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筆下高貴的牡蠣,原來就是生蚝?

要入冬了,寒風瑟瑟的北方一邊開始準備囤積過冬的口糧,一邊將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向了南方沿海。

許多不沿海的朋友,對牡蠣最初的印象都是來自《我的叔叔于勒》一文,「用一方小巧的手帕托著牡蠣,頭稍向前伸,免得弄髒長袍;然後嘴很快地微微一動,就把汁水吸進去,蠣殼扔到海里。」然而這種文雅的方法對於生長在潮汕沿海的我來說,卻是陌生的。

牡蠣,潮汕人叫蚝。我的家鄉地處出海口,鹹淡水交界海域賦予這裡無窮的生靈,蚝便是其中之一。

小時候,一到冬天,家裡就有成堆的蚝。每到飯點,開蚝都是一個必備的程序。左手握蚝,右手一把專用的工具,對準蚝鼻(蚝的頭部,較尖的部位)輕輕鑽入後向上撬開,再將刀探入蚝縫裡切斷,然後用力將整個蚝殼掀開,蚝肉顯現出它肥美晶瑩的樣態。蚝刀在蚝肉身下再次輕撥幾下,蚝肉便在蚝刀和右手食指之間。放入菜盆里,一顆蚝這才算開好。

海邊人吃東西追求鮮,現開現煮,為的就是這一口鮮。我們最常吃的,是簡簡單單卻清鮮無比的蚝湯、蚝糜(糜:潮汕人的粥、稀飯),一鍋清透的沸水,蚝一倒進去,立馬變得奶白奶白,再撒一把蔥花或蒜苗碎,這口湯這碗糜,便是人間至味了。

節日或待客時,父親就會祭出他的看家絕技,烙蚝烙。我端起母親開好的蚝,倒入網篩,加少許鹽,搖動網篩,附著在蚝肉上的黏液便自動脫落,再用水一衝,瀝干,將洗好的蚝遞給父親。

用番薯粉、鮮蚝和水做成的蚝烙。

潮汕人的蚝烙,以番薯粉、鮮蚝和水為原料,混合攪拌均勻後倒入油鍋中,烙至雙面焦香。烙蚝烙的油,以豬朥最佳。

蚝烙能搭配的東西不少,胡椒粉、切段的芫荽都各有風味,但無論如何,魚露斷不能少。沒有這一勺魚露淋在蚝烙上,定是欠缺著些什麼。

遠離家鄉的現在,我的味蕾仍然狹隘而固執,總是在舊味道里兜轉尋覓著。鹹菜花肉煮蚝是湯汁都會被舔到乾乾淨淨的一道菜,茼蒿戈蚝則是愛食找無(音譯,意為茼蒿和蚝同煮,美味到遲到一會兒都會被吃光)。好在蚝亦是百搭,白菜、蘿蔔,紫菜、粉絲、豆乾⋯⋯誰跟它搭,它總能惹出味來。

在我的家鄉,人們對蚝的熱情是有些地方難以想像的。在特定的時間裡,蚝殼堆起一些山,以前用來燒石灰蓋房子。現在,蚝山上面一串串的蚝殼,會在每年農曆的九月、十月,整車拉到海邊重新放入海里的養殖區,再次成為蚝苗的生長載體。之後便是定期檢查、清理寄生,一直到收割。對食物的了解往往從熱愛開始,越了解,越明白一切都不易。

莫泊桑筆下高貴的牡蠣,原來就是生蚝?

而今,高檔食肆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蚝,當真就像莫泊桑描述的那般生吃,友人反覆勸說我「這些深海蚝是可以生吃的」,但我仍不敢嘗試。燒烤檔里的烤蚝,我又認為佐料太多搶了蚝的鮮美。只有家鄉縈繞不去的鄉味,深深寫在我的基因里。

你最喜歡的蚝的吃法,又是怎樣的呢?

文丨林葭

攝影丨林葭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sWUUQ24BMH2_cNUgjFel.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