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古称“菘”,古人常云:早韭晚菘,以早春的嫩韭和秋末冬初的白菜为美。白菜似乎是为冬而来,为冬所生,南宋诗人范成大说:“拨雪挑来踏地菘,味如蜜藕更肥醲。”白菜须经了轻霜小雪打压、浸润,才会出落得俊秀挺拔,才会有青白相衬的水灵,也才会有甘爽肥浓之风味。可凡事不能过,太过了,被冰雪严寒侵袭,冻僵的白菜失去了鲜灵与美味,变得干巴巴、软塌塌,没了好样子,也难以下咽。只有到了小雪节气才刚刚好,所以农谚云:“小雪铲白菜,大雪收菠菜。”“小雪到,菜园忙,起了白菜码北墙。”
白菜是冬天的当家菜,过去家家户户都要冬储大白菜,从园里收了来,挑去老帮子,一棵棵窖存在菜窖子里。城里人也要买上一板车两板车,运来存好,一直存到过年,吃到过年。国画大师齐白石与白菜有则趣事,他作画时听到外面有吆喝卖大白菜的,怀揣一幅画出门,想用刚画的白菜画儿,换人家一车白亮亮、光鲜鲜的白菜,结果被卖菜的汉子揶揄一番:“拿一张画的假白菜,要换俺一车真白菜?想得倒美!”
白菜还被称为“百搭菜”,盖因白菜与荤素皆可搭配。早年,日子穷苦,白菜炖豆腐炖粉条,就算是最美的菜肴了。白菜清清白白,豆腐白白嫩嫩,红薯粉条儿白糯筋道,再放入红艳艳的辣椒,两耳铁锅坐在火炉子上,咕嘟嘟、咕嘟嘟炖将起来,白菜豆腐的清爽鲜香氤氲而起。火候差不多时,揭开锅,青白红艳之色亮人的眼睛,勾人的食欲。
白菜炖肉、炖红烧肉,那是乡间最美的冬食。猪是养了一年多的黑克朗猪,肉要肥瘦兼具的五花肉,层次越多越好,切成大块,先大火猛攻,再小火慢炖,咕嘟咕嘟,满锅都是泡儿眼儿,直炖得色如红釉,沾牙即烂。到了这火候,白菜才款款出场,与红烧肉相依相偎,慢悠悠炖上一会儿,白菜进了荤香,肉块入了清爽,彼此浸润,相得益彰,这才算好。那股子热腾腾之气,缕缕厚醇醇之香,未及上桌就着实诱人,也诱馋狗,家里的那只小狗子跟在女主人后面,摇着尾巴,吸溜鼻子……正应了早年一句老话:白菜炖肉,吃个没够!
不论白菜炖豆腐炖粉条,还是白菜炖红烧肉,我以为其绝配就是白花花软糯糯香喷喷的大米饭,佐着这白菜炖菜,风卷残云一通,三大碗扒进肚儿,里外都热热乎乎,摩挲摩挲肚子,直呼“舒坦”!
老家有句俗语:“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指的是农家餐桌上最好吃的要数饺子,而尤以白菜馅儿饺子最为普遍。无论是与粉条豆腐馓子搭配,还是与猪肉剁馅,冬天包饺子吃都最具风味,不仅是味足味美,还有人情味儿包在里面。前些时,我在微信朋友圈看到友人发的一段话,称她的老母亲包了白菜猪肉粉条饺子,狼吞虎咽吃了两盘,冬日所有的风寒都化了……是啊,白菜饺子里,是能品出妈妈的“暖”,品出妈妈味儿的。
白菜能把寒冷的冬天炖热炖烂,炖得厚味十足,香香甜甜。当风雪夜归的游子推开家门,看见一桌热气腾腾的白菜炖菜、白菜猪肉水饺,看见一张张亲切的笑脸,那是什么感觉?“团𪢮坐儿女,一笑醉流霞。”所有的漂泊之苦之寒之累,都化为乌有,沉醉在白菜青白之色营造的暖意中……
(《白菜炖冬》文字来源于贵阳日报。)
编辑:汤欣健
编审:舒 锐
签发:肖 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