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农村劳动时的几件小事

2019-07-17   皇城根胡同串子

老同学耿宝金在同学的朋友圈里发了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是135老相机拍照的。照片上三个学生穿着破旧的衣裳站在山村合影。照片已有些模糊,但我依然一眼就认出了,是我和耿宝金、臧涛三人的合影。这是1977年3月份的照片。那一年我们到密云县太师屯公社东田各庄大队学农劳动,照片是在房东家门口照的。

一转眼已经42年过去了,往事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但照片一下子就重新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

1977年“文革”虽然已经结束,但那时“文革”的余毒远未肃清,一些“文革”的路线依然实行,比如学生要开展学工、学农活动,向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学习。

我们是北京72中的,学校找来了好十几辆解放牌大卡车,把我们高二全年级的两百多名学生拉到了密云县太师屯公社的各个生产大队,我们七班则直接拉到东田各庄大队。我和耿宝金、臧涛三人分在一个房东。我分明记得那是一座带围墙的院子,坐北朝南一排三间北房,三间房的中间是门厅,是灶台和放水缸房的地方,东西两间房则是住人的。由于我们的到来,房东便把西边的那一间让给了我们住。

初到农村,我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孩子看一切都很新鲜。放下背包,我们就跑到井台看打水,井水离地面很深,用辘轳打水并不容易,第一次用井绳,左晃右晃水桶怎么也沉不下去,好几名同学都在那里想尝试尝试。终于打上了水,用扁担挑水又是一番考验,扁担压得肩旁齁痛,走不了几步,一个趔趄水就洒了。

房东对我们城里来的学生很照顾,不让我们直接喝井水,而是用大柴锅将水烧开凉凉后再让我们喝。晾凉后的水,碗底沉淀着一层泥土。

晚上,我们的屋里来了七八个村里的孩子,年龄比我们小不了几岁,他们看着我们新鲜,我们瞅着他们也新鲜。我问“你们谁进过城?”他们一起指着其中的一人说“他去过”,再一问,原来他去过密云县城,从来没去过北京城。可见那时北京的郊区是多么封闭。

我们这群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青春期,又到农村参加体力劳动,饭量自然是不小。但那时我们的饭菜一般都是馒头、窝头,一碗菜汤,经常吃不饱,嘴亏是自然的事。有的同学看到老乡家的母鸡下了蛋,就偷着给生吃了。记得有一次,改善伙食,我们每个宿舍派人到集体食堂领取白面和馅,拿回去自己包饺子,敞开了包,敞开了吃。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次是平生吃的最多的一次,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整整吃了60个饺子。

我们干的活其实就是上山种树,在劳动的过程中,难免不会把衣服弄破了。有一次我的衣服就破了,我找了一块胶布给粘上了。那样子其实很狼狈。晚上收工后,有个名叫禄世昌同学的主动跑到我们宿舍,帮我把破了的衣服给缝上了。难得的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借来了针线,他也是名男生,我看得出来针线活也不灵活,但他却说这活一般,一点也不难。他是真心帮我,这让我很感动。我是班干部,同时也是团支部委员,禄世昌正积极申请入团。当时我就想应该帮助禄同学早一点入团。

在村里我们经常看到十来岁的小孩子推着独轮车运东西。看着新鲜,不少同学也想试一试,结果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独轮车掌握不好平衡,一动就倒。不会掌握平衡,推独轮车很费劲;会掌握平衡,独轮车推起来非常轻松。我推独轮车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

劳动一般5点钟收工,吃完晚饭后,就没事了,那时天还很亮。耿宝金经常外出,到处串宿舍,也许在村口等待着暗恋的女生出现吧(笑声)。而我和臧涛两个人经常到村后的高坡上坐着聊天,有时看着对面的山坡一起高唱起那时颇为流行的吕文科唱的《走上这高高的兴安岭》。我们两个人尽情地对着山坡高唱,四下无人,夕阳西下,远处密云水库的波光闪闪发亮。少年对未来的憧憬尽在歌声中。

在劳动了一段时间后,老师组织我们到附近的黑龙潭游玩。那时的黑龙潭根本就没人管,基本就是一个野景。但老师告诉我们说,这里曾经是皇上游览的地方,还留下了石碑。我们看得津津有味。隐隐记得我当时还写了一首诗,但时间久远,早已模糊了。

但耿宝金却分明还记得:三潭上下相通连,水流巧在两山间。古刹老柏无声静,石碑青山立两边。当年御帝行宫处,如今游人看少年。今天看来也许这诗写得太一般,也许记不全了(应该是八句),也许有记错的地方,但管它呢,只要这一切都是我们同学共同的记忆,就行了。

四十余年过去了,当年少年的同学,如今已是两鬓斑白,更有同学已驾鹤西去,令人唏嘘。共忆往事是为了珍惜当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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