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李宝平
看汪涵的《有味》这本书,读到“靖港香干”时,其中有一段引用了汪曾祺先生的香椿拌豆腐:“嫩香椿头,牙叶未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味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下香油数滴,一箸入口,三春不忘。”
读到这段文字的同时,涌上全身的一段旧时光里的往事跳跃眼前。十多年的前后,岳母蹲在前院细心的种一棵小树,这树小的几乎就是一棵芽。
那时还是平房,有前后不太大的院子,虽然有些拥挤,一些杂物摆放的却很整齐。小院利用得很满,也种花草,大多数种适时的蔬菜,有苦瓜,豆角,香菜,墙角也能利用上种三两棵丝瓜。
岳母是爱干净的人,每次我们回来总能看到老人在院子里拾掇整理,老态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我们也总能急忙伸手去干,岳母又总是面带微笑地摆手,示意放下。告诉我们说:你们不知道放哪里。
看到老人这样习惯了的简朴日常,忙忙碌碌的平凡日子,为一日三餐的那口吃的想尽办法,单一的又干净的生活,在尘世中最朴实的世俗,想想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过来的。
我便问:“您种的是什么呀。”老人就滔滔不绝地介绍:“香椿树,是从关里老家带回来的,它的叶和芽可好吃了。”“咱们关外没有这样的树,等小树长大了,掐下香椿芽做给你们吃,可好吃了。”看到老人很认真的样子,我的心一热,热便了周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香椿树在岳母的精心照顾下,活得很快乐,吸吮根部的养分,也在茁壮成长,年内长到一米左右,树干有些细,香椿芽与叶,绿中含着大部分的赭石色油光油亮的,阳光一照透着正反两面清晰的叶脉可见,着实叫人喜欢。
东北这地方,基本没有香椿树,大多数都是叫“臭椿”树,是自然生长的,生命力顽强,叶与树干都是一样的难以分辨,要想分辨出哪是香椿树哪是臭椿树也不难,用嗅觉便知,香臭两分。
古代称香椿为椿,称臭椿为樗,臭椿是不能吃的。香椿芽营养丰富,并具有食疗作用,主治外感风寒,胃痛,痢疾等。
记得,香椿树长了两年,因为市建委统一规划,平房改造而动迁。平房处现在都是豪华的高楼大厦,没留下一处痕迹,香椿树也不知去了何方?
在动迁的那时,岳母租房住,我们一去,她老人家还时不时地念叨那棵香春树。挺好的一棵树,我就随便的回答:“他们种在了园林绿化池里,等小区建好了再移到绿化带里。”岳母点头会心满意的微笑,岳母总是那种微笑挂在嘴边的人,苦难的日子的痕迹在脸上是难以找寻。
在岳母的脸上看到,每个人都很像一株特别健康无忧无虑的植物,不管是逐渐繁华的大树,还是平淡中生长的小草,此时此刻都是一生。太阳出来,迎着阳光微笑。也能看见一棵小草,在一棵大树旁边昂着头往上生长。
回迁时岳母没有住上楼,岳母走了,走得很平静,多想这棵香春树种在回迁的地方,能时常看看。
其实,吃香椿芽是这几年的事,也就是到山东来多见多吃了。也让我对这道菜,心生向往,鲜香椿芽可以炒鸡蛋,可以拌豆腐,还可以腌制后切成碎末拌面条。
春天正是吃香椿的时节,这个时候,它和蕨菜,春笋,木耳一起也会出现在我们家的餐桌上。也有朋友送来的几瓶腌制好的香椿芽,这些大自然的美食,回味荡肠,特别好吃,口香留存不肯离去。
每当吃上有回味的香椿芽,就会想起岳母种下的那棵香椿树。
摄影:网络配图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