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不是现代人的专利,慈善事业在中国的发展历史悠久。中国从古至今有着丰富的慈善文化,我们善良智慧的先辈们曾创造出了许多慈善模式,古人的做法也许对今天的慈善事业仍然有借鉴意义。
北宋神宗熙宁九年,陕西蓝田吕大钧兄弟首创我国历史上最早的“村规民约”——《吕氏乡约》。“乡约”是邻里乡人互相劝勉共同遵守, 以相互协助救济为目的的一种制度,对后世明清的乡村治理模式影响甚大。
“乡约”由乡村中的村民邻里自愿加入,由众人推举领导人,月末对有善行者加以奖励,对有过错者则加以劝改。内部定期举行聚会,使乡人相亲相爱,成就了淳厚风俗。
《吕氏乡约》内容丰富,包含四大项: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其中患难相恤是典型的民间自发相互救助。
在乡约制度下,通过教化,发挥爱心,为孤老残弱者提供了社会保障。《吕氏乡约》是儒学理想的实践,后经朱熹及儒学同道的大力推行,被纳入南宋的乡治政策。
范仲淹不仅是一代传世名臣,更是我国慈善史的里程碑式人物。他所创立的义庄,是中国最早的家族式义庄,也是中国慈善史上的典范。
北宋皇佑二年,范仲淹在故乡苏州吴县设立义庄,救济族众,捐置良田千亩,以田租为义庄资金来源,并制定管理章程,作为义庄运转依据。
义庄除注重保障族人的基本生活外,更注重族人文化素质的提高,希望族人们都能饱读诗书,因此庄内设有义塾, 为族人提供免费教育,族人若进城赴考,义庄也将为他们提供盘缠。义庄鼓励族人捐赠田地,不仅可以使其他族人得到更多帮助,更可以使本人流芳百世,为族子族孙所铭记。
严密的管理是义庄能够长久稳定运行关键所在,其管理者通常由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报酬与管理绩效挂钩。
范仲淹逝世后,他的儿子范纯仁、范纯礼又将义田扩充,并根据实际情况“随事立规”,先后十次续订规矩,使义庄管理更趋严密, 在此后漫长的岁月中,范氏义庄虽饱经战火灾害蹂躏,却始终能长盛不衰,至清代宣统年间,义庄已拥田五千三百余亩,创建时间长达八百余年,堪称世界慈善史奇迹。
悲田系佛经用语,是佛教中诸福田之一。所谓福田,就如农夫在田地里播种一样,有耕种就必然有秋收的回报,即多行善事于前,便将受好报于后。“悲田”其实就是指对贫穷孤老实施的布施。缘于此,唐朝的佛教寺院里便设立了悲田养病坊,并由专门的僧人负责主持。
悲田养病坊是中国古代以来首个比较完备的专门矜孤恤贫、敬老养疾的慈善机构。相当于今日的诊疗所、养老院,对流浪老人、无后老人、贫困者、患病者提供免费诊视、收容救助。
从武则天统治的长安年间开始,长安、洛阳及地方各州道的佛寺中都广为设置悲田养病坊。然而到了开元初年,因丞相宋瑕等人所生訾议,悲田养病坊便一度冷落下来。后来,直到唐玄宗对社会福祉事业予以关注,悲田养病坊才又重新有了发展。
由于唐政府对佛寺慈善活动从经济上给予了资助,此后的百余年里,悲田养病坊仍归由佛教寺院主持经营,并且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新发展,救济了大量贫病无告的老人。
然而武宗会昌排佛时期,僧侣被敕令还俗,悲田养病坊也受到很大的打击。官方将“悲田”两字去掉,改称为养病坊,并将其改隶两京及各州管理, 且任命地方耆老掌理其事,分配寺田作为经费来源。
嘉定二年,因荒歉严重,百姓流离失所,辞官归里的刘宰便联合其他乡绅首设私人粥局,收养遗弃的婴孩。后来浙西常平使移文金坛相助,发义仓米三百石。邻郡旁邑闻此善举,也都纷纷慷慨解囊, 救济对象也扩大到老人、病患者、妇人与少壮者。此次大规模的私人赈饥,不仅在宋代救荒史上鲜有人能够匹比,就是在中国慈善史上也极为罕见。
嘉定十七年春,刘宰再次开办粥局,捐出自家历年积谷百余斛,救助饥民。这次赈饥的规模更是前所未有,不仅人数众多,而且时间也长。这次善举,刘宰得到了官宦旧好的支持,也带动了一批有力善士的踊跃捐助。
绍定元年,因邻邑涝灾,众多流民乞讨于金坛,刘宰第三次开粥局以赈饥民。设局月余,正当大麦将熟未熟之时,刘宰再遇财力不济,幸好水县知事王遂、国子监赵崇帆、乡贡进士王文虎等人伸出援手,建康太守冯侯也特捐米百斛。粥局又得以持续月余,直至麦熟为止,此次赈济受惠的贫民估约应有万人左右。
三次大规模的粥局开设成功,表明在宋代官办慈善事业隆盛的同时,民间社会的慈善活动开始崛起,并独树一帜,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北宋元祐四年,灾荒之际,瘟疫流行,杭州是水陆交会的地方,疫疾死亡率比别处都高。时任杭州知州的苏轼捐献五十两黄金,从公款里拨出二千缗钱,又引发众商费、乡绅赞助,一同作为治病基金,合起来办了一个病坊,叫做安乐坊,专门收治穷苦病人。
苏轼全力以赴亲率医生分坊治病,统筹制药、施药、治病救人及筹建安乐坊,有预案,有调度,有应对,有志愿者计划,有后续巩固方案,实际流程更接近现代管理系统,是古代在防疫防灾实践中罕见的统筹安排的实例。
“安乐坊”单独设立,是医疗慈善由寺院走向社会所迈出的关键一步,它治愈千人,引起了朝廷的极大关注。后来由两浙漕臣上报朝廷并得到批准,改名为官办的慈善医院“安济坊”,并得到广泛推广。
义学,是一种免费的“义务教育”。中国人创办的义学,则远比西方国家为早。中国义学的滥觞时期,当从晚唐王潮、王审知兄弟在福州建立的“四门义学”说起。
当时正是中原动荡,军阀割据,唐朝福祚将尽,五代十国的局面即将到来的时期。河南固始人王潮、王审知兄弟就在这个时期率领了一批中原人马,南下福建,入主八闽。当王氏兄弟统治福建的初期,感到当时的福州文化比较落后,居民目不识丁者很多。为了振兴八闽,有远见的王氏兄弟认为首件大事就是要先从文化教育事业着手。
“四门义学”规格高于府、州学,具有高等教育的性质, 是福建的最高学府,而且面向平民开放教育,也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种“义务教育”。
经过王潮、王审知兄弟发展教育事业, 从此福建历史上开始了第一次经济文化的飞跃时期。且从此以后,义学又逐渐变成了由社会的热心人士来创办。其经费来源主要靠家族公田中的“地租” 收入来维持,或由当地富户殷商捐助。这种形式的义学从唐朝以后,历代都有,各地大同小异,办“义学”也成为中国文化教育史上的一种优良传统。
明万历 18 年,杨东明组织父老在河南虞城创立第一个同善会组织,它随后在江南地区流行起来。同善会大都由地方绅士举办。经费主要依赖会员捐献。每次捐献的金额,以嘉善同善会为例,从银九分到九钱不等。
随着申请救助人数的增多,每次筹集的捐献已入不敷出,于是同善会开始置办不动产——土地,以地租收入来维持同善会的运营。同善会立有较完备的会式,包括其会旨、会期、会斋银、施贫办法及置棺分施等项,因而它也可称得上是一个以济贫、劝善为主要目的的地方性慈善机构。
同善会之设,一是“舍者为善,受者亦善,方是同善 ”;二是“行者亦善,闻者亦然,方是同善 ”。由此,同善会定期举行聚会,一般是每年四次。聚会的目的有三:一是收集会员的善款;二是根据会员平时调查的情况,确定救济对象,讨论款项的具体分配;三是由主会人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进行讲演,劝人行善,做安分守己的良民,共建地方“好风俗”。
明清时期的培田属于典型的中国乡村宗法制社会,有着健全而发达的乡村自治系统。而培田的村落自治还有一个特点,即以兴养立教为己任。在“学而优则仕”的封建“主流教育”之外,培田存在着另一种更为生动活泼的乡土教育。
培田第一所学堂叫“石头丘草堂”,创建于明弘治元年公元 1488 年,之后村中吴姓族人相继仿效,自此开培田兴教办学之风。
明清两代培田有书院9个,家塾5处,童蒙、蒙馆9所,以及接近于专业教的“锄经别墅”“修竹楼”和妇女学馆“容膝居”等。
培田的乡土教育与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科举教育形成互补,构成了传统中国乡村教育多元而开放的人文特色。从某种意义上讲,它既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理想折射,也是孔夫子“有教无类”教育理想的生动实践。
慈善的精神可以传承,慈善的方式可以借鉴。家族和家族办公室可以从中国古代的慈善模式中学习和借鉴,发扬慈善精神,通过集中管理和有效运营,推动家族的慈善事业得到持续发展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