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秧歌的来了”小时候一听到这样的呼喊,就吵着妈妈领我去看,村东头到村西头少说也有3里多地了。妈妈就给我的棉袄外面再套个大衣,一直跟到结束,妈妈这算是不用气喘吁吁地再背着或是抱着我了。唯一庆幸的就是别看我只有3岁,只要大人哼着秧歌的曲调,我就小手挽成花,学着大人的样子跳着十字步,表情也很到位,有模有样。
转眼16岁了,邻居大叔组织秧歌队,打破原有的规矩,只要我这个岁数的少男少女。大喇叭一广播完,中午过后,这支队伍就形成了,不是我的同学就是比我高个两届的大哥哥和大姐姐。
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各自吃完饭都来到大队的院子里进行排练,左手舞动腰间长长的绸带,右手一把是大扇子,一练就是一小天也不觉得饿。最喜欢的动作就是卷白菜心,首先大家要盯住前面人的后背,扇子微拢,仿佛游蛇不停地缠绕,锣鼓的点越来越急,最后基本都是跑起来了,打头的叔叔披着红色的斗篷,不停地穿梭其中,他好似领着我们走八卦阵,最后又变成一排,每每我都会感叹这些流传下来的风俗真的很神奇。10天后终于发行头了,用铁丝缠成的框架,上面的花由中间大逐渐缩小,最喜欢的是系在弹簧顶端的蝴蝶、蜻蜓,随着你的舞动,展翅飞翔,栩栩如生。上身穿着靓色的绒衣,下身配有各色的百褶罗裙。
初一初二是在本村挨家挨户拜年,每家都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扭个10分钟左右,这家主人出来给几块钱打赏,组织者就会又领着我们去下一家。初三之后就去别的村拜年,赶着三辆马车,迎着怒吼的北风。村子远一些,坐在车上脚都要冻木了,这时候一下车先让我们各自跺跺脚,血液循环舒服了,再排好队扭起来。锣鼓一敲,村里的大人小孩就都出来了,我们面带微笑,把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四周都是人,簇拥着我们往前行进,看房子是一面青带砖的,就进去拜年,那时候要是去谁家,是一种荣誉,说明人家过得好,所以每家主人都是笑脸相迎,爱热闹的人就让多扭一会才让走。
初十周边的村屯基本都去过了,休息几天,正月十五晚上开始撒灯。男的手里不再是扇子,而是糊成各色图案的灯笼,底下的棍子很长,下面用手攥着舞动,顶部定一根尖尖铁丝,把蜡烛插在上面,四面的纸是密布的风墙,一直到半夜结束也不会灭。这时候前面的人都换成年龄大的,男的围着女的用灯笼照着脸庞不停地挑逗,女的只是端庄地不予理睬。
大队会派两辆牛车在前面开道,上面放着酒糟伴着柴油点上火,几个男的拿着铁锹负责一堆堆地在路的两边码放,等扭到前面一看,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火龙。那时候公路的车很少,两边的树木都有年头了,很是粗壮,小火堆也会放在树的枝桠间,树顶部还存有积雪,那真的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啊!民兵连长会带着人巡视,看着这些火一点点熄灭。我们就只顾着玩,撒着欢,有时候也拿着灯扮男装学他们舞动的样子,所以我现在男女的扮相都会扭。
现在条件好了,服装都是整体设计的衣裤,也是大爷大妈健身的专利,简单的行头每人都自备一份。但是再也看不到那抹靓丽的身影,青春的气息。只是那融到骨子里的音乐,一听见所有的细胞就会不由自主地张开。偶尔还会借把扇子扭几下,跟着老人家的后面过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