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歷史的女人——第1121期）
民國初年，曾經搞過一次在衣食住行方面提倡注重禮義廉恥，體現整潔、整齊、簡單、樸素的所謂「新文化運動」，各地紛紛響應的同時，也出現過一些矯枉過正、粗暴執法的現象，尤其在四川成都，警察們經常當街剪開時髦女性的裙子，並當眾打手板，以懲罰那些身著奇裝異服的女子，各級官員們也時常去到女性扎堆的地方檢查工作。
1934年5月的一天，一個身穿便服，面顯嚴肅、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在幾名軍人的簇擁下，來到成都某女子中學視察新文化運動落實情況，女生們一見官方來人，紛紛躲進教室，操場上只剩下幾個打籃球的女生。剛開始，墨鏡男人的目光追隨著那些躲進教室的女生，並沒在意籃球場，身後的一名軍官指指打籃球的一個女生，對墨鏡男道：「您看那個女子，裸膝露肘，實屬有乖風化……」
墨鏡男臉色突變，兇巴巴地扭頭望去，只見打籃球的女生中，有一個身穿運動短衣短褲的，從背影上看，此女身材凹凸有致，皮膚水嫩白皙，必定是個美人胚子。手下人一見主子臉色變凶，便打算衝過去把那女孩抓過來懲治一番，誰知墨鏡男竟然轉怒為喜，喝退左右，親自走向籃球場，當他笑容可掬地正打算與那女生搭訕的時候，女生髮現了他，馬上扔掉皮球奔到他的面前，撒嬌地喊了一聲「爹地」，墨鏡男楞了一下，隨即揮揮手，打個哈哈扭頭便走，手下人追了上去，墨鏡男悄聲問道：「這女娃兒是老幾生的？」
手下更是一頭霧水：「這個嘛，卑職哪裡知道？要不，容卑職過去問問？」
墨鏡男沒好氣兒地哼了一聲，徑直朝校門走去，手下們一邊暗自竊笑，追隨主子而去。
這位墨鏡男究竟何許人？居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識？此公非別，可是民國赫赫有名的大軍閥，號稱四川五龍之一的「滾地龍」楊森。
楊森的妻妾一共12人，養育子女43人，也別怪他泡妞錯泡了女兒，實在是因為子女太多，根本認不過來。而楊森坐擁如此龐大的家族，沒點真材實料，還真煮不香這「12金釵」的一鍋湯，如若擺弄不好，女人們整天爭風吃醋，孩子們雞飛狗跳，那還不把這「滾地龍」折騰成「趴地蟲」了？可楊森童鞋絕不是吃素的，連個12金釵都擺弄不明白，就別扛恁二等陸軍上將軍銜了，大軍閥他管理妻妾有四大法寶：1均2訓3獎4殺，直把個偌大的楊氏家族治理的井井有條，這四大法寶究竟又是什麼具體章程？本回詳解。
要說楊森其人，在民國時期的大軍閥中還是可圈可點的，最著名的有三大話題：一是跟隨薛岳打了抗日幾乎所有的硬仗，是個血性十足的漢子；二是在他的轄區，如果縣政府的房子比任何一所學校的好，縣長就地槍決；三是妻妾成群，前面講過的12金釵不說，年過90不但迎娶17歲的小妾，居然還為他生了個女兒。今天有關楊森前兩個話題暫且不說，還是言歸正傳，回到「四大法寶」。
（一）四大法寶之一「均」
無論是古代帝王之家，還是封建官宦之家，妻妾成群雖然光鮮靚麗，但也有男主人最頭疼的事，那就是女人們的爭風吃醋，這其實不怪女人，怪就怪男主人不會合理調配，時常搞出個「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專寵來，後院還能消停？可咱這位楊森童鞋另有高招，他對待妻妾們絕對一碗水端平，以公平公正的原則「雨露均沾」，晚上和哪一位妻妾睡覺，楊森採取所謂的「輪宿制」，以不致發生錯亂而引起紛爭，他規定，每個侍寢的妻妾均為3天，正好輪滿一個月，哪個也都不吃虧，誰都不敢抱怨什麼。
楊森不愧是軍人的「表率」，在執行自己制定的「均」字令上絕不含糊，他特派一位副官專司安排與妻妾同宿的日期，即便是在戰場上也絕不讓當值妻妾輪空，抗戰期間，楊森在湖南督戰，當天正輪到與留在成都的某夫人同宿，副官請示當天可不可「輪空」，等回成都後再補？楊森答曰：「斷不可亂了秩序」。於是乎，楊森童鞋竟然請示戰區司令長官薛岳，薛岳居然派出專機把楊森夫人接來，陪睡三晚之後，再用專機送回成都。拿專機接媳婦兒？絕對牛！可比唐明皇為了楊貴妃的幾棵荔枝累死幾匹馬費油多了。
（二）四大法寶之二「訓」
楊府家大業大，為維秩序，他治家如治軍，一切軍事化管理，居家事務分工明確，如某太太專管總務、某太太專管財務、某太太管子女教育、某太太專司對外交際、某太太管丫鬟僕役等等，妻妾們各司專職，無一賦閒，每月按時發放薪水。楊森不僅制定了名目繁多的家規，還把軍規帶到家中，一切以軍人的標準「訓教」妻妾，規定早上必須按時起床，統一著軍裝，扎腰帶，風雨無阻，由一名副官帶隊出操，而且喊出的口號要響亮、一致。
吃過早飯後，還有嚴格的課程，學古文，學英語，彈鋼琴，任何人不得無故曠課，如有觸犯，便會遭到楊森無情的鞭笞，謂之曰打個「滿堂紅」。如此軍事化訓教出來「楊門女將」，楊森真可謂制妻有方，他曾多次向其他軍閥炫耀：「我實行的是軍事化管理，不然那屋子人，咋個鎮得住嘛。」
（三）四大法寶之三「獎」
要說楊森也不是動輒「滿堂紅」的家暴分子，也有和善的一面，那就是獎罰分明，他規定，一旦某位妻妾懷孕，即憑醫生證明領取5000元生活費，產下子女，則再給20000元獎金以資鼓勵。同時，還可以子女的名義領取一份豐厚的田產。如此恩威並施，12金釵無不服服帖帖。
（四）「楊府12釵」其人
現在細數一下楊森那12金釵的簡歷和命運：
1、髮妻張氏，結婚不久便暴病身亡。
2、1908年，楊森續譚正德填房，為其育有長子、長女。楊森妻妾成群後，譚氏被冷落，獨自守在廣安老宅，1976年以92歲高齡謝世。
3、三夫人劉谷芳，雲南祿豐人，抗戰時因患肺病而死。
4、四夫人田衡秋，1920年，楊森率部進駐閬中，在大街上與田衡秋迎面相遇，但見該女子嫵媚嬌艷，便騎馬尾隨至田家，隨即派手下前去說媒。而此時的田衡秋早有婚約，家境殷實的田父一口回絕。楊森軟硬兼施、百般糾纏，田家萬般無奈，只得將女兒嫁給楊森，田父卻被活活氣死。
田衡秋出身於商販世家，理財持家頗有招術，又能揣摩楊森心理，不久便成了楊府的管家太太，深得寵愛。1949年，田衡秋帶著楊森多年斂集的巨額財富先行逃往台灣，未過幾年，因突發腦溢血引起偏癱，楊森漸漸將她冷落。田衡秋晚年的生活、治病全靠美國的女兒擔負，才得以走完痛苦的20年餘生。
5、五姨太蕭邦瓊，蕭父本為楊森的秘書，一次，蕭父帶著蕭邦瓊參加楊府宴會被楊森看中，一位善於搖尾逢迎的下屬揣透楊森色心，便說服蕭家將女兒嫁與了楊森。蕭邦瓊艷麗照人，甜美純凈，頗受楊森寵愛。1931年，蕭邦瓊因船覆溺水身亡。
6、陳順容是第六妾，原本為三姨太劉谷芳的貼身丫頭，15歲時，楊森酒後亂性姦污了她，後收為妾。因她粗手大腳、不會來事，是「十二釵」中最不受楊森喜愛的一個，稍有不慎，便會被楊森用馬鞭抽得體無完膚，陳順容飽受刺激，後來得了精神病，被楊森差人用鐵鏈綁著送回廣安鄉下，解放後病死於重慶。
7、七夫人曾桂枝，貴州畢節人，是楊森妻中身材最好的一個，本是楊森收容的養女，14歲的時候被養父楊森強行姦污，遂即納為妾室，她的人生結局是本章重點，後面詳解 。
8、第八妾汪德芳，成都人，「十二釵」中敢於同楊森大膽決裂最為自立自重的一個。其父原為楊森軍部秘書，被無恥小人強行說合，被迫將15歲的女兒嫁與了楊森。成親後，楊森准予她繼續求學，並送至上海國立音樂學院就讀。汪德芳學成歸來後，在楊森創辦的成都天府中學任校長，成了社會名流。但和楊森形同水火，幾乎不往來，所生小孩也改姓汪，60年代末自殺於樂山。
9、第九妾蔡文娜，是「十二釵」最為美艷的，最為楊森所愛，也最為楊森所恨，也是命運最悲慘的一個，後文詳述。
10、第十妾鄭文如，婚前是重慶裕華紗廠的女工，有個遠房堂舅是楊森部隊里的一名軍醫，一心想當軍醫處長，得知楊森又準備納妾，這位堂舅便說動鄭文如家人，將17歲的鄭文如送與楊森，堂舅如願當上了軍醫處長。後來，鄭文如患肺病，容顏大改，楊森便將其棄之一旁。解放後，鄭文如嫁給了重慶一名普通工人。
11、十一妾胡潔玉，父親是楊森家僕人，替楊森打點廣安祖屋幾十年。胡潔玉14歲時，被父親帶到重慶求學，住在楊森家，楊家子女都稱她為胡「妹妹」。可60多歲的楊森又恬不知恥，提出索娶胡潔玉，胡父便帶著女兒回了廣安，楊森居然追回老家並將胡潔玉強行帶回重慶納之為妾。胡父羞憤難當遠走他鄉，後不知所終。楊森86歲時，胡潔玉生下一女，後帶著女兒遠赴美國定居。
12、十二妾張靈鳳，台灣新竹人，楊森年近90歲時，以招募「秘書」為幌子，將17歲的中學生張靈鳳招進府中，一年後為楊森產下一女。
（五）四大法寶之四「殺」
楊森的雨露共沾、軍事化管理，恩威並施等等手段看似維繫家族平和的法寶，但也未能完全奏效，甚至發生了最令男人憤怒的醜事，在他的12妻妾中，就有2位給他戴了綠帽子，出軌率竟高達16.6666%，這種情況下，滾地龍楊森絕不手軟，就一個字「殺」。第一個出軌也是第一個遭到殺害的是七姨太曾桂枝。
婚後，楊森非常寵愛曾桂枝，幾年後，便花重金將她送到上海讀大學，哪成想，曾桂枝那完美的身材和嬌媚襲人的顏容打動了一個姓陳的男同學，頻頻與曾桂枝交往。長期禁錮在楊森淫威下、從未體驗過愛情的曾桂枝如沐春風，竟然無所顧忌，和戀人成雙成對，卿卿我我，儼然一對恩愛小夫妻。
可她萬萬沒想到，老謀深算的楊森把如花似玉的小妾放到燈紅酒綠的大上海，能放心嗎？曾桂枝的一舉一動早被楊森安插在上海的耳目查的一清二楚。於是，怒火中燒的楊森便將曾桂枝招回了渠縣。臨別時，曾桂枝與戀人抱頭痛哭，陳同學將一枚家傳的戒指戴在她手上，竟然天真地拜託她在楊森處謀份差事。
曾桂枝回到渠縣，不但帶回了戀人的照片，倆人還情書不斷，昭然行事，這簡直是作死的節奏哇，她哪裡知道，楊森偷看了二人的信物之後，便決定「殺」字出口了。曾桂枝全然不知，居然央求楊森替戀人謀個工作，這不是又在作死嗎？楊森不露聲色地說：「這還算個事兒？馬上給你同學寫信，渠縣教育局長就他了。」
曾桂枝天真地馬上寫信邀戀人來渠縣，等他一進入渠縣境內，曾桂枝在兩個保鏢的陪同下，興高采烈地前來迎接，二人耳鬢廝磨地行至鯉魚橋畔，雙雙被保鏢槍殺，並把屍體捆在石頭上沉入渠江。楊森殺死了七姨太曾桂枝，滿以為可以殺一儆百，可醜事接著又來了，這次出軌的竟是他最愛的九姨太蔡文娜。
前面說過，蔡文娜是「十二釵」中最美的，也是最受寵的。蔡文娜在滬縣女子中學上學時是芳名遠播的校花，楊森見之，大為心儀，便差人說合，蔡父本是個追名逐利的落魄書生，根本不顧及女兒的幸福，遂將14歲的蔡文娜嫁給老楊頭，得到大筆彩禮之後，居然大言不慚地逢人便說：「紅粉贈佳人，美女配英雄嘛，雖然是九姨太，大小也是軍長太太嘛。」
蔡文娜天生麗質，媚態襲人，見過世面，婚後深得楊森寵愛，破天荒地給她「吃小灶」----為她請了英文教師，專門教她英語。可她天性浪漫，竟和英文教師暗度陳倉，英文老師還算機靈，跑得不快的話，小命肯定保不住了。蔡文娜沒跑，被楊森一頓暴打，在眾位夫人的求情之下，才保住一條命，可誰知蔡文娜不久又出事了。
幾年後，蔡文娜在成都華西大學社會系讀書，又和醫學院的一個姓劉的醫生相戀了，並打算和楊森離婚。楊森大怒，指使部下把蔡文娜擊斃於家中床上，並把所有家人召集觀看現場，妻妾們嚇得面色蒼白，顫抖不已，起到了巨大的震懾作用。隨後，楊森命令用床單包裹蔡文娜滿身血污的屍體，丟進楊森官邸網球場邊的枯井，填平井口了事。而那位劉醫生也同英文教師一樣，一溜煙跑到國外去了。
【結語】1977年5月，96歲的楊森因肺癌去世，結束了飽受爭議的一生。楊森和他的楊府十二釵並不是水乳交融，琴瑟和鳴，完全是封建帝王式的奴役與被奴役，楊森用「四大法寶」震懾妻妾，對那些追求新生的所謂叛逆之妾的無情殺害，用刻薄寡恩來形容應不過分。
但是不得不說，楊森雖然妻妾成群，但未因女色淘虛了身子，卻是保養有方，他70歲學會駕駛飛機，86歲登上海拔4000米的玉山，90歲高齡不但再次問頂玉山，還與17歲的張靈鳳生下一女，身體何等倍兒棒，可見一斑。
（文/說歷史的女人·九妹）
參考資料：《民國人物列傳》、《大軍閥楊森與他的十二妻妾》、《抗日戰爭中的川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