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我出生在山东曲阜,当时父亲正在朝鲜战场。
新中国成立后,曾经一直处于战争环境下的军人,也迎来了和平的生活,符合规定的军人,也都开始成家生孩子。可暂短的和平生活,被朝鲜战争打破了,大家又要重新走上战场。我的父亲是1950年11份入朝的,时任26军234团副政委。
那时已经出生的孩子或即将临产的军人家属,都留在了国内留守处。我妈当时因为已经怀了我,所以也留在了曲阜留守处。当年志愿军9兵团20军、26军、27军的留守处,都设在山东曲阜。这个时期,有很多志愿军9兵团的子弟,都是在曲阜出生的。
我在曲阜出生后不久,传来父亲在朝鲜战场负伤的消息,这时候父亲已经回国,在长春后方医院治疗。于是母亲带着几个月的我,去长春看望父亲。据母亲说,父亲被凝固汽油弹严重烧伤,当时根本看不到原来的模样。
父亲的战友们看到我,问母亲给我起名字没有?母亲说:没有。于是父亲的战友们说:“孩子出生的时候,是我们在朝鲜战场铁原阻击战中,打的最艰苦的时候,就叫铁原吧。”这一段故事,父母一直没有和我说过。
1968年我参军的部队,是父亲的老部队,有一天父亲的老战友,部队政委罗辉叔叔,来我们中队检查工作。他见到我以后,说起这段故事,我才知道我为什么叫铁原。后来上小学的时候爷爷要求,按老家的辈分起名,但是直到现在,家里人、邻居的长辈,发小们都还是叫我铁原。
但由于年龄太小,我对曲阜的童年没有任何记忆,只有这张骑小木马的照片,留下了童年的模样。
当年在曲阜留守处,有很多志愿军9兵团的子弟,都曾经与这匹小木马合过影。那个时候,我们的父亲都在朝鲜战场作战,为了祖国的和平,他们再次走上战场。
1953年,父亲伤愈后,调到山东泰安华东军区训练二团任政委,我们家也搬到泰安,这个时期我也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模糊的觉得泰安有一个孔庙。那个时候部队还是供给制,也就是说,大人是没有工资的,部队只是按人头(包括孩子)发津贴,这样我们从小就是军队供养的。这个时期大弟弟也出生了,我们是四口之家了。
1955年父亲原来的部队,改编为东海舰队训练团,于是我们家随部队搬迁到上海吴淞,部队在三营房和四营房,我们家就住在三营房。每天清晨起床号响起,部队出操的口令声响彻营区。周末在大操场放电影,这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男孩子在一起打闹,女孩子在玩游戏,部队各单位在拉歌,非常热闹。在这里我看了《红孩子》、《上甘岭》、《平原游击队》、《海鹰》等电影,那时候看完电影,都能模仿电影的情节和台词。
刚到三营房的时候,我还在上幼儿园,幼儿园在上海水电路,离我们居住的三营房很远,所以只能每周回家一天。当时幼儿园很多老师都是军人出生,因此我们很小就受到半军事化的管理。
1958年要上小学了,小学是吴淞同泰路小学,这是一个新学校,我们是第一届学生。学校到家里走大路比较远,我一般都走小路,这段小路就是穿过农田,春天油菜花开的时候,到处都是金黄色的油菜花。放学的时候,老师要求我们一个学习小组的同学,排队一起回家,可是一到老师看不见的地方,男同学就跑散了。那时候的三营房,还有一些战争年代遗留下来的碉堡,我们经常在这里玩打仗的游戏。
这张全家福的照片,是1960年左右在四营房拍摄的
1963年,由于父亲工作调动,我们家也搬离了三营房。17岁参军以前,我在三营房生活的日子,是和父母一起生活时间最长的日子。
离开三营房已经五十多年了,有地方回忆的感觉真好,我怀念童年的时光,三营房有我快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