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蜜蜂、一條山間溪流和一片紅樹林的真正價值是什麼？
史丹福自然資本項目聯合創始人兼教務主任格雷琴·戴利（Gretchen Daily）致力於回答此類複雜的問題。利用新興的科學數據和創新開源軟體，戴利和她的團隊幫助政府、國際銀行和非政府組織量化自然資源的價值，確定保護和恢復生態系統的好處。
對某些人來說，生態問題和經濟問題的結合似乎有些不尋常。但對戴利來說，這兩個問題的結合和地球生態系統本身一樣自然。
（來源：PATRICK TEHAN）
戴利於 20 世紀 90 年代在史丹福大學拿到了生態學博士學位。 她說，當今時代是利用跨學科方法應對經濟和生態危機的革命性時代。
在瑞典皇家科學院主辦的一次峰會的推動下，生態學家和經濟學家首次齊聚一堂，開始思考共同制定經濟和環境政策的好處。
「在我們歷史的大部分時間裡，人類一直是在假設自然是無限的情況下運作。」戴利說，「我們知道，文明崩潰的部分原因是由於當地環境的破壞，但沒有人認為這種情況會在全球範圍內發生。」
全球氣候變化及其造成的無數影響改變了這一切。「這場危機迫使我們所有人重新思考經濟體系運行的假設。」她說，「它還揭示了幾十年，甚至幾個世紀以來不同策略的弱點。」
1997 年，戴利編輯了《大自然的服務：社會對自然生態系統的依賴》。這是最早介紹生態系統服務概念的書籍之一，生態系統服務旨在量化清潔水、肥沃土壤和物種棲息地等資源的價值。該書的出版激發了生態學和經濟學上前所未有的跨學科合作。
「我認為我們中的許多人終於開始認識到，從根本上來說，環境問題是經濟和社會問題。」她說，「如果不重視自然，我們就無法維持生物圈的活力和安全。」
戴利說，這種認識激勵她在 2005 年創建了自然資本項目。她補充說，最重要的是該計劃的誕生源於這樣一種理念：繪製自然資源的價值並對其進行建模，如此可以讓全球領導人看到保護自然的內在好處。
自然資本項目目前與全世界範圍內的銀行、政府和非營利組織合作，合作夥伴包括美國史丹福大學、中國科學院、大自然保護協會、美國明尼蘇達大學和世界自然基金會等組織。
該組織開發了開源軟體模型 InVEST，它結合了數千名研究人員使用衛星成像、土壤調查、氣候建模和人類發展繪圖等技術收集的數據，以量化自然資源並評估自然資源的價值。
數據收集的最新發展，配合上機器學習和軟體建模，使得自然資本團隊能夠以前所未有的詳細程度和複雜程度來評估生態系統。
例如，在最近為哥倫比亞政府開展的一個項目中，自然資本項目協助制定了加勒比莫羅斯基略灣及其腹地的保護計劃。位於該地區的西努河是許多下游社區的重要飲用水源，但其源頭也依賴伐木、牧場和農業來維持經濟。
利 用 InVEST 模型，戴利和她的團隊能夠確定河流中淤泥沉積的實際成本，特別是飲用水和水力發電的成本，以及維護上游森林以防止河道堵塞的價值。
「我們能夠證明，該地區的社區正在以他們未曾意識到的方式從這片森林中受益。」自然資本項目首席科學家兼科學軟體集成總監麗莎·曼德爾（Lisa Mandle）說道，「我們永遠無法從文化和精神價值，甚至生物多樣性方面計算森林的總價值，但我們可以說它在以前從未考慮過的各個維度上都具有可衡量的經濟價值。」
曼德爾說，這為哥倫比亞政府思考如何支持這片重要森林內的社區提供了強大的動力。
自然資本項目也制定了類似的方法，幫助各國確定其生態系統總產值（GEP，gross ecosystem product）。GEP 指數以國內生產總值（GDP，gross domestic product）為模型，允許各國確定其生態系統的貨幣價值。
戴利和她的團隊於 2014 年在中國市級層面和國家層面試點了該指數，並於 2021 年被聯合國統計委員會採用。
「正如經濟大蕭條暴露了我們迫切需要更好的宏觀經濟績效指標，我們當前的自然資本『大退化』使得我們必須跟蹤生態績效，並利用這些信息來指導生態恢復和再生投資。」 戴利說。她預測 GEP 指數將在未來十年內普及全球。
與此同時，她和她的團隊致力於簡化生態評估，使最終的分析報告更容易為政治領導人、投資者和當地社區所使用。她說，讓這些信息更容易獲取，對於促進文化轉變、認識到人類對生物圈的依賴至關重要。
從很多方面來說，這種計算自然價值的想法已經醞釀了 30 年。亞洲開發銀行高級主管張慶豐表示，如果沒有戴利的願景，這一目標不可能成為現實。
受史丹福大學項目的啟發和支持，亞洲開發銀行目前設有一個自然資本實驗室。該計劃於 2020 年啟動，即為銀行創建一個平台，藉助戴利及其團隊開發的工具來促進可持續金融業務的發展。
「戴利在環境科學領域的工作，以及其對公共政策的影響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張說，「她的 InVEST 模型和 GEP 指數正在改變政府、企業和民間社會看待自然的方式。我們現在有了切實的經濟基礎來投資大自然的保護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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