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伐蒂娜
何骋
“老哥,你路上精细些。现如今一路里画影图形捕凶党。”
——《牡丹亭》第四十出:仆侦
乘着绿色酒瓶去女同学的梦里出差,
很遗憾,返程时我的困惑仍要远远多于祝福。
为什么抒情是一片粉色的海洋,
为什么欢快的合唱里藏着叹息,
为什么求爱的手,红旗般漫天飞舞,
为什么第四次工业革命后仍有人想当皇帝?
我的主义,是滞留在广场中央的一架蜻蜓。
拖着暗黄的发动机,它的嗡鸣显然已不再年轻。
也不再是那些幽蓝得透明的旋律——
当秋风游到夜晚的河岸,树影游过人影——
那位心事重重骄傲的歌厅公主,在故事里
忽然转身,眨着全宇宙最好奇的一双眼睛。
“你相信,这世上有外星人吗?”我的伤心,
是庆典上空渐渐散去的航迹云。也许真有
那么一个地方,储存着挥霍不尽的勇气。也许,
真有那么多个平行的自己?那贪玩的初中男孩,
在日记里写:“今天下午我去新华书店,
偷偷溜进了二楼的电子阅览室……”
但愿有一天,全世界所有的胆小鬼联合起来。
告诉他们,我们很害怕。用断断续续的声音,
用飘着雨滴含混不清的比喻。不用打破什么枷锁,
也无须懊悔地重新来过。我们的事业是安分
守己地坐在这间漫长的晚自习,不凝望窗外的黑色,
只借着短暂余光,检阅她动人的睡脸。
2021.7
| 何骋,1995年生于江西临川。曾居成都,辑有诗册《晚市》。
题图:Peter van Agtmael/Magnum Photos
*本诗选自《诗光年·飞地诗歌历》7月1日 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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