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做选择题,一个比懒更顽固的心理创伤

2020-12-15     中国网教育频道

原标题:只做选择题,一个比懒更顽固的心理创伤

在近几年遇到的学生中,非选择题不做者越来越多。有些真是的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无论什么级别的作业和考试,除了写几个ABCD外一律留白。任凭你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无法动摇他们坚定的意志。

最近看过一篇文章,题目是《为什么在中国很少听说阅读障碍?因为他们统一被打成“笨”》。我觉得非常类似的,选择题这个事情的前后左右也并非单单一个“懒”字可以概括。

是谁先犯懒的?

毫无疑问,作为老师,无论是作业还是考卷,批改选择题的过程都是极其惬意的,更甭提在大考试中还有机读卡这种玩意儿。选择题,是这个忙碌的商业、科技社会的产物,它的膨胀众望所归、合情合理。

除了少数很有追求的之外,多数老师们大概都会乐于见到这种“进步”吧。批改省事,讲解也有迹可循,看上去并无任何不妥。面对孩子身上的问题,开骂之前先反省一下自己总归是会有收获的。

如果选择题确实人畜无害,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那当然是好事。但事实上,它带来的麻烦真的有点多。

混乱制造者

从小,我就被评为一个爱好广泛的人,但其实我那个时候的爱好明显没有现在这么杂乱,至少在学校里还是有那么几个不是很感冒的科目,英语就是其中之一。

也许你听出来了,我现在对学英语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了。虽然它的优先级不算特高,但至少在板块轮动的过程中还是有冒尖的时候。我坚信这不是年龄带来的变化,当年要是换一种学法我一样有可能产生这样的觉悟。

上中学的时候,传统而应试导向的英语学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趣味。而作为一个不好死记硬背的人,一开始积累下来的小差距非常超值地换来了敬业的英语老师提供的系列补习小灶。她把考题里常出的、类似的、容易让人头昏眼花的东西都分别打包放到了一起,像give in、give up、give off、give on之类的,反复讲解、强化训练。

问题是,这样的“辨别包”真的有点多。她总结得头头是道、荡气回肠,很有成就感,我却感觉一脑袋毛线,毫无理清的可能。看上去是在不断巩固,实际上却越分析越没语感。

想想做题的过程吧,如果没有过硬的感觉,不是得把选项里的单词短语一个个放到句子里去试吗?就算每个只尝试一次,那么脑子里就默读了四句话,可其中三句都是错的,成天这么学语言能有什么有言的结局吗?

工作之后,我有一阵对西班牙的琴和阿根廷的球甚为狂热,眼见英语提不起来,干脆另起炉灶学个二外吧,但一不留神又陷入了同样的困境。

西语里有两个词,bicicleta(自行车)和biblioteca(图书馆),隔着好几课学的,本来谁也没把它俩当兄弟。可后来老师多事儿,大概为了增加课堂情趣,非得告诉我们她当年分不清这俩哥们儿谁是谁,并且反复告诫大家一定要记清楚,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唉,从此在我们的脑袋里,bicicleta和biblioteca就被捆绑在了一起,要想用对就必须联系一下英语里扎实的bicycle和bible才行。本来简简单单的语感变成了一个弯弯绕的逻辑(抱歉,希望您此时此刻并没有在初学西语)。

语言需要感觉,物理也需要感觉。现在的学生生活经验越来越少,多看几遍正面的陈述显得越来越重要。学习有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要不断重复正确的东西,而选择题正与这个原则背道而驰。

超越内容的应试技术

“你们为什么选C呀?”讲作业的时候这样的问题经常会招来下面这几种回答:

“因为A、B、D都不对。”

“因为C句子最长。”

“不知道选什么就选C。”

……

选择题由于其较高的蒙中率,常常会掩盖很多切实存在的漏洞。这次是看着ABD都不顺眼,下次人家换几个顺眼点儿的,你还能选出C来吗?

很多同学当场都是一脸疑惑,最后几乎没有人完全做对。当我公布答案为ABCD的时候,他们底气十足地和我理论:“我们老师说多选题没有全选的!”

诶?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条规则。

成本低廉的虚假繁荣

那节课气氛不错,基本功训练暴露了不少问题,很多同学都踊跃提问,但坐在最后的两个重点被关注对象却一直没啥动静。我近前观瞧,她们的第二面已经做完一大半了,我把卷子翻过来,正面却只做了两三道,且存在明显错误。

“怎么不先做这面?没有问题吗?”

“我从来都是先做选择题,每次考试都是这样。”其中一位一脸理据充分的样子。

是的,再难的东西只要是选择题都不愁做不完。但在平时练习中,这样去完成任务有什么意义呢?按照概率,这些题目闭着眼睛写也能得25%的分,辅之以各种技巧,超过50分应该问题不大,这还啥也不会呢就已经离及格不远了。

写字是件烦人的事

尽管有些问题全世界的新生代都在面对,但母语上的区别还是蛮大的,足以成为又一个决定性的力量。

在这件事上,孩子们又是挺无辜的。除了少数几个热爱黑板的老师之外,他们还有什么机会看到身边的大人写字吗?你们都不写,凭什么天天逼着我写啊?可是汉语这东西,不写又怎么能行……

相比之下,英文就太简单了,只有26个字母。而且,通常只要会写前四个就可以做选择题了,甚至,连它们的小写长啥样都不需要知道。

悄无声息的引导

曾经有一个心理学教授在一本叫做《经济学家》的杂志上看到了一则似乎有点“瑕疵”的征订广告:

他觉得选项二是没有意义的,就打电话到杂志社询问,但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出于对心理学方面的敏感,他到学校找来了两组学生各100人做测试。A组就用《经济学家》上的原版广告,B组手中的广告则去掉了看似无聊的选项二。

结果是:

显然,无意义的选项最终成了决定因素。当我们面对一道别人精心设计的选择题时,你真的以为自己还在自由的思考吗?被心理学家和数学家武装起来的商家,每天都在帮助我们完成选择。

你有没有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很多家长都掌握了一套如何去“听取孩子意见”的招数,随便举个简单粗暴的例子吧:“你是想吃酸奶冰激凌的还是香草冰激凌?”

嗯……香草……慢着……我本来惦记的不是烤肠吗?

对选择题的痴迷就像一个毒瘾,既是愉快、也是依赖、更是束缚。而且,这毒可能由来已久,并不一定是从作业、考卷中获得的。对于自己的生活,他们的发言权很小。除了细致入微的安排,就只剩下了一些残缺不全且不需要深入思考的选项。

教育还是洗脑?

如果老师对学生所做的事,就是我知道的你也要知道,我的观点也要成为你的观点,那么教育就真的索然无味了,而且贻害无穷。

而在我们这里,一切正在发生。

拿历史课来说,比如一场战争。矛盾的积累、媒体的宣传、关键人物、偶然事件、来自不同群体的视角和体验……这本来是个引人入胜的开放话题。

其过程大概是,老师调动学生兴趣,施展勾引的能力。学生去自主进行有差异性的材料阅读,形成自己的逻辑线再一起讨论,锻炼思辨的能力的同时激发出新的问题带动下一轮的研究。

一个美国历史老师说过,他批阅作业,最好的评价是“这个学生给我的启发比我给他多得多”。这个过程对老师的要求是很高的,但对人类来说,有趣味、有启发的过程,从来都不会感到辛苦。

但在我们语境下,历史不过是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堆积,而离得比较近的事儿还必须赋予人物或黑或白的脸谱,赋予事件或正义或邪恶的标签。即便是所谓论述题,也有明确的“得分点”,要不是想让你乖乖背上几天,用选择题来呈现也并无不可。

其实,我们能不能说出那些年份并不重要,他们最关心也最担心的,是我么能不能记住那些结论。

所以,就学习过程本身来说,选择题总得来说是性价比超低的,哪怕只是填空就好多了。

就在刚刚,我在练习册上批阅到了这里:

人们判断物体的运动和静止,总要选取某一物体作为________,这样的物体被称作参照物。

这个填空题我总是觉得怪别扭的,我可能不会想到要在这种地方挖个空。这个空的标准答案是“标准”,大部分同学没填出来。

除了个别好学生因为在书上查找而做对之外,还有一个同学填的是“大背景”,这让我会心一笑。这样的填空,大概目的就是想让你去看书吧,这当然也是我鼓励的行为。但是,我总怀疑能填出“大背景”的人似乎能力更强,只是没有证据。

主观题对于大脑的调动要大得多,哪怕只是半主观地填个小空。如果你面前也有一些选择题痴迷者的话,那就把所有选择题都从他们面前拿开吧,从填空开始。

至于那几个应付选择题的破技巧,应该不必成天练吧。

小鸟总关在笼子里,翅膀就退化了。

甘棠益咏 | 来源

罗天林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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