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济纳旗地处边远荒漠之地,但其名气却不亚于平遥、正定、曲阜这样的内地旅游明星城市。这都得益于那些身背长枪短炮的色友们,他们到处散播的照片让每一位中国人都知道了额济纳,虽然许多人并不爱好摄影、旅游,更不了解历史,但额济纳总是这么如雷贯耳,不由你无视它的存在。
我既是色友,同时又对历史感兴趣,双重原因,额济纳旗从进入我的耳鼓就再没离开过。今天,在老式绿皮列车16个小时的叮叮咣咣声中,在十年不遇的一场小雪中,我踏上了额济纳的黄沙地。
在进入额济纳县城之前,我们先聊聊它的历史,因为它是我大汉王朝强大的见证地,所以踏上这块热土我就禁不住热血沸腾。因为大汉皇帝一生都在开疆拓土,因为它的“犯我大汉,虽远必诛”。汉武帝元狩二年(前121年),骠骑将军霍去病挥师居延海,从此匈奴失王庭,大汉在河西站稳了脚跟。大汉太初三年(前102年),汉武帝置居延都尉府,后又置“张掖居延属国”。 唐继汉制,设安北都护府管理额济纳。
明代也不差,大明洪武皇帝派冯胜、沐英、宋晟多次扫荡居延海周边之蒙元残敌,大将常遇春更是兵指贝加尔湖,自此大明统一全国,漠南、漠北再无王庭。
《东归记》大家都看过,说的是一支由渥巴锡率领的土尔扈特部蒙古人千辛万苦从俄国回归大清的故事。其实,这件事儿还有前奏,如果没有前奏,也许就没有最后渥巴锡的东归。
公元1698年,以阿拉布珠尔为首的一支土尔扈特人历经艰辛,携众从伏尔加河流域归国礼佛,来的路上被准噶尔部绑架,回去的归路又被阻截,这支土尔扈特人只得向清政府求救。康熙皇帝慷慨将党河的色尔腾流域赐于阿拉布珠尔等,阿拉布珠尔部几经流转于1731年安居于额济纳草原。这件事成为1771年渥巴锡率众万里东归的先驱。
来到额济纳旗县城,与事先的先入为主,与它的名气相比,它实在是显得小气与寒酸。一条大道,几座楼房,都是与内地毫无区别的火柴盒。大街上没几个人,显得毫无生气,大概由于阴天的原因,天空灰蒙蒙的,没有蓝天,没有白云,更见不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倒是项目组的桑队长请我们吃的一顿抓羊肉实在美味至极,可能这才配叫内蒙羊肉,来内蒙三年,这是第一次吃到正宗货。
如今额济纳旗尚未脱去冬装,是被人遗忘的时节,真到了热闹繁华之时额济纳旗可不是现在的样子。据我们住宿的宾馆老板说,到了10月份胡杨树发黄的季节,这里的热闹堪比天安门广场。全国的长枪短炮都蜂拥而至,宾馆满了、饭店满了,连街道上都沾满了端着碗吃饭的游客,有站的有蹲的,有地上坐的,吃小吃的,吃方便面的,吃面包点心的。到那几天,想坐到饭桌上安安静静吃顿饭都是奢望,能花15块钱买壶开水泡方便面就算幸运。至于睡觉的床位,假如在一年前你还没打算来,那就不要想宾馆的事了,老老实实带帐篷,在大街路边上安营扎寨吧,须知,扎帐篷也要收100元的费用,你还别嫌贵,能找到地方就幸运了。至于提前一年预定宾馆,那还要打预付款,一个床位1000是低价。这些付出,与胡杨林对你的回报相比到底值不值呢?
我只能说,眼下的中国人就爱凑热闹。旅游不管景点是否有价值,只看人多不多,人多就去凑热闹,人少就不去。比如开封的“清明上河园”就是一个公司在一片空地上凭空建起了一片低劣的砖瓦房和一座不伦不类的水泥拱桥,起了个和张泽端名画一样的名字,于是那热闹劲儿岂一个人山人海可形容,简直就是“挥汗如雨,投鞭断流”啊!如此的情景在国内并非绝无仅有,而是比比皆是,倒是真正的国宝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象山西介休的资寿寺、山西平顺的龙门寺,前者从收10元门票发展到不收门票,后者不但寺院本身是建于五代的国宝,周围的自然环境也是山色秀丽水也奇,但就是“门庭冷落鞍马稀”。
额济纳的胡杨林在10月份的10多天里确实很美,一片金黄。但是因为保养太好的原因,这里的胡杨早已失去了大家印象中的美丽胡杨的面貌。胡杨之美在于它的沧桑、遒劲、虬曲,甚至病态。高耸、挺拔、舒展不属于胡杨之美。胡杨的美是在常年的与严酷自然的搏斗抗争中形成的,它生长的地方土地贫瘠到了极致,干旱到了极致,也许10年中它都得不到一滴雨水的滋润,而一旦甘霖降临,它一顿就能吞进几吨水。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胡杨上下无一处光洁闪亮之处,倒是浑身“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疤痕重重。由于它生长得土地过于贫瘠缺水,自然生长的胡杨林很少扎堆儿生长,它们自然拉开距离以免相互影响,而且主要是千树千面,没有相同相似的模样。这才是胡杨之美。而额济纳的胡杨,在人为的干预下,浇水施肥照顾得无微不至,于是胡杨改变了野生的模样,变得秀丽挺拔光鲜亮丽,树皮不再渔网般的开裂,树干不再虬曲宛转,树与树之间的间距变得致密拥挤,树与树之间变得越来越像双胞胎、多胞胎。远看黄洋洋一片,近看一片黄洋洋,整齐划一毫无变化。而自然生长的胡杨,叶子变黄并不十分一致,一片黄色中总要参杂些许深绿、墨绿甚至嫩绿,好似花衣,好似点缀,好似对暮年降至的顽强抗拒,好似对青春美好的最后一抹留恋。
由于是三月去的,此照片是引用网上的
额济纳号称摄影家的天堂,但我看过额济纳胡杨节的摄影大赛获奖作品,获奖者多数是用了技巧而获奖,利用胡杨林的纯自然美景一幅没有。怎么拍,一片黄洋洋,黄洋洋一片,没有特色,没有变化,没有奇巧,没有“独树一帜”。真要想拍胡杨树,还是到塔里木河沿岸去吧,在公园里是拍不出好片子的,而额济纳旗的胡杨林确确实实就是在公园里,胡杨林圈起了围墙,修建了公路,挖好了灌溉沟渠,卖起了门票,这不是公园,什么是公园呢?
由于是三月去的,此照片是引用网上的
好了,关于额济纳我只想说这么多了,谁还愿意不远千里花那么多冤枉钱,吃住露宿街头,那你就去吧!
图文 李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