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8日,晚上9点多,我刚给爸妈贴完膏药,突然听到孙子在门外喊:“奶奶,快开门,爷爷很晕,你快去看看!”
我家离父母家只有200米,我就开始往外跑。进去一看,老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来。首先我帮他解开衣服散热。他咬咬牙,说了一句“烫,烫”就不说话了。看到他苍白的脸,我赶紧拨打了120。
到医院后,经过医生全力抢救,老公慢慢恢复了正常呼吸,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没想,第二天凌晨2点,医生通知我,我老公因为大面积脑梗塞,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瞳孔散大,脑死亡。
真不敢相信老公就这样走了。他才58岁!我哭着求医生再救他一次。我可以花很多钱,只要他能醒过来!
他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呢?
我声嘶力竭地哭了。
除了悲伤,我还有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我家有四个姐妹,我排行老二。当时我姐中专毕业在市里当老师,我两个妹妹考上了大学。高考失利后在家务农的只有我一个人。家里没有男孩子,给父母养老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我身上。
这几年我爸妈年纪越来越大,一眨眼就快90岁了。我们和姐妹们商量,有钱的出钱,出大力。我照顾我的父母,我的一个姐姐和两个妹妹,每个月给我总共6000块钱的工资。于是,我搬去和父母一起住,照顾他们的日常生活。
我老公其实不想长期分居。有一天晚上,他试着对我说:“爸爸妈妈现在状态很好。其实你不需要每天晚上都陪着我吧?”真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怕万一晚上爸妈出事,犹豫了一会又回到了爸妈身边。
丈夫去世后,我每天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我陪他去医院检查,按时吃药,也许他就不会突发脑梗,这么快就离开我们了。
人活着,还有很多责任要承担悲伤和内疚就像两座大山压在我的心头,永远痛苦。白天不知道吃什么,晚上整夜失眠,精神恍惚。短短几天,头发就白了一半。
丈夫去世一周后,大女儿要回省城工作。她很担心我,所以她让我和我的小女儿陪她一段时间。在我父母那边,我的姐妹们不得不请保姆来照顾她们。和老保姆相处不下去,但也照顾不下去了。
大女儿默默低头,一言不发。她和女婿只是普通工人。他们有两个孩子,一个上三年级,一个上幼儿园。他们经济拮据。我理解她的难处。
一直以来,小女儿都比姐姐更有主见。她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回学校完成论文和答辩,尽快上班挣钱还债。那一刻,我特别心疼她。别人家的女儿,年纪差不多,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可是一毕业就要承担家庭的重担。
我开始反思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在他们的父亲倒下后,我没有努力养家糊口,为女儿们遮风挡雨,反而让她们为我担心。怎样才能做一个好妈妈?
我还没到60岁,身体很好,能做很多事情。在最困难的时候,我要以身作则,带领孩子克服各种困难。
我支持小女儿尽快返校,同时给大姐打电话,让她辞退保姆。我会尽快回去照顾我的父母。
老公去世后,我妈肠子都悔青了,恨自己当初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恨自己没有催我陪他去医院早点检查。在家里,劳尔每天都叹气,总是责怪自己。
那天,我刚一下车,就看到年迈的父母坐在大门口向远处高速公路的方向望去。看到我后,他们都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蹒跚地向我走来。
我离开还不到一个月,但我的父母似乎老了好几岁。他们像孩子一样抱着我,我们三个都哭了。
父母心疼我,担心我,依赖我。我是他们的拐杖。当我不在他们身边时,他们就失去了支持。这对年迈的父母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巨大的痛苦吗?我丈夫离开了我们。无论我有多痛苦和内疚,我都不能把他带回来。他走了,但生活还在继续。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孙子仍然需要我的照顾;小女儿刚步入社会,还需要我的支持。人活着,总有很多责任要承担。
我的心慢慢变得快乐,那些悲伤慢慢沉入心底。
我想这是我老公愿意看到的。一家人还在努力生活,这是对他最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