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27歲男子砍殺一家五口致妻女死亡 事發前曾遭網貸追債還去看過醫生

2019-12-30     濰坊高新檢察

當52歲的李某太被妻子從睡夢中叫醒,上到二樓,看到站在暗影中的兒子李某時,他還沒意識到一場人倫慘劇已經發生,而接下來的一切幾乎摧毀了他的整個家庭。


2019年12月19日凌晨三點左右,湖南常德市漢壽縣洋淘湖鎮紅旗村二組, 27歲的李某揮動刀斧先後砍向自己的妻女、父母和兒子。致妻女死亡,6歲兒子險些喪命,父母頭耳手部多處受傷。


當地警方通報稱,因做生意虧損,事發前,李某有輕生念頭。


此前報道:湖南常德27歲男子砍死妻女,此前做生意虧損有輕生念頭



紅星新聞調查發現,李某曾欠下網貸,8月份開始,多名家人和親友被網貸公司密集催債;案發前兩月,李某曾將家裡的煤氣罐拖進過自己房間,並將父親買的一把砍柴刀作為兇器藏匿;案發前一周的2019年12月12日,因長期「失眠」,李某在妻子的陪伴下曾前往求醫。


案發現場

砍殺妻女後追砍母親

「你不要管,都要死!」


一條鄉村水泥路橫貫紅旗村全村。依路而建,村裡房屋多為灰色頂瓦,瓷磚外牆的兩層小樓。紅旗村所屬的湖南漢壽縣洋淘湖鎮,地處沅江下游,撇洪河南岸,毗鄰洞庭湖,距漢壽縣城25公里。


李某太的家位於紅旗村二組,與多數村民的房屋不同,李家並沒有圍起院子。一樓客廳里,兩輛摩托車並排停放在正當中,水泥地板上散落著斑斑血跡。一個碩大的木架和一堆雜物阻斷了通往二樓的樓梯,警方封閉了樓上空間,禁止進入。靠近大門的一個簡易衣架上掛滿了各色衣物,一個南方冬季用來生火取暖用的木架上,六個鋁盆疊放在一起。


慘案發生後,李某太一家七口人生活的這個空間已如垃圾場,唯一引人注意的是一樓牆壁上張貼的大大小小十數張獎狀,它們的主人是李某太正讀初三的小兒子。14歲的他因為住校讀書,躲過了這場災禍。


事發房屋


12月23日,案發後的第四天,冬雨綿密,空氣濕冷。46歲的聶某進獨自一人在家。他一邊用手去扣地上殘留的一滴乾涸的血跡,一邊告訴紅星記者,案發那天凌晨,為了躲避兒子李某的傷害,李某太和他的妻子,還有他們六歲的孫子,「三個都躲在這裡,你看地上還有血,搞不掉」。


19日凌晨三點多,房屋緊挨著李某太家的聶某進是被李某太愛人「殺死人了」的呼救聲驚醒的。


當聶某進穿上衣服衝出屋門的時候,李某正「追著他媽媽砍」。「天很黑,看不到他手裡是否有刀,我抱住他,喊「帥兒,你搞莫了?」他說:你莫管,都要死!聶某進說,當時李某「眼睛凶得狠!」


聶某進不知道的是,在他聞聲衝出房門的時候,李某已經在二樓用一把菜刀砍殺了妻子和三歲女兒,其父母上樓制止奪刀時,三人又扭打到一樓屋外。


正在漢壽人民醫院住院部7樓住院治療的李某太,在案發當天夜裡是被妻子叫醒的。「我的愛人喊醒我,說聽到樓上馬某和李某可能在打架,要我上去看看。」


李某太說,平日,李某太和妻子、孫子、孫女住一樓,李某和妻子馬某住二樓,馬某回家後,小女兒跟著媽媽也住到了二樓。


事發後的李家房屋


李某太上到二樓,看到兒子李某「站在那裡」,因為樓上沒有開燈,「我就推他一下,借著樓梯間的燈光,看到地上都是血,兒媳馬某躺在地板上。李某就上前打了我一下,我一摸頭上都是血,就看到他手裡拿的是刀」。李某太立即上去搶刀,「我愛人也上來打,從上面一直打到樓下,到大門外才把刀搶掉」。


「鄰居聶某進喊我們到他家躲一下」。當李某太和妻子進鄰居家躲避時,外面已經有不少村民聽到喊聲起來,圍在李家屋外。就在這時,更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李某太回憶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李某又從灶房裡拿了一把切菜的刀,衝進一樓兒子的房間,將兒子摁在地上!」


李某太說,愛人看到這一幕,沖了過去拚命護住孫子,當時六歲的孫子頭上已經受傷, 「如果遲一步,孫子也不在了!」李某太緊跟著衝過去的時候,李某已經在往門外走,揮刀砍向他,李某太躲閃不及,左耳受傷,臉上也被劃了一刀。


李某太回憶說,整個過程中,李某「一句話也沒講」。砍完兒子和父親,走到屋外站定後,李某沖圍攏的村民喊了一句話:馬某已經被我剁死了。


比李某大3歲的馬某,是貴州畢節金沙人,兩人相識於共同打工的東莞工廠,2014年國慶節結的婚。


「他的眼神一直很恐怖」

妻女被抬上救護車沒多久,醫生就說救不了了


劉琴會得到閨蜜馬某被砍的消息是在12月19日凌晨四點左右。「我老公接到電話,說李某要殺馬某。」


劉琴會的家所在的方咀村和馬某家所在的紅旗村相距不到五里路,開車需要一刻鐘。劉琴會和馬某同為貴州人,一個老家在銅仁,一個老家在畢節。兩人的老公,李某和余棟「從小一起玩到大」。


「當時以為是兩人吵架,等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把人全部砍了。」


劉琴會回憶說,當她和老公開車趕到事發現場時,外面還很黑,借著車燈,只見李某一手拿著一把刀,另一隻手裡還有一個「釘耙一樣的東西」,「就在那裡走過來,走過去,像瘋子一樣,很恐怖。」


劉琴會在聶某進的家裡,看到了被砍傷的三人。爺爺李某太當時沒有穿鞋,襪子也沒有穿。奶奶一直抱著頭部受傷的孫子。


案發後,鄰居已經在第一時間打了120和110 ,「都還沒有到」。


聽李某喊他已經把馬某「剁死」,一些村民說要進去查看情況,「李某就擋到門口」。在這個過程中,劉琴會說李某「沒有要傷害其他人」。


「他就在那裡走過來,走過去,他媽媽抱著他兒子在哪裡哭,他就在那裡喊:你還哭。他又準備提刀過來,我老公喝止他,你想幹嘛,他又往回退。然後李某媽媽輕聲問你們報案了沒有,報案了沒有,李某聽到了,就笑了兩聲:哈哈,哈哈,你們想我死,是吧?!」。


聶某進也在第一時間打的報警電話,警察來之前,「看到自己的一些好友來了,李某就跑了,跑到200米外村旁邊的河堤上。


聶某進說,天蒙蒙亮的時候,李某又回來,「他一手拿一把菜刀,一手拿一把釘耙。是打穀的鐵耙,六個齒的,黑尖黑尖的」。當時警方已到現場,看到有好多人,李帥就站在一棵樹下,不動了。


劉琴會回憶,當時120已經把受傷的李某太和其妻子及其六歲的孫子接走,警察叫李某把兇器放下,他一直不放,「一個鄰居奶奶一直勸他聽話,把兇器放下,李某問馬某在哪兒?說想回去家裡看一下。」聽說都送醫院了,李某又說要把東西放回家裡,警方要他就放在那裡。


「他的眼神一直很恐怖,因為他人比較高,有一米八多,我們一下就可以看到他的眼睛」。


李某放下兇器後,「有人從後面將他絆倒」。警方將其帶走時,「還上了手銬,腳銬」。一位在現場的村民說。


救護車來時,劉琴會一路哭喊著上樓,喊「馬某,馬某」,眾人抬著馬某下樓,馬某還弱弱地「哎」了一聲。


聶某進一起抬的馬某下樓。 聶某進說,李家的房子很舊,樓梯很窄,不好抬,「抬了好久」。


馬某被抬上救護車之後沒多久,「醫生說已經救不了,就又抬了下來」。


李某太第一次上到二樓,向李某奪刀時,曾聽到馬某很微弱的喊了兩聲「救命!救命!」「當時我們沒有注意到小孫女,被子蓋著,沒發現她被砍」。


被送往醫院後,李某太三歲的孫女傷重不治。六歲的孫子從漢壽轉往常德市第一人民醫院搶救,目前已脫離危險。據李某太說,醫生說後期主要看孫子的視力是否會受到影響。「孩子奶奶目前也在常德第一人民醫院接受救治,手掌被砍傷,可能留下殘疾」。


李家人目前的住院治療費用由政府墊付。案發後,村民自發為其家人捐款約40000元,而在輕鬆籌上發起的30萬籌款也在3小時內完成。


反常跡象

醫生稱他事發前來看病,說話跟常人不同

「他說話口氣很硬,眼神看上去像對我有很大意見一樣」


「他望著我不做聲,我說你要講呀,我是中醫,又沒有儀器。他還是不講」。一身藍衣藍帽的74歲鄉村醫生陳文德,在李某砍殺家人前的一周內,曾兩次見過他。「說話跟常人不同。」


要想從紅旗村前往坡頭村11組找陳文德看病,最近的路得乘坐輪渡穿過一片洞庭湖水面。


12月12日,馬某曾帶著自己的老公李某來找陳醫生看病。


陳文德以為患者「有什麼怕他愛人知道」,就把馬某支開了。「我又問他,你到底什麼不舒服,大概過了半分鐘之後,才開腔,我遍身疼,我主要是胃不舒服」。


陳文德說他當時感覺李某很不友好,說話口氣很硬,「眼神看上去像對我有很大意見一樣」。


「他說自己胃脹,不想吃東西,又說「歇不好」。『我失眠,我睡不好』,這句話李某重複了兩次。又用命令的口氣說,『你給我搞兩副藥,多的我不要』」。等陳文德配好藥後,李某突然又要求還要加五幅藥。


陳文德給李某一共開了七幅「健脾胃的藥」。為了治療失眠,「又開了一盒刺五加片。」


李某太正在漢壽人民醫院接受治療


案發後,警方曾找到陳文德,要走了他給李某開的處方。


案發前一天,陳文德再次見到李某,這一次是李某妻子馬某來找陳文德治療自己手部的腱鞘炎,同行的還有馬某的閨蜜劉琴會。「當時李帥看起來比前幾天氣色好了些,他沒說話,只是在一邊來回踱步。」


陳文德說,馬某曾為李某的態度對他道歉,「她說李某腦袋有點問題。」


他案發前不睡覺,抽煙,玩手機,有些自閉

2016年左右,他也出現過類似狀態


幾乎身邊所有人在案發前都發現李某「有問題」。


和老公李某八月份從打工地福建回來後,馬某曾跟自己的閨蜜劉琴會說,她發現李某「在那邊不對了」。「想帶他回來,看看醫生,調理一下。」


劉琴會還記得前不久發生的一件事,當時他和老公一起去李某家裡玩,李某女兒不小心打破了一個杯子,「正常人都會小心翼翼去處理玻璃渣子,而李某直接用手去抓,一下割出血來。」


「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說話,有時候發現他手會抖,心裡像有什麼事」。


劉琴會的老公餘棟是李某從小到大的玩伴,李某從福建回來後,余棟邀請他和自己一起到漢壽做鋁合金門窗安裝,每天一起上下班,「有時候他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做事情不懂的也不問」。


李某太發現,兒子這次從福建回來之後,「再不活潑,像變了一個人」。12月份開始沒有跟朋友做鋁合金安裝後,就在家裡呆著,只玩手機,「不做聲」,「喊吃飯才出來。」


余棟說,案發前馬某曾告訴他李某最近抽煙頻繁。特別是晚上:不睡覺,抽煙,玩手機。「因為早上總是起得比較遲,我就問他什麼時候睡覺,他說基本都是凌晨。我說你為什麼睡那麼晚,他說睡不著。」


在劉琴會看來,李某閒暇時一直拿著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樓上,有些自閉。「有的時候我們去找他,他還是一個人在樓上。我們叫他出來才出來,還是不說話」。


剛認識李某的時候,劉琴會覺得他和其他人一樣,「只是有一點點內向」,而現在的他變化「實在是很大」,「朋友們都覺得他總有一天會出事!」


余棟記得,2016年左右,李某這種狀態也發生過一次,「跟這次情況一樣,抑鬱了,不說話,也什麼都不做,每天像個傻子一樣,他家人叫我去給他做思想工作。後來好了,他們夫妻倆又出去打工。 」


他今年10月時曾把煤氣罐拉到了自己的房間

砍人的菜刀前幾個月就突然找不到了


父親李某太也記得兒子這次的「生病」。「當時他跟我講自己的腦袋出了問題,什麼事都不記得,也是吃了就睡在家裡,也不出去幹活,我就和他媽媽帶他到坡頭的陳醫生那裡,搞了十幾幅藥吃了。」 李文太說當時的症狀沒有這次嚴重。


李某砍殺家人的極端舉動發生後,李某太想起了現在看起來帶有一定徵兆的兩件事。


李某跟朋友在漢壽做鋁合金安裝後,每天晚上都是六七點回家,10月份有一天,他下班回來,「我和愛人歇在樓下,李某把灶台里的煤氣罐一個人拖到了樓上,拉到了自己的房間。我們聽到響聲後,就上去問,『你把煤氣罐拿到上面幹什麼?』他沒做聲,我們又把煤氣罐搬了下來。」


案發後,李某太發現李某砍殺妻女的刀是自己幾年前趕場買的一把柴刀,「當時放在壁櫃里,前幾個月突然找不到了。我們很少上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李某把它藏到了哪裡」。


案發後,劉琴會在馬某的葬禮上見到了後者生前在漢壽上班的同事小童(化名),小童告訴劉琴會,10月份,馬某曾給她看過李某發給她的微信,「很恐怖,總說死呀死的,說家裡要出大事。」


網貸深淵

他借網貸的事情,朋友親戚都知道

「他不停在百度上查看,別人要債他要承擔什麼結果」


「他用了我的手機號碼,我愛人的,我姐夫的,還有我小姐夫的,侄女的手機號碼,填上去的,前前後後我收到過二三十個電話,有廣州的,重慶的,漢壽本地的,都是說要我侄子快點把錢還上,其中一個廣州來的電話,我問欠了多少,對方說,二三十萬,我說二三十萬他怎麼還得起,欠了你多少錢,怎麼變成20萬,他說要我問李某。」


李文友接到哥哥李某太家裡出事的電話時,已是兇案結束後的早上六點多鐘,還在長沙打工的他立即趕回紅旗村。他認為侄兒李某之所以無法理解的 「殺自己的崽,殺自己的父母。」是因為網貸把他「搞崩潰了」 。


李文友說,自己曾接到過要侄兒還錢的電話,都集中在七八月份,自己在長沙的朋友和同事都知道,「每天打我電話,每天打我電話,做事就打來了,我就發火了,說又不是我欠錢。」


李文友曾打電話問李某在外面借了多少網貸,「他說沒借多少,只借了3000塊錢,我說你借了3000塊怎麼變成20萬了?他說么叔,你別管它」。


侄媳馬某也要李文友別管。「我沒跟我哥說」。


李某的朋友們說李某從不向朋友借錢,但李某借網貸的事情,朋友們都知道,因為他們幾乎都收到過要李帥還貸款的電話。就連馬某遠在貴州的爸爸和弟弟都打來電話問網貸的事情。


劉琴會說網貸公司去年跟她打過電話,問她是不是李某的朋友,叫李某還錢,至於欠多少錢,對方沒說。「我不知道對方怎麼知道我的號碼,也跟我老公發過信息。」


余棟還保存著12月9日收到的一條簡訊,簡訊內容如下:


告訴李某,我們過來不是收你一個人,你人不在家,把事跟家裡說清楚。我們不想把這個事情搞複雜,配合一下。


12月19日,朋友收到的要李某還貸的恐嚇簡訊


李某太說,李某原本在福建的汽車電池廠打工,正常每個月有七八千塊的收入。


辭工之前,馬某跟家裡打電話說李某在這裡安不下心來,上班不講話。李某的表弟也跟李某的媽媽說,李帥經常接到催還貸款電話,「有黑社會恐嚇他,福建不能呆了。」


余棟好奇李某老拿著手機看什麼,「他又不玩遊戲,不打牌」。有一次,他把手機搶過來,發現李某不停在百度上查看如果別人過來要債,他要承擔什麼結果,「他就看這些信息,基本上天天在看。」


李某的一位聶姓朋友說,一直問他到底欠了多少錢,他不說,什麼都不說。


余棟也一直問李某欠了多少網貸,「他也說不上來,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欠多少,反正就是欠,每個月都在還」。


曾做快遞生意失敗,家人幫忙還帳14萬元

父親稱已查明他借的網貸是4萬多元


李某太至今不知道兒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借網貸的,但他覺得李某的變化是從在長沙創業失敗開始的。


2015年,李某去長沙做快遞業務,開始時是送快遞,後來和一個姨表弟一起承包了優速快遞在榔梨和黃興兩個鎮的業務。


結果,表弟不到一個月就退出,李某做了七個月,從4月份到10月份,虧了14萬,李某太給他還了六七萬,其他的,找兩個姑姑和叔叔、姨媽等親戚借了錢還上。


快遞生意到底虧了多少,家裡人不知道,家人親戚湊的14萬是否還清,家人也不知道。


快遞生意失敗,妻子馬某卻意外懷上了二胎。


劉琴會說,懷女兒和生女兒的時候,馬某沒有上班,李某外出打工也沒有太多的經濟收入,就反覆借網貸,只知道借了網貸和信用卡,「馬某曾跟我說過李某幫她搞了兩張信用卡,其餘的網貸什麼我都不清楚」。


余棟說,李某和馬某曾經加起來有七八張信用卡。「後來都被封卡了。」


從長沙趕回紅旗村後,李文友在哥哥家的屋子裡發現了一個帶血的手機和一張來自廣東樺仁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函,律師函的收件人寫的是李某,日期是2019年10月11日。


律師函的內容顯示:據馬上消費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馬上金融)提供的資料和陳述的情況,您因向馬上金融借款而應當向馬上金融償還借款,但截至2019年10月11日,您拖欠的款項已逾期171天,累計欠款共18863.21元。經多次催收,您至今仍未履行還款義務,已構成違約。


李某收到的網際網路金融公司要求其還貸的律師函


律師函稱,請李某務必在該函送達之日起二日內清償全部欠款,否則馬上金融有權將其欠款的不良信用信息上報至中國人民銀行個人徵信系統;有權委託律師至其住所、單位、戶籍地等進行依法調查取證或向以上地址寄送相關法律函件;有權依法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法院判令清償全部欠款,同時有權向法院申請財產保全,依法封查、凍結、扣押相應金額的個人財產。


12月25日,聖誕節當天下午,在漢壽人民醫院的病床上,李某太告訴紅星記者,漢壽公安局刑警大隊的辦案刑警告訴他,目前已經查明的李某借的網貸是40000多塊。「並不多。」


早想逃離?

馬某曾稱老公有抑鬱症,「平常總說死啊死的」

曾多次跟同事說想跟李某離婚,後悔遠嫁


藍蓮花養生會所,正對漢壽縣城龍珠湖公園大門,事發前三個月,馬某開始在這裡上班。這也是她和李某八月從福建回到漢壽後找的第一份工作。同為藍蓮花新晉技師的小童,到現在仍然不能接受同事和好友馬某的突然離去的消息,當李某太在漢壽人民醫院面對紅星新聞記者講起紅旗村慘案現場的細節時,小童哭著衝出了病房。


馬某是9月初進的公司,小童是9月中旬進的公司,負責給客人洗腳和按摩,因為長相和性格相仿,又同屬公司的新人,小童和馬某兩人很快成為無話不說的朋友。店裡的技師很多,有病或心情不好就可以申請休息。小童說,馬某總是跟她說好煩呀,「問她說煩什麼,她也不說」。再後來,馬某就告訴了小童,「跟我說她老公有抑鬱症。給我看她老公給她發的信息。小童說信息里的內容很嚇人,她老公說家裡要出大事。「平常總是有事沒事說死啊死的」。馬某又跟小童交代,「不要跟別人說」。


小童說,李某從來不會主動跟馬某視頻或打電話。還總是要讓她回去,不讓她在這裡上班。小童只見過李某一次,那還是天氣比較熱的時候,他不說話,坐在角落裡玩手機,高高瘦瘦的,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剃了個寸頭。


小童一直覺得很奇怪,每次發工資沒兩天,馬某總是跟她說又沒錢了。也沒說錢去哪裡了。有一段時間,小童發現馬某的手機里總有一個銀行打電話過來,「她總是放在一邊,不接,問她,她說不用管」。馬某多次跟小童說,想跟李某離婚,「提了很多次,我一直勸她,你有兩個小孩,離婚想清楚。」她說老公天天在家抱著手機,不說話,要他出去做事也不出去。小童勸馬某不要上班了,乾脆在家陪著李某把病調理好。她說不上班怎麼搞,「沒錢啊!」。小童說,馬某很少談起貴州的老家,只是有點後悔自己嫁的遠。


事發後小童問馬某的爸爸,為什麼不把馬某帶回去,她生前多次跟我說不想回家,不想回他老公的家。爸爸說,死都死了,不要折騰她了,還是入土為安吧。


出事的前幾天馬某去染了頭髮,並把頭髮剪短了。公司準備在常德開分店,馬某跟同事說,明年想去常德上班,這樣可以離家裡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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