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一凡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洲所
久拖不決、跌宕起伏的英國「脫歐」進程一直吸引著英國、歐盟乃至全世界的關注，人們對於10月31日出現無協議脫歐的擔憂也一直持續。而英國現任首相詹森從特雷莎·梅手中接過相位，鼓吹「不惜代價在10月31日脫歐」，並採取強制議會休會等一系列激進舉措，令各方為英歐關係的走向著實捏一把汗。近期，英歐雙方似乎顯現出逐步修復分歧，向達成協議大步邁進的苗頭。
英歐雙方似乎顯現出逐步修復分歧，向達成協議大步邁進的苗頭
10月10日，詹森與愛爾蘭總理瓦拉德卡在英國柴郡的桑頓莊園內進行了特別會晤。瓦拉德卡表示，雙方進行了「非常積極並具有希望的會談」，並看到了「通往協議的道路」，並且相信雙方將有望在10月31日達成有協議的脫歐。而11日英國脫歐事務國務大臣史蒂夫·巴克萊與歐盟脫歐事務談判代表巴尼耶的會談也取得了突出進展，顯示英國雙方正面向著明顯縮小分歧的方向發展。
目前，英國和歐盟方面就脫歐協定最核心的北愛爾蘭邊境問題進行了各退一步的選擇。
英國和歐盟方面就北愛爾蘭邊境問題進行了各退一步的選擇
英國表示，將在英國本土和北愛爾蘭之間設定邊檢和海關機構，將英國輸往愛爾蘭島的商品提前進行海關處理，並保證在登島後能夠符合歐盟方面的各項標準，同時英國還承諾將讓北愛爾蘭的商品服務流通符合歐盟關稅同盟的各項標準，從而爭取避免在愛爾蘭島上形成硬邊界，而北愛地區將在脫歐過渡期結束後決定是否正式脫離關稅同盟。
而歐盟方面則需默認北愛爾蘭地區與英國本島一起在名義上離開關稅同盟。因此，詹森名義上在盡力爭取打破特雷莎·梅協議中的「擔保條款」，並且在英國主權和北愛硬邊界問題上取得了某種共存，對於最終向有協議脫歐前進而言無疑是巨大進步。
因此，從當前的態勢反觀詹森上台前後的一系列所做所為，其本人對於脫歐問題的期許或許是「為有協議而努力，為最壞的結果而打算」。其不排除「硬脫歐」選項，是希望在最後一刻也不會背棄其上台前的承諾，同時利用無協議脫歐的不確定性和潛在風險推動國內理性脫歐派和歐盟方面對其方案採取更為開放的態度。而暫停議會、大幅換血閣員等舉措，則是刻意製造出剩餘時間不多的氛圍，利用各方對無協議脫歐的恐懼而推動「二選一」博弈的勝算。
詹森的協議在政治上或許將重蹈梅姨的覆轍
然而，無論從英國還是歐盟來看，事態朝向詹森推演的方向發展仍然面臨巨大的挑戰。
首先，歐盟方面對於協議仍然持有保留的態度。歐盟首席談判代表巴尼耶表示，當前詹森所提的方案在具體實操上仍然面臨較大的挑戰，即英愛雙方很難追尋每天海量物流是否均符合歐盟的相應標準。同時，歐盟也對英國在過渡期後掌握北愛地位主動權的提議大為不滿。而10月17-18日即將舉行脫歐正式期限前的最後一次歐盟峰會，詹森說服各國領導人支持其協議的壓力可想而知。
其次，英國國內的反對力量依舊強大。從現有解決方案看，英國雖避免愛爾蘭島上出現硬邊界，卻將其與英國本島之間設立了關稅和檢查，事實上也將使英愛之間的人員貿易往來大幅增加成本。同時，未來北愛爾蘭也有向著發展「特殊經濟區」，加強與歐盟關稅同盟規則考慮的可能，對於保守脫歐派而言仍然意味著英國主權的侵蝕。
同時，詹森的協議在政治上或許將重蹈梅姨的覆轍，即「中和各方意見卻誰也不討好」，不僅將面臨工黨和自民黨等強力狙擊，同時主張「一刀兩斷」的黨內硬脫歐派和盡力維護北愛經濟利益的愛爾蘭民主統一黨的態度恐怕也將不利於詹森。
也無外乎《金融時報》撰文警告詹森的協議很可能重蹈特雷莎·梅三次闖關失敗的覆轍，在當前詹森已經失去議會多數席位的背景下，協議通過的難度亦可想而知。詹森甚至已經寄希望於不久後英國女王演講中「順利實現脫歐」的表述，轉化為其方案的背書。
在英國內部政治仍趨於複雜並不斷向極化方向演進，英歐雙方利益分歧難以解決的背景下，此次英歐互動中的回暖趨勢雖然是好消息，卻仍然不足以大幅消解各方的擔憂。（責任編輯：唐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