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吳喋喋
編輯 | 何潤萱
「輕公司圖鑑」是毒眸新增設的內容欄目,旨在關注泛文娛產業里新興的、有趣的公司,挖掘它們背後的故事,以及創業者們的獨家心得。這是輕公司圖鑑的第1篇文章。
迷你劇市場上又出「黑馬」了——豆瓣7.5分的《不思異:錄像》。
「如果你去看豆瓣,2019年懸疑標籤下面口碑最好的五部作品裡我們就有兩部。第一名是《長安十二時辰》,第二名是《大宋少年志》,第三名是我們的《不思異:錄像》,第五名是我們的《不思異:電台》,」兔猻文化創始人、《不思異》系列監製袁哲對毒眸這麼介紹道,緊接著他又補充,「當然影評數量跟前者不是一個量級,但是在垂直領域,我們口碑還是可以的。」
《不思異》所獲得的這種「小體量、高口碑」的成功,是目前國產迷你劇領域很難見到的圖景——絕大部分國產迷你劇往往因為觀眾不足連豆瓣評分都無法顯示,即便是較為知名的迷你劇IP如搜狐出品的《不過是分手》系列,在2019年播出的續集也未獲得較好反饋,豆瓣頁同樣顯示評分人數不足。
2019年播出的迷你劇,大都顯示「暫無評分」
而《不思異》從2017年的《辭典》到今年的《電台》和《錄像》共播出三季,每一季分數均超過豆瓣7分。它的體量卻和口碑對比鮮明:《不思異:錄像》一季12集,單集片長僅為8分鐘。兔猻文化CEO、《不思異》系列出品人邱其虎告訴毒眸,12集通常能夠在15天內拍完,第一季《辭典》拍攝時更快,「上午一集,下午一集」。
作為一部小成本迷你劇,《不思異》播放量已屬可觀:在B站上,《不思異:錄像》總播放達到872萬,系列追劇人數42萬,彈幕總數6萬。後兩季還在不斷給前作導流,如今第一季《不思異:辭典》的播放量已經累計達1009萬。
為何這樣輕體量的迷你劇可以收穫如此大的注意力資源?在袁哲看來,迷你劇所擁有的核心的競爭力是「用很小的成本占領觀眾的心理認知」,「雖然我們是微量級的東西,其他超級大劇一集的成本比我們整季還高,但是一個作品的品牌對觀眾注意力的奪取、所獲得的觀眾對於品牌的認知其實是差不多的,以小博大的優勢就展現出來了。」
《不思異》的「故事庫」
2019年11月播出的《不思異:錄像》是《不思異》系列的第三季,12集的獨立故事使用一種「偽紀錄片」手法,12位主角來到一個神秘的採訪間講述自己遭遇的離奇經歷,主觀的敘述穿插著第一視角的手機錄像構成了正片內容,而觀眾負責從主角的敘述和錄像中拼湊出一個「細思恐極」的真相。
《不思異:錄像》海報
雖然是懸疑驚悚題材,但《不思異》核心的賣點不是「嚇人」,豆瓣用戶在熱評里頻繁誇讚的是它的「反轉」。看過《不思異》的觀眾基本能夠明確,這並不是賣相上精緻、演員表演特別有質感的那一類劇集,它的核心競爭力在於劇本。
「做好的驚悚懸疑,我覺得首先還是在立意。」邱其虎說道,「恐怖片都會拍床底下有張臉,我們也會拍,但是觀眾看《不思異》除了看那張臉,還能夠去想一下有別的意思在。我們在努力地留下這種『小韻味』,這是一個標準吧,不是嚇人就行了,需要有一些連接到生活的地方。」
《不思異:錄像》劇照
邱其虎特別提到《錄像》中《眼瞳》這一集,他們賦予劇情的意義是:展現影像對都市人生活無所不在的窺探。立意不淺但劇情充滿了日常感:主角是個猥瑣男,在地鐵上長期用手機偷拍一位穿紅色凉鞋的漂亮姑娘,但有一天這女孩不再出現了——她很可能被一個變態跟蹤狂殺害了,猥瑣男主角的手機錄像里,女孩附近總會出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老頭,而女孩消失後的某一天,老頭又出現在地鐵上,鏡頭拉近,他腳上穿著一雙紅色涼鞋。這種在地鐵上被窺視、被跟蹤的恐懼是直抵人心的,因為足夠貼近生活,每個通勤途中的女性都有可能遇上。
邱其虎將《不思異》的模式總結為九個字:「小成本、高概念、強類型,我們的片子大多數都是符合這個的,比較典型的是《婚前檢查》,一個房間,兩個演員,劇情進行下去有反轉,情節緊湊,類型性很強,我們希望這個模式能夠走得通,形成我們的一個壁壘。」
《不思異:辭典》之《婚前檢查》
《不思異》已播出的三季共計50集,意味著將消耗數以百計的故事創意,這些創意都來自兔猻文化建立的故事素材庫。「我們其實有一個故事庫,不斷地開發,裡面有一些好拍的和一些成本比較高、不太好拍的,前期拍第一季的時候,就挑容易實現的先開始製作。」邱其虎說道,「這種點子不是我們關上門一下子能想出來那麼多的,一方面是我們自己本身做開發,有一些內容儲備,另一方面也是要多接收信息,感知一下社會生活,還經常得做頭腦風暴。」
毒眸了解到,12集的劇本是從大約50個點子中不斷篩選、修改從而誕生的,要從故事庫里提煉出一季內容,需要一個半月左右的開發周期,這個時長是拍攝期的三倍。這也解釋了為何「迷你」的《不思異》擁有吸引觀眾反覆觀看甚至反覆討論、解密的能量。
而對故事質量的把控能力,可能是兔猻文化「基因」里自帶的。兔猻文化團隊的前身是袁哲和邱其虎於2014年成立的琥轅影視有限公司,他們製作的院線電影《童圖》拿到過2014年上海國際電影節的最佳創意獎,這部電影至今尚未上映。
「電影節我們走得還挺多,也拿了一些榮譽。為什麼後來我們堅定去做迷你劇?就是因為可以自己控制,本身是做編劇出身的,我們來把控整個故事,再加上導演的創作,去形成一種風格。你看市面上那麼多能人志士,那麼多『老江湖』做出來的片子,效果為什麼不太好?可能不是一開始就不好,而是因為種種權衡,種種變化,最後弄得不盡人意。」袁哲說道。
用迷你劇打造IP
作為一部「微量級」的作品,《不思異》的開局並不輕鬆。
「在你沒有辦法證明自身商業模式的時候,也沒有人願意投錢進來,但我們膽子比較大,前面都是自己投拍的,」邱其虎回憶道,拍完第二季《電台》之後,兔猻一度陷入過資金瓶頸期,「雖然成本低,但是也架不住這麼多集的。」《電台》原定上線的2018年秋季,《不思異》嘗試為籌集營銷費用而眾籌,最後眾籌以失敗告終。
2018年,劉德華監製、吳鎮宇主演的《東方華爾街》打響了國產迷你劇集的頭炮,播放量過億、豆瓣評分7.6。但這部星光熠熠 、做到了「電影級別質感」的作品並不是迷你劇市場的常態,更多的迷你劇成本在兩三百萬,陣容里少有成名藝人,也很難招商,因為看不到太大的盈利點。
這部星光熠熠的作品並不是迷你劇市場的常態
對於兔猻來說,拍《不思異》還沒有承製一些宣傳片、紀錄片的收益來得高。「中間經常有朋友來問你們做不做宣傳片、做不做紀錄片,這些機會能夠給公司帶來流水,雖然很心動,但我們還是拒絕了,這是一個心態層面的挑戰。」邱其虎說道,但他隨即表示「苦過來了,現在在這個領域我們做得還算OK,漸漸會有人來聊迷你劇的合作。」《不思異》最初與西瓜視頻展開合作,接著B站入局成為聯合出品方,最近則是「好幾個平台希望跟我們合作,包括主流的那幾個。」
如今兔猻文化對自身的商業模式有了信心,無論從大趨勢還是垂直細分領域,都是如此。
「迷你劇這個賽道是符合未來觀影習慣的。我們覺得未來的觀眾影視消費會走兩個極端,IMAX、3D、杜比這類特別極致享受的;另一種就是特別休閒化的,像抖音、快手。從數據上來看,觀眾消耗網絡文娛產品的時間比例都在下降,只有短視頻在上漲——既然大的趨勢是這樣,對內容的渴望自然會產生。」袁哲表示。
大趨勢的確如此:根據QuestMobile 2019年上半年數據,短視頻行業總體MAU達8.2億,月人均時長超過22小時,而長視頻、手機遊戲、在線音樂、在線閱讀月人均時長同比均在下降,在線閱讀從月人均11.6小時下降至8.4小時,受衝擊最大。
片尾彩蛋:眸爺的一個推薦
短視頻行業總體MAU達8.2億
同時袁哲認為《不思異》在迷你劇自身的商業模式中也頗具競爭力。「主流的迷你劇一般是三種商業模式,第一種模式捧藝人,主推一個藝人,賣點就是不停有流量明星來客串,做得很精緻;另外一大類就是宣發公司,基於自媒體大號去做的迷你劇,優勢是自己有宣傳資源;最後一種,想用迷你劇撬動IP市場,用很輕微的成本去做垂直的東西、打造IP的,目前有且只有《不思異》一家。」
袁哲希望未來的『不思異TV』能成為一個面向Z世代觀眾的、主打創新的系列廠牌。根據《第一財經周刊》發布的《2018年中國Z世代理想生活報告》,Z世代帶有「開放多元,參與至上」的特徵,強調參與感,渴望互動——袁哲認為「不思異」正迎合了Z世代觀眾的需求:「你不可以高高在上地給觀眾講故事,要把故事丟給他,他們也想自己創作,大家可以一起來想像,這是我們的特點。」
比如剛剛殺青的《不思異:人類之城》,豆瓣作品簡介上這麼寫道:「講述了十二個關於愛、慾望與孤獨的故事。比如一個瘋子宣稱通過一個小盒子創造出了人類文明,苦悶孤獨的人在「眼淚森林」中尋找自我救贖,一個漫畫家突然與一名殺人兇手共享了視線,一個得了「無聊」絕症的患者到底如何求生。這是一部關於希望與治癒的迷你劇集。」
《不思異:人類之城》
最近不思異TV還在運作一個動態漫畫項目,以及一部嘗試用交叉敘事展開的冒險題材迷你劇《不思異:夏令營》。在國產奇幻類迷你劇這一細分領域上,市場堪稱冷清,《不思異》獨自於賽道上奔馳,沒有競品的現狀讓他們處於某種優勢地位,也讓他們有了更大的探索空間。
袁哲堅信迷你劇是對的方向,絲毫不打算拐彎:「假如投資人給我一個億,我也會做50個成本兩百萬的劇,而不會做一個1億的劇,50個兩百萬,我可以做出各種各樣的創新,各種各樣有趣的東西,這才是我們的風格和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