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完全落入地平面以下,人们所能看见的最后一道光线就是绿光。”
最近,每到黄昏,朋友圈总会有一波落日刷屏。这仿佛是夏天的一种能量守恒,白天有多燥热,傍晚的云彩就有多绚烂。
说到落日,很多人都会想到小王子。有一天,他看了 44 次落日,“你知道,悲伤的人会爱上日落的。”情绪,不止是悲伤,那些让我们记住的每一个落日,都偷偷盛放着我们一个小小的心事。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写道:“保卫诗歌,也保卫一个小城夏日的傍晚。”
本期榜单,我们请同事推荐了 8 部夏日书影,希望在这个夏天的黄昏时分,你可以变成那个你想成为的人。
每次日落之前都是我最想大哭一场的时刻,我总是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听着巴赫或者勃拉姆斯,强忍泪水,或者流一会眼泪。
我哭,不是因为某件社会时事或者某些难以理解的政策,不是因为受尽伤害的童年和精神疾病的母亲,也不是因为某座城市的回忆或者内心重燃而起的渴望,我哭,仅仅是因为那种天色,微风,河水带给我的炽热意识,以及我多想在黄昏时刻变成我想成为的那个人。
尼采说在眼泪和音乐之间他无法加以区分。音乐常常让我回到某个特定的场景,投射进整个曾经的自我,那时的我要比现在更多敏感,更多欲望,更有激情。在热带漫长的黄昏,我去听歌剧院门口放映的露天音乐会,那天播放了一首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云彩在头顶一行行铺开,呈粉红色,像基督的血。那时候,我的体内像D.H.劳伦斯一样,有什么东西在流着黑色的眼泪,它正在扼死我,我希望它能走开。
石黑一雄的温柔笔调让我好似躺在阳光照耀的溪水中浮动,我似乎也变得温和了一些,有时候我会一个人跑去公园里坐着,想象自己跟石黑一雄一起,看长日将尽。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将看到我的伤疤,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有一年夏天,无论去哪儿,总背着一个明黄色的帆布袋,上面写着大大的四个字,在阳光中很耀眼,也有点不合时宜——“保卫诗歌”。
底下,是一行亚当·扎加耶夫斯基的诗:也保卫一个小城夏日的傍晚。
夏天,很适合读诗,在夕阳里,在树荫下,在晚风中。总有人在翻开书页前先问,为什么读?扎加耶夫斯基有一个回答:“为你自己而读,为你的灵感,为你灵巧头脑中甜美的骚动。可也要为对抗你自己而读,为疑惑和无力,为绝望和博学。”
阅读,也是对诗歌的保卫。傍晚时分散步,会在某一刻重新爱上生活。
“是的,保卫诗歌,崇高的风格,等等,
但也保卫一个小城夏日的傍晚,
那里花园飘香而猫静静地坐在
门前台阶,仿佛中国的哲人们。”
周末,酒馆的忙碌很明显。我调转方向,准备写下一些狡猾的规定,或者,一个粗暴的使用说明。
首先,你不能在喝醉时读它,你不能在早晨读它,你不能饿着肚子读它。你不能在大雨天读它,你不能在高海拔地区读它,你不能在家里读它,你更不要在咖啡馆里读它。
其次,它真的太薄了。84页,可以用做复健注意力的初级读本。
最后,是我的胡乱猜测。也许我们在语言的层面上早已经演化成不同的物种,每对恋人都在实践跨越物种的伦理学。所以,万桑·阿尔芒德罗斯对待海星与水母分外的严格。
如果可以,我可能会说它是侯麦的切片,潮湿的萨冈,霍克尼的纸浆。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加缪很爱夏天。他列过自己最喜欢的十个词:世界,痛苦,土地,母亲,人,荒原,荣誉,贫穷,夏天,大海。
这本笔记,从任意一页开始读。加缪的笔记横跨 25 年,从 1935 年初入文坛,到 1960 年离世,他记录下自己对创作和生活的思考,炽热得像夏天。这些笔记,他都写在学生用的练习簿上,足足写了 9 本。
里面也有很多摘抄,比如斯图亚特·米勒那句:“宁可做一个不满意的苏格拉底,也不做满意的猪。”他还直接引用爱伦坡与幸福的四大条件:
1)露天生活。
2)爱一个人。
3)远离一切野心。
4)创造。
趁着这个夏天,去找一下自己的幸福四条件。
重翻这部电影出来写,其实没有“做功课”把电影再看一遍之类的,只从记忆里调取出了金城武和郭富城的脸:他们站在阳台上,半落的太阳给两张青春的脸镀上金边,在一个香港的夏天。
千禧年前后,香港有好多这样的电影,专讲一些轻轻悄悄的爱恋,或者对准一个倏忽而过的惆怅夏天,年轻人走来走去,被允许做一些无目的无意义毫无缘由的无用事。
金城武是钢琴调音师,却不会弹琴,落班后没有其他事做,待在方方正正的房间里得闲玩填字。报纸副刊的游戏,第一条填出便是“终有一日感动你”。
寂寞男孩当然会爱上女邻居,在楼上反复弹一首《安娜玛德莲娜小步舞曲》的女邻居。巴赫写给爱人的那首,还一定要把爱人名字放在里面。他看到陈慧琳独自把喝剩的矿泉水淋在脸上,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寂寞男孩更先一步招惹到了无赖小孩。郭富城就是那个没工作自称在写书的未成名作家,成日赌马,只是陌生人偶遇却能大剌剌过来蹭房间。
陈慧琳跟着房屋中介来看楼,瞄见楼下满身汗的郭富城拿着矿泉水浇头,便决定搬进来。
“好寂寞啊。”忍不住这样叹息,然而谁都是。在轰隆隆往前进的时代里,有些落日,偷偷盛放了小玩意儿小心事,对一部分人来说,很重要。
“当日落的时候,太阳看上去会比实际上的要偏高一点,而蓝色,绿色都比红色要高一些。当太阳完全落入地平面以下,人们所能看见的最后一道光线就是绿光。”
又是侯麦。是涌动的绿色边缘线和海上的红色霞光。
侯麦最初以法国小说家凡尔纳在著作《绿光》中的一句话“谁能看见绿光,便能得到幸福”为灵感拍摄了本片。"绿光"指一种罕见的自然现象,即太阳落山时偶然会在地平线上看到一抹绿色,因此,人们把它当作它是可望而不可及,可遇不可求的象征。
侯麦的电影永远有一些看似漫不经心的对科学、对哲学现象的探讨,他透过最日常的对话和行走去琢磨人物的状态,摄制组总是人少,摄影机的视角也总是疏离,拍松弛的散步,拍暧昧的男女,拍服装搭配和室内装修……似乎故事里的每个人都热爱阅读、打扮、散步和红葡萄酒。
每个人也都想要爱情,微妙的情感被摄影机架在离主角一首诗的距离之外,配合周围的人与事,一切都氤氲在一种奇妙的氛围里,像一棵易败的植物,像一片永不停歇的海洋,又像是被黄昏笼罩。
故事里的人如何在自由和落寞之间灵活换算,我想不必管。他已经用光影告诉我们了:绿光就在那里。而人生当中应该要有一次,认真看夕阳。
这是《爱在三部曲》的最后一部,杰西和赛琳距最初在火车上的邂逅已经过去了 18 年。这 18 年中,他们从相识到错过,再到重逢,组建家庭。在影片的后半部分,两人依旧和初见时一样有着说不完的话,他们在傍晚的街道散步,随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默契地等待着日落的时刻。
两人盯着即将落山的太阳,赛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说一句“还在”,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她说:“没了。”两人对视,后又将头转开,看向他处。
杰西和赛琳的爱情,被无数人视作是“最真实的爱情”。浪漫的相识,浪漫的重逢。而在浪漫随着时间退去时,在生活中的一地鸡毛渐渐浮现时,他们依然可以随时随地有话可说,坦诚的交谈,就连激烈的争吵过后,依然可以以一种有些浪漫、幼稚的方式达成和解。
在马力克的电影里,总能看到自然光的极致运用。天空仍有光线的日落时分是影片里农人们每天唯一能自由支配的时刻,为了尽量用视觉去讲述故事,电影每天的拍摄时长只有二十几分钟。
“四处讨生活的日子令人厌倦,像阴沟里的猪”。犯事的工人带上家人爬上火车顶,夫妻对外宣称为兄妹,一路逃亡到得克萨斯州。
在农场做工的日子并不好过,但电影用油画般的镜头,拍出了一副工业时代的拾穗者。拖拉机在远处喷出蒸汽,麦浪翻起诗意的起伏。
为了获得遗产,男人劝说妻子嫁给命不久矣的年轻农场主。这桩用阴谋促成的婚姻带来了短暂的一段“天堂之日”, 直到一场遮天蔽日的蝗灾把它彻底打破。
电影尾声的火车站,士兵们启程奔往一战的战场。豆瓣用户江声走在影评里指出,“(电影)背景大多是被镜头美化了的自然景致,而人物在其中所占的画面以及活动,都如蝼蚁行径。”
人们一开始总是无目的地漂泊,接着辛苦劳作求生,最终总在欲望的推动下进行残忍又无意义的争斗。
这个夏天,你想留下点什么?
via.《蓝色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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