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成熟的年轻人,困在养老焦虑里

2023-10-25   单向街书店

原标题:日渐成熟的年轻人,困在养老焦虑里

《我和妈妈的最后一年》

剧烈变化的时代环境、昂贵的城市生活与疲于为工作奔波的日夜,让早些年间“夕阳红”式的退休生活慢慢被焦虑感笼罩。而养老的命题也从物质真正匮乏时期的老有所养、老有所依,到老有所爱、老有所为,已经成为了一个庞大又复杂的问题。

退休后的安全感不再局限于子女孝顺和起居无忧,平衡责任与自我,重拾理想的家与爱同样成为了重要的话题。

为了尝试找到答案,我们试着从养老焦虑的源头说起。

#养老焦虑,焦虑的是什么?

曾几何时,谈起 35 岁的年龄,意味着自身的技艺纯熟、心智稳定,意味着成为家庭的管理员和事业的顶梁柱。而现在铺天盖地反复谈论的却常常是扎眼的词汇:就业危机、年龄歧视、生育断崖......,人到中年似乎不再是一件意气风发的事情,处处都有被社会问题裹挟着的担忧和焦虑。

对于本就分身乏术的的独生子女来说,高龄社会与少子化同时到来,搭配上延后的退休时间,确实很难不担心自己退休时的经济状况。但当我们真正打量生活里每一件让人头疼的小事的时候,似乎又不能完全用经济账来衡量。

《桃姐》

20 岁就该读书,30 岁必须结婚生娃,40 岁要能够照应两家老小,50 岁开始带孙子孙女,60 岁该尽量少给子女添麻烦......这样被人戏称为东亚文化特有的时间线,也是80、90 后们从观测父辈的生活轨迹中得到的经验。然而在更加忙碌的日常节奏里,这样的剧本不断被生活细节冲击和撕扯,对未来生活的担忧,本质上成为一个包含金钱、时间分配、自由意志和社会责任等越来越多参数的难解方程。

很多时候,我们把头埋在沙子里,去延缓或者回避这种压力的到来。但也有那么一些人,决定跳出既定的生活选项,像《流浪地球》里那样,孤注一掷,将自己的星球推离既定轨道。

于是,两个独居的韩国女生。厌倦了独居的生活,共同买下一间房子,以朋友的身份,开始了一场无关爱情的同居实验,并将这些经历出版成书。

《拼团人生》

作者:[韩]黄善宇 [韩]金荷娜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出版年:2022-10

她们之所以选择与不是家人的 “家人”组成生活“搭子”,除了解决当下的经济和生存焦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跳出那些社会给予女性的责任框架,尝试新的可能:她们一起吃饭、运动、喝酒、养猫,时而是拌嘴的家人,时而是对方情绪的“安全网”。没有成为谁的妻子的压力,也没有赡养对方父母的义务,互相照顾、彼此帮扶。

㊟《卖房子的女人》

而在 2022 年上映的电影《火山挚恋》里,同样描述了一对热衷于探索火山的夫妇。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们的足迹遍布多个火山口,用摄像机记录叹为观止的自然奇观。从中年步入老年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始终步履不停。

㊟ 火山学家伉俪卡蒂娅与莫里斯,图片来源:纪录片《火山挚恋》官方剧照

某种程度上,无论是火山口的伉俪,还是天津大桥上跳水的大爷,他们让焦虑着的我们所羡慕的,并不是没有去做这样的事情的金钱与时间,而是当自己成为老人时,是否还能像他们那样,放下社会强加给每个人的社会身份与相应的责任,保有一份所爱之事,与志趣相同的人一起持续赋予生活意义。

#养老的 B 面:一种方式,两处孤独

关于孤独的研究有很多:一项发表在权威心血管期刊 Heart 上的研究发现,孤独感最强烈的人群,患心血管疾病的风险比一般人高出 30%;去年香港中文大学和美国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发表的一篇论文也发现,孤独和伤心等负面情绪更容易让人衰老。

对于人们来说,“老年孤独”像是水下的冰山,在航程行驶到退休的时刻浮出水面,撞了你一个措手不及。

一些有自己的精神世界的老人,愿意去养老院,去社交,会自己消化孤独的感受。但是很多中国老人仍然把孩子作为话题的核心,就算拥有专业护理,他们的心理问题依然无法解决。因此,选择某个养老机构度过晚年,是孩子们避免父母老年孤独的常见选择。

但孤独似乎并不会因此消除,许多子女与父母,在两个地点分别孤独着自己的孤独。

㊟ 《大象席地而坐》

对于当下的人们来说,“技术型”的养老选择更多了。但当人们关注养老的“A 面”,既设施完备的郊区养老公寓,专业技能全面的居家护理服务和纷繁复杂的养老保险的时候,却往往忽视了养老其实还有“B 面”:老人的情感需要。

欧美的老年共享居住社区从上世纪 60 年代开始兴起。与传统的养老院不同的是,这类社区通常是由参与者自发组织而成,这里没有医疗功能,人们只是住在一起,却拥有更加完善的社交支持和情感连接体系:

其中的老人们相互了解,相互照应。更重要的是,他们能继续在集体生活中被看见被需要,减少亲人照料的负担,也能继续找到自身的价值。

英国的新园(New Ground)就是这样的一个共享居住社区,这里是英国唯一一个由老年女性组成的共享居住社区。这里的 25 间公寓里,居住了 26 位 50 – 90 岁的单身女性。她们两两结成“健康伙伴”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或者相伴一起去医院,减轻各自家人照顾的负担。更重要的是,她们志趣相投,共同地为家园作出规划和选择。

老人的亲人小孩也不需要负担过重的照料工作,更像一个随时可以来访的客人,分享各自的消息,享受高质量的时光。

㊟ 图片来源:OWCH:Older Women CoHousing 官网

而在丹麦哥本哈根的郊区,一个叫作“Saettedammen”(意为建立池塘)的社区早在 1972 就被建立,是最早的共居社区。居住的几十户人家包括单身、已婚、退休老人和有娃家庭,土地属合作社所有,居民通过自置业进入社区。所有居民每年另附 3500 美元,用于支持共享社区的公用设施、和社区组织的集体活动:比如每周五次的共同用餐,由居民轮流负责为其他人准备餐食。这里的居民深信,邻里之间不该只是点头之交,而应是知己好友。在银发青丝的频繁交流中,每个人都努力地实践守望相助的美好理想。

一位在这里居住了 30 年的 70 岁住户在媒体采访中说到“与不同年龄段的人一起生活对我来说特别重要,因为如果都是老人家,那我们谈论的将只有病痛了。”

㊟ 图片来源:PBS News Weekend, Saettedammen 社区居民共同进餐的场景

这些案例中,老人们与其他人共同生活,养老与日常无异,甚至更有乐趣。这样的日常互动为他们提供情感上的支援,居住方式也保留对个人空间的尊重。

# 属于国人自己的理想养老

欧美共同居住案例也许看起来有种乌托邦一样的存在:陌生的人们出于不同的考量加入这样的社区,围绕着共同制定的一套规则生活,每个人都可以为社区贡献价值,也能从这里各取所需。

但实际在传统的乡村或四合院式的居住方式里,就存在着类似的以宗族关系和街坊情谊维系着的社区、不同年龄的人们共同生活、互相照应,上一代的生活经验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中被下一代所习得。

而当下的中国人面对老龄化和少子化的双重压力,却少了与来自“附近”的支持。窦文涛就曾经在一期《圆桌派》里谈独生子女的养老困境:“我为独生子女一代担忧,上面有四个老人,下面有小孩,到底怎么能承担?常言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不尽然是贬义,而是一种无奈。”

在这个时代,重拾我们理想的爱与家,还需要一个中国式的解决方式。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重阳节,单向空间就联合大家保险集团用一场跨界圆桌对谈,邀请马家辉、许子东、周轶君、赵然和张天娇,以“何以为家”为题,针对老龄化社会里中国人如何重拾理想爱与家,展开了一次圆桌对谈。

嘉宾们从对“老的处境”的观察出发,分别从三代人的视角,审视当下中国社会代际关系的矛盾所在。在与观众分享个人与家庭之间那些既亲切又复杂的情感体验的过程中,也探讨了,究竟什么样的家庭观与养老观最符合当下中国人的精神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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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嘉宾们聊到最多的,就是与父母建立一种“既亲密,又独立”的关系。

尝试去一点点理解相互的生活,又不做过多做干涉,鼓励父母对快乐的追求。拉近与父母之间物理上距离,在有机会的时候,争取一起度过多一些有质量的时光。再或者,如果有条件的话,住在他们的附近,可以经常碰头、偶尔一起吃饭。只是,想要达到这样理想的状态,在这个每代人有每代人的烦恼的时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

大家保险作为一家新成立的集团,在成立以来的 4 年的时间里,一直将“当代中国人需要的养老生活”作为思考的起点,推出了“城心医养”产品。这样一系列位于城市中心地带的养老社区,让父母可以既离子女很近、离医疗很近,又能在充满烟火气的地方度过更有意义的晚年生活。

当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即是年轻人的养老焦虑问题上时,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养老不应该是一个名词,更应该是一个动词。是不再一味地回避最终的孤独,而是共同去探索新的解决方案。就像主持人张天娇所总结的那样,我们营造生活环境、缔结社会关系,变量与条件都与过去不同,人际相处模式更加多元、开放。年轻人应不被成见框定,将更多的可能性带给亲人。

当我们能够与亲人产生更深的连接,又能够拥有追求自己快乐的空间与自由的时候,谁能说这不是一种理想的养老生活呢。

参考资料:

《谁养谁?亲密关系的背后》,《圆桌派》第三季第十二期, 2018

《Cohousing communities help prevent social isolation》, PBS News Weekends, 2017

《哥本哈根共同社会》,ibsgaarden国际共居社区官网, 2011

《沈帅青:资助照顾长者 不如找青年共住?》, topick.hket, 2017

《“孤独”相当于抽15根烟,50岁后你想跟谁住?她们花20年催生英国第一个熟女共居社区》,CSR@天下, 2019

撰稿:陆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