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我的淘書數量,不及往年,撿漏也少。完璧者不好買,因此也買些殘本,想想也是不錯的,依然可珍可玩。尤其是居家防疫期間,收穫頗多。
數年前,一位南京書友去朝天宮淘書,買了些許舊畫,意外發現包畫的舊紙上,鈐印兩方:一方全,印文為「水繪庵」;一方殘,印文為「冒殷書印」。清初詞人冒殷書,字文足,是冒襄的侄子。他深知此為如皋冒氏舊稿。展畫發現,舊紙老化,頗有殘損,他便請人修裱,集為一冊《文足甲午詩稿》,上網出售,索價過萬。《文足甲午詩稿》雖為殘稿,卻很有價值。此書不僅是鄉人親筆手稿,而且所錄完整的古詩約有上百篇,多未出版。我立即上網還價,書友是行家,不肯讓步。我欷歔一番,無奈囊中羞澀。不料耐心等候,守網待書有了好結果。掛在網上三四年,僅有一位如皋古董商出價三四千,該書友的「致富夢」有些破碎了,心態漸漸現實了一點。他了解我喜好收存研讀鄉人舊稿,允諾6000元轉讓於我。此稿在手,摩挲良久,三百餘年前的蠅頭小楷,入目入心,愜意無可名狀。
還是年初,還是南京,一位久居省城的同鄉名人逝世後,家中舊書舊照,陸續散出。與網上書商幾番還價,花費4500元,淘得那位鄉人舊藏的兩冊大開本畫集《劉海粟名畫集》《賴少其畫集》。劉海粟鼎鼎大名,無需多言。賴少其則要多說一句:大家愛都知道他是革命題材書畫家,但他也曾是新四軍幹部,在蘇北、蘇中解放區從事革命工作。兩本畫集,一本稍殘、破舊,一本保存完好。最亮的藏點是兩書分別留下了劉海粟、賴少其的簽贈墨跡,均為毛筆字:前者寫於香港,後者寫於深圳。賣家還送我一張舊藏者的照片。
下半年,如皋的舊書市場又恢復了往日的繁榮。一位書商,售我幾冊工作筆記本。因為筆記本的主人是我的友人,便給了100元。耳畔傳來書友的嘀咕聲:「你買貴了,這些沒啥用,5元一本差不多。」我念舊情,不忍友人的東西兀自飄零。隔了兩三周,那位書商招呼我過去,從紙箱裡翻出個塑料袋:「有幾冊老家譜,留給你的,看看吧!」我匆匆一翻,都是些殘冊,前後稍許缺頁,都是些世系圖,不見序言、藝文,便隨口報了個價:150元。書商無力地伸出了兩個指頭,向我晃了晃,說道:「我200元收來的,至少讓我保個本。」五六冊線裝民國刊印的家譜,雖然有些殘損,但這價並不高,隨即付錢領書。宅家閱書,居然意外地發現了第一冊夾在中間,序言不少。此譜名為《延令朱氏宗譜》,延令就是古邑泰興,毗鄰如皋。如泰朱氏同祖同宗,我在家譜中,讀到了不少明初名將朱顯忠(如皋人)的史料,頗具價值。
入秋後,天氣更為陰冷,我依然堅持起大早,打手電,跑鬼市,又淘到了一批有趣的殘書,包括光緒河南刻本少林寺的武林秘籍《易筋經》等。書殘志不殘,今年春已到,我還會一如既往地淘書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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