抱亲吻……
故园的庄稼就这样在风调雨顺和鸟语花香中甜恬而宁静的拔节、抽穗、结籽,一天天茁壮成长迈进丰腴的六月。
(二)
六月是个快要成熟的季节,更是我们如花似锦的乐园。一到儿童节前的几天,校园里一片欢腾,各班都是早上上课,下午练歌,都在为儿童节的歌咏比赛准备得摩拳擦掌。父母们也是为我们一年一度的节日准备得匆匆忙忙,攒鸡蛋,买大公鸡,换几尺新布为我们做一身新衣裳。
儿童节前一天晚上,我们都怀揣着母亲做好的新衣服兴奋的无法入睡,半夜三更了还爬在窗台上看满天闪烁的星斗,盼望一声晨曦的鸡鸣。却往往是日照三高才被母亲从梦中叫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着急慌忙的洗把脸,然后穿上白静发亮的衬衣和蓝如墨水的新裤子,带上母亲备好的热鸡蛋和油馍馍向学校飞也似的奔去。到学校时,穿着新衣服的同学们都兴高采烈的聚集在大门口和教室里出出进进,激动的等带队老师的哨声集合,或相互炫耀着各自的新衣服和鲜艳夺目红领巾。
当老师们集合的哨子响亮的一吹,我们便整整齐齐的站好列队等待出发,一眼望去,雪白的衬衣、鲜艳的红领巾、蓝色的裤子,如着装待命的列列军队。集合完毕,扛上红旗、唱着歌儿、出发游山。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我们整齐的队伍穿行在故园曲折蜿蜒的山路上,嘹亮的歌儿响彻四方;烈烈的红旗趾高气昂;徐徐的轻风追逐着我们的快乐;歌唱的鸟儿在我们的头顶飞翔;一路的花香满径;草叶上点点晶莹;抽穗的麦子向我们点头致敬;洁白的豆花向我们行注目礼;
虽然山路越来越陡,但我们都信心十足,所到之处欢歌笑语,一片欢腾。有的同学还不畏艰险的抄小道、穿荆棘、攀岩石、很快就到了黑山顶上,他们高举队旗大声高呼,于是正在半山腰努力的我们便喘着粗气望洋兴叹,还有的同学干脆坐下来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滴一股泄气的样子,这时,从后面赶上来的老师便会大声鼓励我们勇往直前的向山顶“进军”。
登上山顶,故园美丽的风景尽收眼底:苍翠逶迤的排排青山,错落有致的彩色梯田;形如溪流的羊肠小道;郁郁葱葱的片片丛林;百转柔肠的山涧河流;安逸休闲的白色羊群;无忧无虑的袅袅炊烟;快乐无比的孩提欢笑。羊群低头蠕动,牛犊奔跑撒欢;驴儿坡上走;马儿草上行……处处一副“青山绿水绕,骄阳满山岗;百鸟歌喉唱,欢声响四方”的画面。
一望无际的青山在淡紫色的雾气中恍若仙境,老师们也陶醉在眼前苍翠美丽的景色中,满腹经纶的赞叹着祖国的大好河山激动不已。我们在山顶尽情的挥手高呼,对面的谷底传来跌宕起伏的回声,暖融融的阳光携着纯朴的山风轻盈而又凉爽。几朵白云在蓝色的天幕上看着我们惊心动魄的欢呼也羞答答的变着花样不知所措的荡悠,叫不上名儿的小鸟叫得更欢了。
我们如脱缰的野马,找空地、摘草莓、拔野花、捕蝴蝶、打蕨菜,男孩子们索性在草地上翻跟斗、打滚、摔跤、扳手指、在灌木丛中捕山雀、追兔子。饿了吃母亲们备好的鸡蛋和黄聪聪的油馍馍,渴了爬下来喝岩石缝里流出来清凉爽口的山泉水,直到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催促回家的时候,我们才挎着满篮子脆生生的蕨菜满载而归。
夕阳唱晚之时,从家家户户烟囱里升腾而起的,都是徐徐袅袅飘着蕨菜香味的炊烟。
(三)
说起乐园,还有我家门前的小溪,溪水清洌洌细融融文静而流,小溪两边都是高大茁壮的柳树和白杨树,一到夏天,枝繁叶茂,树下处处成荫,凉爽无比,树上鸟儿齐鸣,一片欢腾。故园的人们在春天的时候会爬上柳树,将那树头正中间端而粗的部分锯掉拿回家做成漂亮的案板、炕桌小凳之类的家具,留在树头之间的平如磨盘的部分渐渐就“演绎”成了我们的乐园,我们把牛赶到小溪旁边的树林里吃草,我们则爬上树拽下柔软的枝条挽在一起荡秋千,荡累了回家拿上衣服和暑假作业爬上树,在“磨盘”上铺上衣服爬上面写作业,甚至有时候还会在“磨盘”上熟睡,直到母亲们大声喊着我们的乳名回家吃饭时才会惊醒。
小溪淙淙流淌进门前不远的小河,丝绸一样的小河带着我们的梦想和长长的波纹哗哗的流向远方,河水清澈透亮,清得能看见河底的泥沙和形式各样的鹅暖石,遇到拐弯的河床处会有浅浅的漩涡,漩涡里条条小鱼轻快敏捷,黑色蝌蚪游来游去。蝉儿昏昏欲睡的叫着,牛儿在河畔的草地上吃草,渴了舔几口干净透彻的河水,阳光火辣辣的把苍蝇蚊子赶上岸时,它们就卧在树荫下一边眯缝着眼咀嚼回草一边用长长的尾巴甩打着讨厌的苍蝇蚊子。
这个时候的我们,便会卷起裤腿趟入温热的河水中,将一条条泥鳅和蝌蚪捉入准备好的罐头瓶子里,它们的肌肤细嫩光滑,有时会在你不经意间从脚趾或手指缝里逃走,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于是我们提议,干脆把篓子里的猪草倒掉,用篓子搭鱼,一篓子搭上来,天呐,半篓子的鱼儿活蹦乱跳,大的、小的、胖的瘦的都有,蝌蚪也圆溜溜的混入其中,我们便从对岸洗衣服的婶子们手里借来水桶,一会儿功夫,桶里便盛满了。在堂哥的带领下我们把溪水引进树林,又把一桶桶鱼倒进了淌满溪水的树林里,自以为“战功赫赫”的我们才赶着牛哼着歌儿欢快的回家。
第二日,再去看我们的战果,溪水依旧缓缓荡漾,荇草安逸温顺,鱼儿却渺无踪迹,我至今都没明白它们一夜之间都去哪儿了?也许是被树上的鸟儿捕获了?也或许是被村庄里散步的小猫“请”去了。
(四)
故园的七月是个丰收的季节。一眼望去,金黄的麦浪波澜壮阔,沉甸甸的麦穗所向披靡的占据了故园的大半儿农田。故园的父老乡亲们也都开始为忙碌的收割节“备战”了,找个好天气,男人们去集市,在人山人海的闹市里精挑细选镰肘、刃子、磨石、扎绳、扫帚,当然还有孩子们喜欢的瓜果蔬菜。在人声鼎沸的叫卖声中挑的眼花缭乱,等一切挑选妥当一番讨价还价成功后也是黄昏初上了。一辆辆驴车或咯吱乱叫的自行车驮着满心欢喜披着夕阳进了村口,在女人们的抱怨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中迈进院子,股股饭菜的飘香赶走了满身的疲惫。
几日后,成片熟透的麦子开始沦陷进阵阵忙碌的欢笑声中无法自拔。炽烈的阳光抖落在饱满的麦穗上干的“咂咂”响,勤快的故园人挥舞着手中锋利的镰刀,块块麦子在他们大汗淋漓的说笑声中纷纷倒地堆成麦垛,追赶得麦地里捉迷藏的青蛙蛾子甲虫之类的东西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咿呀学语的孩子在碧绿一片的洋芋地中间使劲拧着圆如弹珠的洋芋铃儿;花猫在几朵紫色的刺猬花下匍匐待捕勾引它的花蝴蝶;小驴随在驴妈妈身后边啃草边“突突”的吹口哨,偶尔还莫名其妙的仰头“缸吱缸吱”拉长叫几声,惊得草丛里几只山鸡“呱哒哒”展翅飞逃,就连正在母亲怀里午休的一群野鸡娃也吓的一头扎进酸刺丛不见了踪影;蓝色一片的胡麻花儿被微风招摇的泛着羞涩的层层涟漪;金黄的油菜花摇曳着妩媚动人的姿色吸引着四面八方的蜂蝶;红豆草花儿不争不抢的独自开放;一只钻地鼠探出脑袋左顾右盼;酸梨树心甘情愿的细品枝头布谷鸟细碎光阴的声音,小狗吐着舌头朝树上望了几眼,无可奈何的嗅了嗅旁边几朵开得正艳的山丹花……
你若看到山坡上或丛林里有小股青烟冒出,那准是调皮的我们偷了田庄里的新洋芋和大豆角正在美滋滋的烧烤呢,有时,连头顶飞翔的麻雀和荆棘丛里的山鸡也逃不过我们的美味佳肴。
待到黄昏的夕阳拖着长长的尾巴趴在山坡上时,麦田里的女人们就会挎着篮子拉着孩子的小手走在归家的路上,狗儿尾随其后,男人们和邻地的大叔大伯们一边聊天一边码麦垛,还不忘回家的时候割一捆牛草背上。出外觅食的鸟儿们也归巢了,絮絮叨叨在树上嚷个不停;炊烟缭绕、蛙声高叫、犬声吠吠、暮色在锅碗瓢盆的交响声中缓缓而降……
当晨曦迈着轻盈的步子静谧而来,村庄还沉浸在甜蜜的梦境中,鸟儿们便开始啁啾着四处喧嚣,公鸡们打着鸣从鸡架上飞下来奔着院子里的亮光“格格”觅食;屋檐下的鸽子们也被它叫醒了,“咕咕”闹个不停,在外巡逻了一晚上的大白猫闪着绿色的眼睛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就着灯光下正在喝茶的主人膝盖旁打着呼噜沉沉睡去……
天还不太亮,故园的山路上、田垄上,已充满生机,套着牛车拉麦子的,耕地的、割麦子的,到处都撒播着故园亲人们亲切的话语。待五彩斑斓的阳光洒满田野和各家的屋舍时,条条山路上蠕动着驮粮食的骡马;道道犁沟里走着温顺的黄牛;声声吆喝牲口的声音弥漫了山岗……
菜园里,硕大的瓠子叶如娉婷婀娜的荷叶,小心翼翼的捧着光彩夺目的“珍珠”,黄灿灿的瓠子花儿热情的欢迎着蜜蜂;瓠子宝宝躲在叶子下偷偷窥探;墨绿的韭菜、金黄的向日葵、朝霞中和朵朵白菜竞相生长;鲜嫩的胡萝卜始终延续着先辈们的家规,不愿意随便抛头露面;水萝卜拥挤着将半个脸伸出泥土,眨巴着好奇的眼神琢磨头顶之上的无群玄妙。
杏树上,熟透的杏儿黄澄澄红彤彤的挂满枝头,香甜的味道吸引着每一个路人,有的杏儿经不住风的诱惑,微风一笑它们就会酥软的笑着落地,过路的乡亲弯腰将它们一个个轻轻拾进兜里或草帽、篓子里,懵懂的孩子们爬上树抓着树枝轻轻一摇或用脚轻踩,那杏儿便“夸啦啦”欢呼雀跃的落满一地。梨树的枝头上挂满一串串泛着或黄或淡粉的梨果,葫芦娃似的眨着调皮的眼睛嬉戏撒娇。故园的人们从不吝啬,有客人或路人来做客,走的时候都会拎着装满梨儿杏儿的布袋或篓子留下一路客套话,仿佛拎着的不是梨儿杏儿,而是那厚重的亲情和乡邻们满腔的热忱。
故园夏季的雨天也是善解人意的那种缠缠绵绵,不赶走父老乡亲身上积攒多日的劳累是不离开的。可它们哪里知道,故园的人们从来都不会让光阴白白流逝,遇上雨天,他们就扛出尼龙袋子里捡拾的杏胡桃胡,“唰”一下倒在地上,用锤子一个个敲打出里面的杏仁桃仁。飘雨的日子,村庄里滴滴答答的雨滴裹挟着铿锵有力的锤子敲打声响彻不停。待雨过天晴的时候,家家院子里、房顶上都摆放着盛满杏仁桃仁和各种药材的扑篮、簸箕和筛子,老人孩子们有意无意间用手轻轻划拉着、翻晒着这些“宝贝”们。等晒干晾好,再筛选干净,拿到集市一买,换来男人们喜欢的茶叶、女人们做鞋的黑白布匹和松紧带儿,孩子们上学的学费和笔墨纸砚以及漂亮的白球鞋。
故园的夏天就是这么热情、这么炽烈、这么多情似水、这么柔情缠绵无可救药的溶入了我的血液我的五脏六腑,我是故园长大的孩子,黑头发黄皮肤是我根深蒂固永不失传的财富,我的身上流淌着父母的血液,我的思想里倾注着故园淳朴的乡风和善良,我的举手投足里充满梦萦魂牵的乡容乡音,故园的山,故园的水,故园勤劳朴实的父母和乡亲,故园的晨钟暮鼓,故园的鸡鸣犬吠,故园的一草一木乃至一粒泥土,都是我此生无尽的乡愁……
作者简介:马慧萍,宁夏隆德人,文字爱好者,其他作品散见于《甘宁界》、《六盘山诗文》、《21世纪散文诗》、《新锐散文》、《今日作家》等微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