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圖庫,圖文無關
文/海凹;歡迎關注中財論壇
這個夏天是在雨中開始的。這個夏天也是在雨中消失的。
天空起初是輕揚的,有微風。有涼意。
夏天的情緒在時間的推進中慢慢升騰起波瀾,直到燃燒成火焰,最後化為灰燼。
他從一座城市趕到另一座城市。街道上的行人目無表情,動作遲緩,污濁的空氣和滿地的垃圾,覆蓋著小城內心的清潔。
等待是漫長的,他用想像構築了迷醉的空間。有盛夏的果實,有馨香的酒色,有清麗的音樂。
一切都按著她過往的喜好。
那些音樂如青煙一般從音響中不斷漂離而出,已裝了滿滿一屋。窗外,陽光被烏雲沾染,有些骯髒。陰沉、低暗。
天空沒有風,已接近死亡。
她,還沒來。
推窗、關窗、再推窗。高樓下的街道由雜亂漸變為靜止,在午後又慢慢激活為忙亂。
高空俯瞰,每個人都在急匆匆奔向目的地。那種種步履如踏奔在他的心裡,讓他慌亂不堪。
直到午後,她來了。
她從大街的遙遠處走來,淡藍色牛仔褲,咖啡色黑格子襯衫,黑色寬邊眼睛。那是一個帥氣的男孩形象。
她像一個男人,從骨子裡到外形,處處顯著硬朗和堅固。
這是一個美麗的形象。
交流已經沒有合適的言辭,對話明顯是空洞的應酬。話題在答非所問的氣氛中逐漸衰敗,空間被尷尬占據,之前飄零的歌聲早已被擠出房間。
拒絕從內心發散到眼神,發散到肢體,最終發散到表情和語言。室內的空間交織著複雜的情緒,有幻想、有奢望、有迷離、有冷漠、有決絕。
時間在種種情緒的對立中被強行放緩,一幀一幀地過渡著。
她拒絕回憶,她更拒絕和他重複往事。儘管他們只有一個夏天短暫的歷史。
她要的是一刀兩斷和天各一方的形同陌路。
窗外的陰雲徹底逼退了陽光,天空昏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我走了。
她真的走了。說到做到,她很男人地跨出了房門。
沒有說再見,臨走前只有一個禮節性的擁抱。她就走了。
她走了,他已沒有了繼續存在的必要。他整整衣衫,一切似乎瞬間從大樓一墜而下,如同那一刻他自己跌宕的心緒。
大街上,颳起了風。很急,很冷。他從門廳邁向大街,豆大的雨滴跌打而下。
他縮回腳步。
大街空虧,稀稀拉拉的出租在用心奔跑,廊檐下擠著無助的表情。
他仰頭看天,雲層黑厚。
他再次邁步。暴雨如注,澆灌著他內心的燒灼。空車停於他腳下時,他的衣服已經可以擰出水。他踏進車門的腳在思索,她是否淋了雨。
這是夏末初秋的一場暴風雨,他離開了她的城。
他的目光伸向前方,前方是雨幕深厚的渾濁和未知。
沒有珍重地說一聲再見。她就走了,背影帥氣迷人。
初見是刻骨的。初見時她很美。她穿著軍綠色連衣裙,高跟鞋托舉著她的苗條和挺拔,線條分明。
微微地笑,似羞似嬌。溫婉的細膩、濯骨的激盪、安靜的回望、無由的夜歌、昏沉的陪伴,這樣一截歷史,沒有規劃,沒有預言,沒有結局。
那些陰沉的白天,虛脫的夜晚,走丟了一世的聖潔。脫離嬌艷的迷幻,產自深沉的博大和接納的寬泛。
她是清晨安睡的孩子,她是山谷桀驁的小鹿,她是深海悸動的驚濤,她是人潮冷漠的過客。她將指尖滑過他的肌膚,輕柔如煙;她將別離說成永恆,決絕如鐵。
他們原本是大海深處的魚蝦,或者沙漠深處的沙粒。觸碰,只是一遭相遇。
只因為他心裡生長了冰草,她丟掉了玫瑰。他們之間一無所有。他們只是擯棄玫瑰的相互告慰。
但是,他無法忘記她,無法忘記她放逐生命的達觀,無法忘記她轉換角色的率真。
時間每隔五秒,她就爬進他的思維,他的心發炎了,他的心跌進了悲秋的涼意。
他默念她繼續去重拾玫瑰。他忽然發現自己心裡的冰草全部死了。那只是為了給她騰挪空間。
可是,她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