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在长坂桥前一声怒吼,吓得曹军无一人敢上前,此事不仅见于《三国演义》,还记载于《三国志·卷三十六》:“先主奔江南,曹公追之,一日一夜,及于当阳之长阪。先主闻曹公卒至,弃妻子走,使飞将二十骑拒后。飞据水断桥,瞋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德也,可来共决死!’敌皆无敢近者,故遂得免。”
“曹公卒至”,不是曹操手下的小兵来到,而是曹操本人突然到来,古文的“卒”与“猝”通假,就跟“禽”与“擒”通假一样,能省个偏旁就省个偏旁,这可能跟雕版印刷不易有关。
突然到来的是曹操,这事儿可就大了:在曹操面前,诸将谁不想表现一把?在曹老板面前,大家为啥都放着到手的功劳不要?曹操眼巴巴地看着张飞扬长而去,还不得把头风病气犯了?
老曹是不是故意放走刘备,然后跟踪追击,把刘备投靠的诸侯都顺便收拾掉,史书和小说都没有写,但这却是有可能的:江东孙权、益州刘璋、汉中张鲁、西凉马超韩遂,都割据一方不听朝廷调遣,但是又表面臣服,曹操想打他们却找不到借口,如果他们收留了刘备,曹操就师出有名了。
曹操要想干掉刘备,有大把的机会,青梅煮酒的时候,切了那对大耳朵凉拌,曹操也能吃得下去。
刘备在建安十三年看起来就像一股祸水,流到哪里,哪里就战火纷飞——如果不是考虑到刘备与曹操有不可解之仇,荆州就会在刘琮率领下平安过渡,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
我们细看三国史料,就会发现曹操既没有杀刘琮母子,也没有杀蔡瑁张允,还重用了大将文聘,晋升中郎将黄忠为“假行裨将军”。
正史中的权谋,一时间很难理清,咱们还是换一个更有意思的话题来讨论:张飞据水断桥喝退曹军,如果站在长坂桥上的不是张飞而是关羽赵云,曹操会不会被吓退、关羽赵云会不会被活捉?
要讨论这个有意思的话题,我们就只能以《三国演义》为依据了——当阳长坂之战,小说和史料的描述与记载基本一致:都是曹操亲率铁骑追击、刘备抛妻弃子、赵云单骑救主、张飞据水断桥、关羽先去了江夏。
张飞挡住了曹军,也改写了三国历史:如果曹兵蜂拥过桥,把张飞挤进水里生擒,桥后不远就是刘备和少得可怜的疲敝之卒,只要刘备被捉,孙权必将不战而降,张鲁刘璋也会遣子入朝,马超韩遂也想不起风浪,东汉是在刘协治理下实现中兴还是主动禅位于曹家,天下百姓都会少遭一些兵火。
张飞那一嗓子改写了历史,如果是张飞去了江夏,而长坂桥头的是赵云,情况肯定会大不相同。
在长板之战前,赵云的最佳战绩是五六十回合战平文丑、与许褚在穰山三十回合打成平手,营救被困的刘备,一枪秒了河北四庭柱中的高览,三十回合打跑了张郃。
张郃在穰山之战被张郃击败,但好像并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在长坂坡还是对赵云穷追不舍:“当先一员大将,旗号分明,大书‘河间张郃’。云更不答话,挺枪便战。约十余合,云不敢恋战,夺路而走。”
赵云怀抱阿斗,战斗力减弱,张郃打仗很聪明,无论是遇到赵云还是遇到马超,看着打不赢就跑,有立功的机会却绝不放过,看见赵云身手受限,他就想趁机替兄弟高览报仇。
有个笑话,说刘禅多年后还洋洋得意:想当年,朕与子龙叔叔在长坂坡前杀了个七进七出,连斩五十余员曹军大将!
这个笑话还真有点依据,当时张郃确实是被阿斗吓退的。赵云被张郃追得掉进了土坑,张郃挺枪来刺,忽然一道红光闪耀,赵云的战马一跃跳出坑外,张郃大惊而退:“红光罩体困龙飞,征马冲开长坂围。四十二年真命主,将军因得显神威。”
追赶到长坂桥头的曹营九将,其中就有河间张郃,另外八位分别是文聘、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渊、乐进、张辽、许褚,虎痴许褚也跟赵云单挑过。当年的穰山之战要,不是关羽从东南角、张飞从西南角两路冲突而来,许褚也不会败逃。
许褚在穰山跟赵云打过两次,一次是被关张赵三人打跑,一次是在于禁、李典协助下击溃了刘备赵云。
这样盘点下来,长坂桥前曹营九将,至少有两个不怕赵云,另外七人中,夏侯兄弟也不好对付,他们已经追赶了赵云很长时间,绝不肯功亏一篑——曹操“只要捉活的”,大家一拥齐上也能做到。
许褚和张郃都能跟赵云打三十回合不败,两人联手就能缠住赵云,另外七人打太平拳分功劳,这样的美事,那些沙场老油条都不会错过。曹操亲自赶到,那个打听赵云名号的曹洪也应该跟着来了,当时长坂桥前就不是只有九个。
曹洪是个混不吝,他或许不敢打或不好意思打张飞,但是对赵云,却绝不会客气。曹洪冲上去,大家也不能看热闹,赵云是被击杀还是被生擒,那可就难说了。
赵云当时名头并不是十分响亮,震慑力不足,所以不可能挡住曹军主力,建安十三年的当阳长坂之战与后来的汉中之战情况完全不同,赵云在长坂施展空营计,还真唬不住人。
赵云威名当时还没有显现,那么换成温酒斩华雄、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的关羽关云长,曹营诸将又会作何反应?
吕布挂在白门楼上之后,关羽俨然成了天下第一高手,但就是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头,会让关羽在长坂桥前遇到大麻烦:跟张飞赵云拼命,赢了也不算奇功,但是击败关羽,那可就名震天下了。
关羽在曹营享受了太高的待遇,曹营诸将早就羡慕嫉妒恨,现在双方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以多欺少也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如果站在长坂桥头的是关羽,夏侯惇肯定会瞪大一只眼睛冲上去:八年前你杀了秦琪和蔡阳,这笔账咱们今天得算清楚了!
打张飞赵云,风险大回报小;打关羽,高风险也有高回报。这笔账,曹操手下那帮猛将悍将都算得清楚,而且在他们看来,关羽虽然勇悍,但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张郃、徐晃、夏侯惇,这些人都跟关羽打过架,虽然没赢,但也没丢了脑袋。
夏侯惇跟关羽打了不止一次,其中有两次都是不分胜负,这位独目将军急眼了敢单挑吕布,且一直打到大雨如注才各自撤兵,建安十三年再遇到关羽,没有理由不敢出手。
这样盘点下来,在长坂桥上能吓退曹军的,就只剩下张飞一人了,如果桥头站的是关羽或赵云,情况肯定会大大地不妙: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怕群狼,关羽赵云会不会被曹营众将擒斩?
按照常理推算,关羽和赵云肯定打不赢那么多曹营猛将,但是这里面也有两个问题:张飞的确实可以跟吕布大战一百回合不败,但是在曹营诸将眼里,还不会可怕到无人能,如果夏侯惇和许褚联手出击,张飞还能守住长坂桥吗?如果武功并非决定因素,那么张飞在长坂桥横矛立马的时候,曹营九将为何不肯一拥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